且说曹操放走刘备之后,派亲信许褚亲自追刘备未果,刘备在徐州可谓是如鱼得水。而这也为之后三足鼎立之局势埋下了伏笔。建安四年六月,袁术欲投袁绍长子青州刺史袁谭,半路上遭到了刘备率军拦截,不得已退回寿春,不久病死。二袁结合的阵势土崩瓦解,曹操也因此夺得淮南。而此时,袁绍因曹操之前进驻河内恼羞成怒,立即宣布兵伐许都。
“这曹贼简直欺人太甚!竟敢侵犯我河内领属之地,其居心何在?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我便立即出兵攻打许都。”此时,议事厅内,袁绍就数月之前曹操占领河内一事勃然大怒。
“主公所言极是!”这时,一个身材微胖的谋士阶下站立行礼,然后说道:“如今主公剿灭公孙瓒,得青、幽、并、冀四州之地,可谓带甲百万,战将千员,实力正是雄厚之时。而看他曹操,如今虽暂居许昌,但其势微力颓,不是主公对手。故此时攻打曹操,正是天赐良机。”
“郭图所言极是。”郭图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精干身材,山羊胡须的谋士亦站了出来,拱手行礼:“主公,所谓机不可失,兵贵神速,既然我们已经剿灭了公孙瓒,就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此时不出兵攻打曹操,只怕日后可就难图了。”
“卿等所言,皆合我心意。如今曹操已经与我公开对立,只怕日后他会更难对付,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进攻许都。”
“主公且慢。”此时,一个身材瘦长的谋士站立台下,拱手行礼。袁绍仔细一看,乃是沮授。沮授开口说道:“主公,如今攻打许都曹操实属下策。我等刚刚剿灭公孙瓒,虽然取得青、幽、并、冀四州之地,但如今已经是百姓疲敝、仓库无积。况且此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建都许昌,如果此时我们直接攻打,只怕于义相违。因此,沮授认为,此时我们应该养精蓄锐,休整三军,如此才是稳中求胜之道。
“哦?依照先生所言,我又该当如何啊?”袁绍听了沮授的建议,眉头微微皱起。
“如今之计,我们可以先派遣使者向天子献捷,躬耕田亩,休养生息。若曹操意欲阻拦,我则以此为由上书天子曹操阻拦我觐见之路,立即进驻黎阳,渐营河南。然后休整军士,分派精锐骑兵,骚扰曹操领地边陲,使得曹操不能安居,而我方到时即可以逸待劳,如此一来,则曹操必败!”
“先生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目前曹操已经进犯我军境内,只怕不会让我们休养生息,再者,公孙瓒已灭,我军目前已经没有后顾之忧,而曹操还有张绣、刘表等后患加身,如果此时我们不与之决战,而是休养生息,只怕曹操早已没有后顾之忧,实力也比如今更强,则那时我们再与曹操决战,岂不是错失良机?”袁绍听了沮授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主公。”
“好了!“沮授刚要反驳,袁绍打断了沮授的话:“我意已决,立即着手准备,进攻曹贼!”
就在袁绍阵营为是否进攻曹操激烈讨论之时,曹操阵营已经开始为与袁绍决战进行战略布置。建安四年八月,曹操派琅琊相臧霸带领精兵,进入青州,以从东面牵制袁绍;此外曹操亲自带兵进驻黎阳,并在白马、延津布防,攻势已经全线展开。但曹操此时,仍旧疑虑主力驻扎之处。
“奉孝,我问你,如果你是袁绍的话,你打算从哪里进攻我?”营帐中,曹操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面对曹操的问题,郭嘉没有马上回应。他将曹操桌子上的地图拿了下来,铺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图旁边,左手在地图上来回比划,右手从怀中掏出胡饼,狠狠咬了一口。突然,地图一个地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发现虽有预设的进攻路线都离不开这个点,于是他指着这个地名,大喊道:“就是这里!就是官渡!”
“你要吐?”由于郭嘉满嘴胡饼,曹操没有听清郭嘉含混不清的叫喊。
“不是,不是!”郭嘉奋力吞下嘴里的胡饼,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大喊道:“就是这里!”
曹操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顺手拿走了郭嘉手里的胡饼,狠狠咬了一口,看着郭嘉手指的地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官渡?”
郭嘉使劲点头:“没错,只有这里,我预想的几条进攻路线都一定要经过这里。”
“官渡?这个地方孤有些印象,此地处于鸿沟上游,在汴水之滨,在我们的东北方向。”曹操凭着记忆,仔细回忆着官渡的信息。
“没错,就是这里,主公你看,袁绍目前在我们的北方,如果他直线南下,则一定要经过官渡才能打进许昌。反之,如果我们进攻袁绍,袁绍在官渡设防,则我们便连出兵都很困难,更别提深入袁绍腹地,如此看来,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倘使我们将主力放在这里,进可攻袁绍腹地,退可守自家阵营,可谓是一举两得。”
曹操仔细思索着郭嘉的话,时不时在地图上模拟着进攻路线,嘴上渐渐洋溢着微笑:“好!那我军主力,就进驻官渡。”但没过一会儿,曹操的脸色又黯淡了许多。
郭嘉见主公脸色阴沉,一定是有忧心之事,于是继续问道:“主公可还有忧虑之处?”
曹操点了点头:“袁绍如今已经并灭公孙瓒,没有了后顾之忧,但如今我方周围还有张绣作祟,孤担心如果与袁绍开战。而张绣举兵袭我后方,岂不是两面受敌?”
“主公所虑甚是。”郭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军虽曾在安众大破张绣,但张绣如今仍旧盘踞在我方周围,但如今袁绍势大,攻灭张绣实为下策,我们可以借机与其接触,拉他到我方阵营。”
“当初我如此侮辱于他,他能安心为我驱从?”
郭嘉微微一笑:“乱世征战,每一步都关乎生死。生死存亡之际,有谁还会记得那些不堪入耳的陈年旧账呢?”说话间,郭嘉的脸色却也阴沉了下来:“可如今比张绣更加棘手的,是刘备。刘备此人如今脱离我等控制,必视我等为死敌。倘使我们与袁绍开战,就连与他联手都做不到,只能与一战。到时若刘备出兵袭击我方侧翼,那我方就需两线作战,必然要陷入苦战啊!”说罢,郭嘉叹了口气。
提起刘备,曹操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清楚自己一时疏忽放跑了这个心腹大患,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且曹操也在刘备身边安插了朱灵、路昭等人,所以听到郭嘉所言如此,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奉孝,现如今我们最为棘手的敌人还是袁绍,刘备虽是大患,但如今却还未与我们有任何冲突。再者,目前我们连与袁绍决战的兵力都没有布置好,想这些是不是有些远了?”
“主公提醒的是。”郭嘉见主公如此说话,心中立刻明白,自己虽是善意提醒,但刘备出走毕竟与主公有很大关系,而自己却又在强调刘备出走的祸患,定会使主公以为自己是在怪罪主公。意识到这一点,郭嘉马上转移话题:“主公,现如今主力驻扎之处已经定好,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前往官渡布防!”
建安四年十二月,令郭嘉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备用计斩杀徐州太守车胄,占据下邳,屯据沛县,发布衣带诏,起兵反曹。这打了正在筹备官渡之战的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的刘备,气煞我也!诶哟!”说话间,曹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头痛的毛病被刘备这一气,便又复发。
“眼下我军与袁绍大战一触即发,刘备这个时候来起兵,也是常理。”说话间,郭嘉眉头紧锁,似有所思。
“眼下我军主力尽在官渡,如今之计,也只好分兵以击刘备。”此时,程昱站了出来,长叹一声。
曹操见程昱叹气的模样,眉头紧锁,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儿:“这次,孤想全力出击,一举击溃刘备,以绝后患。”
“什么?”程昱听了曹操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公,刘备没有后顾之忧,可我们却不是这样。若是我们如今全军出击,倘若袁绍从后面打过来可该当如何?要如此打法简直就是在赌命啊!还请主公三思!”
“这……”曹操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不可以赌一把吗?”就在曹操犹豫之际,一旁沉默的郭嘉开口了。
“什么?”程昱一脸吃惊地看着郭嘉,而曹操也看向郭嘉,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确实,照仲德兄所言,分兵进攻刘备是相对稳妥的方案,但是不知道仲德兄是否想过。我们这么想,那刘备会不会也这么想?”
“这个,这个。”面对郭嘉的发问,程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我是刘备的话,我一定会这样想,因为一旦分兵,主公一定会把大部分兵力分到袁绍那里,而我们对的只有少部分的军力。所以我必定会全力以赴与主公战斗,期间找寻机会,与袁绍会合,进而合力击败主公。这样看来,仲德兄所谓相对稳妥的方案,却也会直接导致主公两线作战。”
“没错!”曹操听了郭嘉的话,点了点头。而程昱听闻,找不出郭嘉话中的漏洞,但心中仍是不甘心,继续问:“可要是这分兵不行,孤注一掷就一定可以吗?若是我们全力攻击刘备,袁绍打过来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