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顿了顿,里面传出来一个幽深的声音:“不许进来”
无水:“……”
“你给我闭嘴!”姬辛允没好气道,不顾还在犹豫是要继续听从谷主的命令,还是应该先助谷主换药,然后负荆请罪的无水的反抗,强行将人拉进去,脚后跟踢上门。舒榒駑襻
“谷主!”走在床边,无水恭敬俯身,宫漠倾黑着脸,心里先是挤压了一口怒火难以发泄,姬辛允见了,连忙将人扶起来,“快起来吧,又不是专门让你来见礼的。”
无水被姬辛允扶到一半,就听到一个老大不爽的声音:“谁让你起来的!”
吓得无水一颤,再次跪了下去,这下子更加恭敬了。姬辛允瞥了**人一眼,“我说你是有病吧?”
宫漠倾哼哼了几声,一双眼紧紧瞪着无水,似乎对于他此时的到来很是不满。姬辛允直接忽略掉他不满的眼神,递过药碗:“趁热喝了吧。”
宫漠倾打量着眼前那只黑呼呼的药碗,眉头皱得比山还高:“我受伤了,动弹不得。”言下之意呢,就是,娘子你喂我吧。
姬辛允听了险些吐血,“你刚才不是还活蹦乱跳得很吗?”精力那么旺盛,哪有半点受伤时候的样子!
宫漠倾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那只药碗就是不接,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姬辛允自认理亏,毕竟刚才的确是她拍了他背,而且,手中药汁也快冷了,所以率先举白旗。
黑着脸,舀起一勺子药汁:“啊——”
“啊。”宫漠倾果真像个被哄着的小孩子一样张开了嘴。姬辛允眉角抽了抽,一勺子灌进他嘴里,见过不要脸的,不过像宫漠倾这么无敌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相比此时两人看似温馨的喂药,一旁的无水早就呆若木鸡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伟大而英明的谷主大人,此刻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哄着喂药,当然,他还算是镇定,要是换做闻景的话,早就惊掉了一地下巴。
像是感应到了无水探索的目光一样,宫漠倾一记冷眼赏过来,老大不情愿地瞪了几眼,无水一吓,迅速低下头抹了把冷汗,貌似,他好像没有哪里招惹到谷主大人吧,可是,为什么今天从第一次见面,谷主就总是给他刀子眼?
可怜的无水大人哪里知道,宫漠倾这是典型求欲不满后怒火迁移的发泄方式!
两人一来一回,大半黑乎乎的药汁很快就见底了,宫漠倾扶住额,姬辛允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所以一直暗暗关注着他的表情,见了异样,连忙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还是其他什么的?”
“娘子,我想洗澡,全身上下黏糊糊的,很难受。”
姬辛允一听态度坚决否认掉:“不行!”
“为什么?”
“你身体才刚恢复过来,不能折腾,再说了,你后背不是有伤么?见不得水。”zyqg。
“可是,我都一天没有洗澡了!”他仰起头,弱弱地表示了一句。14671944
“十天没洗也不行!”姬辛允头疼地看着他,她真心怀疑这位爷是不是昨夜一烧顺带地把脑袋给烧糊涂了,怎么智力极限下跌呢?她表示现在和他沟通起来,压力三大呀!
过滤掉再一次让无水惊掉魂的宫漠倾的委屈表情,姬辛允麻利收拾了药碗,然后将包扎一类的用品搬来,指着**之人,对无水说道:“先将宫漠倾扶起来。”
“我自己来!”他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废了,用得着唤无水进来么!再说了,刚才说什么伤口痛之类的,摆明了就是心有所图,该死的女人居然这么迟钝,还将最碍眼的无水给唤了进来,也难怪他现在脾气不好了。
只是宫漠倾才稍微一动,身子顿时僵硬了下来。“小允子,你……”
“乖乖一点,有奖励哦……”姬辛允眯起笑,果然是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她只不过稍微施加了一个定身咒,现在不是很安静了吗?
宫漠倾脸色很不好看,不用听他说出来,姬辛允也能猜到他心底此时有多么想撕碎自己,快手办事才是要紧的!“无水,将人扶起来!”她拿起一卷白色纱布回头对一旁的无水说道。
无水为难地看了看此时漆黑一片的谷主,心有余悸,但是想到谷主安危,于是犹豫了片刻就上前扶人,按照夫人的吩咐将谷主的里衣解开,姬辛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和他身上最开始那层白纱奋战着,一方面要注意着不让白纱碰到伤口,另一面还要专心致志查看下伤口以便上药,所以整个过程结束下来,竟是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等打理好一切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好啦,宫漠倾!”
宫漠倾:“……”
姬辛允好奇他怎么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无水适时开口解释:“谷主睡着了。”
“……”他很真能折腾人的,难怪说病人难伺候了。“算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不累。”
“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不会累,我以夫人的身份命令你下去休息!”姬辛允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脸上虽然依旧光彩警惕,但是眼底暗色却很好地出卖了他此时的疲惫。
从前,姬辛允一直认为无水对于宫漠倾完全属于愚忠一类的,冰冷无情,全部公式化办事。
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倒是觉得他其实还是蛮不错的,谁说一根筋的人不好,无水就很可爱呀。
幸好无水不知道她此时心底的想法,否则就算不喷血也要伤肺。
无水怔了会儿,然后被姬辛允半推半劝给唤退了下去,离去时他回头:“夫人,今早的膳食已经吩咐了宫里的人做好了,要是夫人饿了,随意传唤就是。”
姬辛允心底一暖,点点头:“知道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然后转身回到床边为宫漠倾重新穿好里衣,压了压被角,今早应该是她度过的最累的一早吧。
“呵呵,宫漠倾,你睡着了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不过,要是一直这么可爱下去该多好啊。”姬辛允撑着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百看不厌的美人脸,心里是又爱又恨,最后只剩下嫉妒了。
就在她看不见的一面,**之人眼皮动了动,就连勾起嘴角的动作都仅在一瞬间,快得难以让人捕捉,更不要说姬辛允一门心思油走天外了。
行犹然不。发了一阵子呆,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想起无水离去时的话,她再仔细留意了一下,确定不会有什么闪失后才起身出去。
只是刚一出院子,就遇上了熟悉的人,其实说是熟悉也称不上,只不过是经常跟在亓玄锦身后的宫女,她便暗自记了下来。
“白夫人,太子有请。”宫女俯身行了个礼,毕恭毕敬请道。
姬辛允一愣……
昨日开始就一直处理着宫漠倾那边的事,对于梅园里突然昏倒的亓玄锦,她倒是暂时抛到脑后了,现在经宫女这么已提醒,心底的疑惑顿时升了起来。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最让她诧异的是,为什么会从他口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长春……你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这不过是一个偶然,或者,当时自己幻听了?
来这里之后,为什么会接二连三梦到那个女子?她明明和她很陌生的,甚至从未见过,但是看着梦里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她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尤其是在她和那个紫衣长袍男子相处的时候,云峰崖上,听着那些痴人说梦的话,绿色长春园里,常春藤缠绕编织,像是一场盛世美梦一样,曾经即使再可望,到头啦却还是遥不可及。
长春……
你到底是谁?
“白夫人,太子就在里面等候,请夫人先进去。”东宫殿外,宫女回过头请道,姬辛允点了点头,推开沉重的朱红大门。
一抬眼就看见了锦华猩红大**斜仰着的一个朱红色身影的男子。
收敛了平日里的寒冷与傲气,像极了一个文雅的书生,手持书卷,散漫不经意地看着那上面,只是从那沉思飘渺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执书人的心思早已超越了书中境界,遨游天外。
朱红大门吱呀一声,亓玄锦循声望去,姬辛允稍微弯下身:“见过太子!”
他像是初次认识她一样,目光游动在她全身上下,打探了好久才出声:“免了。”
姬辛允起身,仰头对上了他探索而来的眼神,心下好奇,这太子怎么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自己一样,陌生的眼光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自己。当然,姬辛允会有疑问,主要是针对于他以前,就算再怎么失体面,亓玄锦也会顾忌一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审视着她,还是,第一次。
再说了,他不是早和自己见过面了吗,怎么弄得像是初识一样。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紧张地撇开眼:“太子找民妇所为何事?”
他收回眼,重新看着手里的书卷,“只是突然想起了白夫人。”
姬辛允不解,这话听起来像是两人认识多年并有深厚交情一样,“民妇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