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霆锋跌跤了,这一跤跌得非常之惨。
从哲学意义上说,他这一跤跌得并不是坏事,正如判决书中所说,他经历了一次当头棒喝,受到了惩戒,并且获得了一次自省的机会。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他正式入狱之前,这种自省便已经开始,他用录音机将自己这种自省的心情记录下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对自己人生的各个方面,进行了一次反思和总结,也进行了一次忏悔。后来,《东方日报》将他的这份“忏悔录”整理出来,在报上进行连载。
让谢霆锋面壁忏悔的第一个对象是杨受成。按照他的话说,杨受成是他们谢家的恩人,又是他的老板,他所发生的这一事件,既给杨受成的英皇公司带来了直接的经济损失,也带来了巨大的名誉损失。在这种情况下,杨受成并没有对他表现出绝情而是充满了慈父般的温情,自始至终,都在努力地帮他。
所以,他对杨受成说:
杨生:
我对不起,这段日子给公司惹了很多麻烦,虽然我不知道将来自己会怎么样,但我一定不会忘记对公司许下的承诺。如果我有机会回来,希望我们能再次并肩作战,成为很默契的伙伴。你等我回来吧!
有一件事,一直没机会向你解释,到今天我才说出来,希望你明白。记得当年George车祸去世,有人叮嘱我3年不可见白事,否则会连续3年衰运。当时你也这样对我说,就算我有义气,都不可以踏入殡仪馆一步。但我没听你的话,我到了George的灵前拜祭。为了令你们心安,我在殡仪馆外烧了一个利是封。我不是当你的话是耳边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背弃自己的做人宗旨。
我觉得最信的仍是自己,人有三衰六旺,没理由守株待兔。做任何事都要靠自己。当初我加入飞图,George对我十分照顾,他叫我做“铁拳少年”,临死之前跟我说:“阿全记住:真理必胜,正义长存”。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希望你明白,我一定要去灵前见他最后一面。
杨生,谢谢你给我一个悠长的假期,我知道自己很任性,但你却包容我的一切任性。我答应你,我会利用这段假期去南非、埃及、希腊体验生活,回来时会是一个成熟的谢霆锋。
将自己所犯的错说成是没有听信相士的话,多少有点委过于人的味道,可人在不顺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唯心的东西作怪,似也可以理解。至少,他说他知道自己很任性,并且将利用这段时间反思和调整自己,既显示了一种姿态,也证明了事件确实令他开始冷静,开始思考。开始思考和懂得思考,恰恰是进步的象征。
第二封信,他写给传媒。
这多少有点讽刺。他在利用传媒登载这封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在利用传媒为自己作宣传。因为这些信发表在判决发生之前,可以认为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显示一种姿态,以便在判决时获得相当的同情分(这种目的似乎是达到了),因此,部分地开脱自己的责任,做法上显示了一种应讯技巧,似无不可。
谢霆锋对传媒说:
给传媒:
我知你们为采访我做得很辛苦,前几日天气又热又晒,但你们依然锲而不舍地追访我。我也明白你们有上头的压力才会苦守在我家门前,很多谢你们,因为有你们,我才学会很多事情。
希望大家以后都要小心,你们要小心开车,我也会小心开车,大家保重身体。只要你们拍照时,好好和我打个招呼,有点礼貌,我一定站好给你们拍。我不是抹杀所有传媒,只是一部分,我知道有很多传媒仍是很帮我的。多谢你们,我只是付出一点努力,你们却给我很多。我真的很好运气,我没后悔过入娱乐这一行。
希望我回来之日,我成长之余,你们也和我一起成长,有凭证才报道,不要胡乱猜测。发生在我身上的新闻,很多都是不实报道,要澄清的新闻实在太多,我宁愿选择“不回答”,我不敢说自己带头,几年前乐坛没有艺人接受访问时会说:“不回答。”但现在艺人有资格说:“我不回答。”总之我没有说假话,我没有先自欺再欺人。
好多人对谢霆锋有不同看法,大部分答案都是:反叛。大家认为我入行只是玩,完全不稀罕,对乐坛不尊重,结果给人嘘了3年。当时我压力真的很大,大家不清楚我背后的经济状况,不知道有很多“内幕”,但现在我只想跟你们说,我真的很喜欢音乐。
艺员和媒体,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是哲学上的矛盾统一体。
媒体需要引起大众的重视,赢得较大的发行量和生存空间,就需要有大众所喜爱的新闻,以满足公众对包括艺员在内的公众人物的知情权。个别媒体在这方面走得较远,片面强调了新闻的揭秘性质和监督性质,以至于制造新闻以扩大影响和吸引眼球。这里面确实存在一个新闻道德问题。
对于艺员来说,他们同样需要媒体。媒体是他们和公众之间连接的桥梁和纽带。既然公众将目光投注给艺员,同时也将自己的热情和金钱投向艺员,从经济时代的意义上说,他们其实是在消费艺员,此时的艺员是作为一种商业形象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消费者有权知道他们的投入是否物有所值。与此同时,某些艺员,又很难说不是在利用媒体对自己进行宣传。某些宣传计划,甚至并不是真实的和出自本心的。
如此一来,无论是媒体还是艺员本身,均存在一个违背道德利用对方的问题。既然存在相互利用,何以只听到艺员要指责媒体,而没听到媒体指责艺员?这方面,显然存在着不对等,不公平。
接下来,谢霆锋开始对他的朋友忏悔:
给所有痛爱我的朋友:
我想真真正正和你们说一声谢谢!无论在我开心或失落的日子,你们都陪在我身边,无怨无悔地和我共度患难。Eason、徐濠莹、阿公(苏永康)和阿Jane、安仔和Sammi、阿菲、柏芝、卢巧音、阿诗(何韵诗)、刘浩龙、何超仪、陈子聪、冯德伦、莫文蔚、监制伍乐城、Wyman、夕爷(林夕),还有我的Band队,如果我记漏了谁,不好意思,虽然某些人觉得谢霆锋难相处,但我有你们支持已一生无憾。
除了说一声谢谢外,我还要衷心向你们说一句:Sorry!前一段时间令你们都很担心我,又害怕我会胡思乱想,世界杯期间在我家里不分昼夜地陪着我,为我分忧,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些令你们担心的事,请相信我!
还有,我要谢谢几位前辈,在我深受困扰的日子里,校长(谭咏麟)约我喝茶,志伟(曾志伟)上家里探望我,叻哥(陈百祥)找我聊天,成龙大哥、元彪、元华、元奎都和我聊天。成龙大哥,你叫我做事不用理会别人,做自己想做的,但要大部分人都认同是对的事,千万不能失去自己,没人可以诅咒我,我会永远记得你给我的教诲。
我还要谢谢刘德华。在我第一次出国语碟的时候,是你邀请我做嘉宾,给机会我和你一起唱《孤星泪》,你帮了我很多。在会上,我唱完歌,觉得自己表现不够好,忍不住发脾气,你当时向我做手势,将双手拉长。虽然你没说话,但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阿仔,你的路这么长,能发多少脾气再算吧。”我要学习你的胸襟,前几日我看报纸,你说过一句话:“谢霆锋走都好,但没人可取代谢霆锋。”这句话给我很大信心,我真的很谢谢你。
看看谢霆锋列出的这一长串名字,这就是一大笔财富。
一个人要想成功,就一定得有自己的个性,要认准自己的目标。任何人不可独立于这个社会之外而生存,任何个性性格,都得为这个社会所容,如果这个社会不容的时候,你就得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错了。
接下来,谢霆锋开始面对父亲忏悔。
老爸:
虽然这段日子给你惹来很多麻烦,不好意思,但你送给我的两个字——执生,我会永远记得。虽然我仍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但我已经尽力去尝试。老爸,你放心吧!你五十多年努力得到的经验,我不会就这样荒废。
今年你生日送给你的打火机,我很辛苦才找到的,你千万不要划花或遗失,因为将来还要留给我呀。嘻嘻!还有我希望你不要Rock过我,最近我才戴回一只戒指,但你就还有六、七只,不要太Rock吧,始终一把年纪了,老爸!怎样都好,希望你身体健康,最近陪你打高尔夫,我才再真真正正享受到天伦之乐,真的很开心……
无论再不好的日子,仍有很多人很好的叔叔帮你,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还有你的风度、胸襟。你教我一句话:“宁愿要人服你,不要让人怕你。”……
人们一直认为,谢霆锋是被他的父亲带坏了。但看了谢霆锋这封给父亲的信,给人的印象却是另一样。谢贤那句“宁愿要人服你,不要让人怕你”,说得可真好。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不同时期不同心境以及不同生活积蕴的人,便会获得不同深度的理解。由此可见,谢霆锋并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和他的父亲相比,差距还真的不小。
在这特殊的时刻,谢霆锋还想到了90岁的祖母,他在给祖母的信中写道:
嬷嬷:
虽然这半年实在发生了很多事,经过反复思量,我决定暂时离开娱乐圈休息一阵子,希望回来的我,是一个更成熟的谢霆锋。嬷嬷(粤语所称嬷嬷即奶奶),你知道吗,其实我这次“走”,不是因为你。我记得曾经答应你,在你今年90大寿的日子,我一定回加拿大和你庆祝,但我却未有实践这个承诺,因那段时间我忙于律师开会、打官司等等事情,因此我“失约”了。嬷嬷,对不起!
嬷嬷,你已经90岁了,如果是因为我而导致你疲劳过度,为了我的官司而令你担忧,我实在于心不安,万一……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为了我,嬷嬷,你要好好保重……但我答应你,我会尽快搞妥所有事情,平息所有事情,我一定回来陪你过圣诞节。
最后,是谢霆锋给过去的女友的忏悔:
阿菲、柏芝、Candy(卢巧音)、学而:
虽然我入行只有短短四五年时间,绯闻却接踵而至,所有圈内和我传过绯闻的朋友,从赵学而到Candy、阿菲到柏芝,我只想衷心地向你们说,一直以来我带给你们不少麻烦,实在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做”过新闻,我发誓,绝对没有这样做过。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发生过感情,我发誓,一定是真心的感情。
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只是传媒的错误报道,令大家受到影响,这是我无法控制亦无可避免的……只能再次向你们说一声:不好意思!但是请你们相信,每一个人我都珍惜、疼爱,无论你是朋友还是女朋友,都是一样。我是一个很决绝的人,如果和另一个人拍拖,我一定会将前一段感情结束,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对于传媒一直以来的单方面报道,我没有出来指正,因为要指正的实在太多,我不想澄清完了一次又有第二次。如果传媒的报道有证据backup(支持),是我做过的我一定承认;若错得太离谱,我会“追他们9条街”(不放过他们)。
从这些信中,确实可以看出谢霆锋在反省,在忏悔。同时也可以看出,这种忏悔还处于一种浅层次,某些时候,找别人的错误比找自己的错误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