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前方出现一片珊瑚群。

马奔奔牛跑跑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美丽的珊瑚。虽然还有较远的距离，已经将他们的目光定格在了那里。海蝙蝠游到珊瑚群上方突然放慢速度。因为惯性，加上毫无准备，海蝙蝠背上又很滑，马奔奔牛跑跑两个人像在空中俯冲的大鸟一般，向前冲了出去。

好在海水的阻力比较大。他们冲出不到二十米便缓缓停下。两个人马上漂浮在珊瑚群上认真观察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变换着角度拍照。

每棵珊瑚上都有两个很漂亮的冠。看起来很像圣诞树。它们也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圣诞树珊瑚。这种珊瑚有很多种颜色。它们身上的彩色螺旋其实是高密度呼吸结构。它们没有附属肢体可以运动或游泳，更不能游到管子外面去。身上那些像圣诞树一样的冠是它们的嘴，很敏感，即使是影子它们也会马上有反应。

马奔奔和牛跑跑对圣诞树珊瑚了解不多。他们知道这次出海的目的就是拍摄珊瑚照片，采集珊瑚标本。两只海蝙蝠托着他俩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他们马上想起今天的任务，便开始工作，竟然忽略了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两只海蝙蝠也在珊瑚群上或者周围游动。珊瑚群是它们觅食的地方。它们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也游了很远的路，累了也饿了，所以有些饥不择食，也不再和牛跑跑马奔奔玩了。

牛跑跑认为拍的照片数量可以了，便收起水下照相机，拿出喷嚏爷爷特制的专用刀开始采集标本。他的手刚刚扶住一颗珊瑚，突然从珊瑚下面跑出一条鱼。

那是美丽的鞭蝴蝶鱼。老黄色嘴巴又尖又长。身体下部是淡黄色。后背前半截是灰黄色，后半截有一个椭圆形的大黑点。大黑点前半圈边缘是白色，后半圈边缘是老黄色。身体两侧是灰蓝色。黑色尾巴根部是老黄色，其它边缘有一道很窄的淡黄色。

虽然它很漂亮，却将牛跑跑吓一跳。

他怕马奔奔看到自己紧张，偷看一眼马奔奔。马奔奔也开始采集标本，根本没留意这边。牛跑跑放心了，采集下来标本放进兜里，然后采集另一棵标本。突然，马奔奔传来一声惊叫。牛跑跑急忙看去。马奔奔手指上吊着一只比饭店用的盘子大一点的乌龟。

其实是乌龟咬住了马奔奔的手指。

牛跑跑急忙游过去，拿出喷嚏爷爷特制的一种工具。将尖端顺着乌龟嘴巴空隙插进去，然后启动机关。尖端突然分成两半，而且快速张开，一下把乌龟嘴巴撑大。马奔奔顺势抽回手指，急忙拿到眼前看看。

“疼吗？”

牛跑跑关心地问。

“你让它咬一下就知道了。”

马奔奔轻轻揉着手指。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牛跑跑抽回工具狠狠砸了乌龟盖子一下。他把对马奔奔的气都撒给了乌龟。乌龟哪里见过这种“凶恶”的“天敌”，吓得仓惶逃命。牛跑跑又瞪了马奔奔一眼，发现一棵蓝色圣诞树珊瑚。他游过去伸出手，刚刚触碰到那棵珊瑚，突然，旁边又翻起一条鱼来。

这是一条石头鱼，全身布满黑色或黄色斑点，难看极了。又把他吓一跳。等那个丑八怪游到远处，牛跑跑才敢采下那棵珊瑚。然后他向周围张望。他觉得采集的标本形状和颜色不应该重复。

突然，马奔奔又发出一声惊叫。

牛跑跑回头看。一条“毒蛇”缠住了马奔奔的脖子。他急忙游过去，却不知应该怎样解救。马奔奔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句话不敢说。那“毒蛇”在马奔奔脖子上缠了两圈。头部朝着牛跑跑，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示威。

牛跑跑突然想起喷嚏爷爷特制的水下电棍。喷嚏爷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因为这种电棍突然放射出的电量很大，会波及方圆三十米的动物。不过，他们身上的潜水衣超级绝缘，不会伤到自己。

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牛跑跑不再多想，从兜里拿出水下电棍，用细细的尖端慢慢触碰“毒蛇”的嘴巴。那家伙不知厉害，突然张开嘴巴咬住电棍。

“嘿嘿嘿……，你还真勇敢。”

牛跑跑按下按钮。

就听“嘣”的一声，“毒蛇”身体一阵颤抖，很快就不动了。牛跑跑用电棍尖端点两下。“毒蛇”一动不动，而且头部也软软地耷拉下来。看来是死定了。牛跑跑抓住“毒蛇”头部，把它从马奔奔脖子上拿下来仔细看了看：

“不像毒蛇。”

其实这是一种形体像蛇的鱼，名叫鳗鲡。平时生活在淡水中，只有到了繁殖期才回游大海。不知它是否已经完成繁殖。如果没有，牛跑跑电死的可不止一条鳗鲡了。

马奔奔吓得脸色蜡黄。

“吕洞宾——”

牛跑跑叫一声。

马奔奔突然醒来一般：

“你叫谁？”

“你猜。”

牛跑跑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如果马奔奔是吕洞宾，自己不成了狗么？好在马奔奔还没完全恢复意识，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漏洞，否则又会得意地嘲笑一番。

牛跑跑回身观察珊瑚群，发现很大一片珊瑚被浑浊的海水覆盖，一些各色各样的鱼儿都一动不动了，身体扁平着一点点向上漂浮。他微微愣了一下，自言自语说：

“多大的电量啊，电死这么大一片！”

马奔奔的意识完全恢复过来，也发现了浑浊的海水，向牛跑跑竖起大拇指。牛跑跑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回应。他心中还在生马奔奔的气。

待海水变清澈后，他们又开始采集标本。刚才经过电击，一定范围内已经没有了“潜伏”的危险。他们很快完成任务，然后一点点游向海面。这时才发现两只海蝙蝠仍然在珊瑚群外围游动。

“天啊，刚才怎么没看见这俩宝贝？”马奔奔说，“如果把它俩也电死，那可可惜了。”

“还是快点游走吧。这俩宝贝好像在觅食。等它们吃饱了再找咱俩消化食，我可受不了。”

牛跑跑加快了速度。

他们将头部露出海面，转着身体眺望一周，除了白浪滔天，就是空中飞翔的海鸟，此外什么也没发现。

“游艇呢？”

马奔奔有些害怕了。

“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回去了？”

牛跑跑胡思乱想起来。

“不可能。”

“如果以为我们被怪物吃了呢？”

“那也不可能。”

牛跑跑看着马奔奔：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你说什么可能？”

“什么都不可能。”

马奔奔口中这样说，心里却认为都有可能。

“那怎么看不见他们了？”

“距离太远了吧。”

马奔奔心中希望这是惟一的可能。

“我们怎么办？”

“游啊。我们向游艇靠拢。”

“游艇在哪儿？”

牛跑跑盯着马奔奔。

马奔奔向前看一会儿，向左看一会儿，再向右看一会儿：

“应该在那边。”

马奔奔指着右前方。

“什么叫‘应该在那边’？你也不敢肯定。万一不在那边，我们不是越走越远。”

马奔奔不再言语。牛跑跑偷偷流出眼泪。

“嘿，我们忘了一件事。”马奔奔立即打开潜水衣上的水下信号释放器，“我们把这个忘记了。”

牛跑跑也打开水下信号释放器：

“但愿喷嚏爷爷能接收到我们的信号。”

牛跑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放心吧。一定能。”

马奔奔没有嘲笑牛跑跑。因为他心里也很难受，说话的声音距离“哭腔”已经不远了。

其实周惠惠连续下海三次寻找他们，都没有发现目标。周惠惠仍然怀疑牛跑跑马奔奔被怪物吃了。喷嚏爷爷仍然认为不可能。牛跑跑马奔奔失踪之后，游艇再也没有怪异事情发生。如果他俩被吃掉，怪物不可能离开。他们总会发现一点什么。

“我们怎么办？”

周惠惠心急如焚。

“慢慢等。”

喷嚏爷爷坐在显示器前，眼睛盯着显示器。肯定他心里非常紧张，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打一个喷嚏。周惠惠一会儿坐在喷嚏爷爷旁边盯着显示器，一会儿走上甲板四处张望，一会儿又走回来盯着显示器……这会儿，周惠惠站起身又朝舱外走。

喷嚏爷爷突然叫一声：

“有了！”

周惠惠急忙回身看。显示器上出现了牛跑跑和马奔奔的身影。可能距离太远的原因，图像有些模糊。

“两个臭小子，肯定找不到我们才想到启动水下信号释放器。”

喷嚏爷爷启动游艇马达，调整方位，向马奔奔牛跑跑所在方向快速驶去。

游艇在珊瑚群旁边停稳。牛跑跑马奔奔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马奔奔告诉喷嚏爷爷已经完成任务。牛跑跑着急地催促立即开船。周惠惠坚决反对：

“感情你俩欣赏过珊瑚了，我还没有呢。”

“告诉你吧，两只大海蝙蝠就在下面。你不怕它们把游艇掀翻，不怕它们逼迫你漫游海底，你就下去。”

牛跑跑故意夸张地说。

“漫游海底”是周惠惠最希望的，不过，被“逼迫”漫游海底却让她有些恐怖，便不再说话。喷嚏爷爷已经启动马达快速返航。周惠惠将牛跑跑马奔奔照相机里的图片输入驾驶舱的电脑里，然后开始“幻灯”。

喷嚏爷爷将游艇“自动驾驶”后坐在电脑前：

“什么海蝙蝠？”

牛跑跑指着电脑里的照片：

“就是这个大家伙。”

“哦。它不叫海蝙蝠，是蝠鲼鱼。”喷嚏爷爷解释说，“它们外形像蝙蝠，也能飞翔在海面之上，性情多变，很喜欢恶作剧。体重最大的可以达到三吨。它们还有一个绰号叫魔鬼鱼。它们跟鲨鱼是近亲。早在侏罗纪时期就已经存在。别看它们调皮，其实还凶猛得狠。发怒的时候，只要两个‘翅膀’用力一拍，能将小船掀翻，能将人的骨骼折断，连凶猛的鲨鱼对它都要敬畏三分……”

喷嚏爷爷越往下说牛跑跑马奔奔越害怕。

周惠惠看到他们脸色已经变黄：

“你俩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牛跑跑说，“原来魔鬼鱼还那么凶猛。我和马奔奔跟它们在一起那么久……还好，它们没有发怒……”

【知识小贴士】

蝠鲼（fúfèn）属软骨鱼纲、鲼科，从生物学角度上说，并不是一个具体物种，而是一个生物属，包括多个种类蝠鲼的统称。体扁平，有强大的胸鳍，类似翅膀，在海洋中巡游，胸鳍前有两个薄、窄、似耳朵的突起，可以向口中收集食物，牙齿细小，主要以浮游生物和小鱼为食，经常在珊瑚礁附近巡游觅食，性情温和。2012年9月2日，浙江省台州市渔民在福建外海捕获一条素有“魔鬼鱼”之称的巨型蝠鲼，重达2000多斤，胸鳍张开长度近8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