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帘幕后面出来的,是一个少女。
她有一头及腰的乌黑柔顺的秀发,发髻上垂下步摇的璎珞坠子,耳下晃着两颗浑圆的玉珠,一袭粉色罗裙,娇俏可人。
“这……”商略一时手足无措。
“她是我养妹晗露,晗露,还不见过商兄?”
乔晗露走到商略面前,有些娇羞地行了礼:“晗露见过商哥哥。”
商略连忙还礼,他血气方刚,平日里专心于事业,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初见乔晗露,只觉得她美得惊人,他的心也因此剧烈地跳动着。
“晗露一直仰慕商兄的风采,吵着要见你,我没办法。”秦山无奈地摇摇头。
商略大为好奇:“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养妹一事。”
“你有所不知,当年我秦家没落,我又体弱,娘担心我夭折,给我找了个命硬的丫头做童养媳。不知有无关联,后来我的身体竟越来越好,可我对晗露一直都是兄妹之情,我看着她长大,怎么能让她做我的妻子?所以我为了晗露和家里人闹翻了。”
秦山的确对乔晗露有救命和扶养之恩。
一来,是秦山让娘亲买了差点被卖去窑子里的乔晗露;二来,秦山和家里人闹了一场,乔晗露才免于和不爱的人成亲;三来,秦山这些年一直出钱出力照顾乔晗露,尽到了长兄为父的责任。
乔晗露也从心底认定秦山就是她的哥哥,是她最亲近的亲人。
商略不由心生感慨:“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精明强干的商人,没想到还有如此温情细腻的一面。”
“商人重利是不错,但我和晗露自小相识,这样一个小女孩,我怎么忍心伤害?”秦山笑了笑。
乔晗露也羞赧,她的确被秦山养得很好,知书达礼,温婉可人。这些年,秦山一直在给她物色好人家,而她,看上了商略。
那天商略路过包子铺,乔晗露也在铺子里帮忙。他头戴镶金玉冠,身着华丽衣袍,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却毫不避讳和普通百姓一起吃早点,很容易就吸引了乔晗露的目光。
商略和秦山走得越近,乔晗露越是有机会暗中观察。她越是观察,越是发现,商略无论从外表、才干、品行、家世等哪一方面看,都是自己中意的对象。只是这些心思,她一直没有正面告诉秦山。
有一日,秦山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长地盯着乔晗露。乔晗露被盯得心里发毛,心虚地问:“哥哥,怎么了?”
秦山续了一杯酒,笑着道:“傻妹子,我要审你。”
“我有什么可审的……”乔晗露不自觉地把头扭了过去。
秦山悠悠地道:“方才是谁在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商略身上离开?”
乔晗露顿时红了脸:“哥哥,你取笑我……”
秦山见她这样,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乔晗露不禁担心地问:“怎么了?”
“你虽然有心嫁他,他未必能娶。秦家和商家素来有仇怨,就算我和他打破了上一辈的成见,只要商老爷子在一天,你们就一天没有办法在一起。”
“若是如此,我可以等。”
“你现在正是娇花照水的年纪,这一蹉跎,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值得吗?”
“我……我不知道。但让现在的我回答你,我想我还是选择等。”
秦山这才发现,乔晗露对商略用情已深,可商略完全不知道。
商老爷子是一块绊脚石,商略喜不喜欢乔晗露,也要两说。秦山一心想让自己珍视的乔晗露觅得良人,风光出嫁,可他更不忍违背乔晗露的意愿,只是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表哥。”
商略在宁州的第二个月,遇到了表妹楚锦仙。以前他们经常在一处玩耍,在商略的印象里,楚锦仙只是一个爱哭包。
几年不见,她忽然变得窈窕动人。
商略受姨妈的嘱托,带楚锦仙在宁州游玩。楚锦仙与乔晗露年纪相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商略不知道的是,姨妈之所以让楚锦仙和他一起玩,是为了撮合他们。
首饰店,楚锦仙在一支翡翠簪和一支樱桃步摇间犹豫不决,便借故与商略搭话:“表哥,你说它们哪一个适合我?”
“你今天穿的是牙白色长裙,若是选翡翠簪,整体都过于素雅。还是选这支樱桃步摇,更称你胭脂的颜色。”
掌柜忍不住附和:“少爷果然有眼光,这樱桃可是深海红珊瑚所雕成的,整个宁州也就这么一支。”
“是吗?”楚锦仙浅浅一笑,“那就替我包起来吧。其实我也喜欢这支步摇。”
商略做过首饰生意,所以对女人的喜好了如指掌。他认真的态度让楚锦仙误以为,他特别在意自己。
几天下来,楚锦仙的心已经投在商略身上了,他浑然不觉。
楚锦仙本想让娘亲旁敲侧击,问问商略对自己的心意,却意外发现商略还和别的女人亲昵。
楚锦仙悄悄跟着到了酒楼,才发现商略在跟一男一女吃饭,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女人在说笑的时候,与她四目相对,她赶忙藏了起来。
乔晗露也有一瞬的失神,秦山说得不错,家族的恩怨不是横在她与商略之间唯一的大山。
三个月后,秦山的秦和堂药铺终于开张,他与商略研制的一款“保仁丸”一问世就在都城畅销,商略也拿到了不少分红。
就在他们以为合作会如此顺风顺水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秦山和商略合作的消息透露给了商略的父亲,商略刚回到家,就受到了严厉的训斥。
让商略的父亲生气的,不仅仅是商略背着他与仇人的子孙做生意,更是因为秦山的生意已经红火到了能威胁商家的地步。
对父亲的阻挠,商略自然愤愤不平:“爹,秦山有经商的天赋,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老一辈的恩怨和他过不去?”
“你怎么这么糊涂!秦家人怎么可能真心对我们商家?他现在示好,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当你有一天发现自己没办法对付他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秦山不是这种人!”
“你!”
两人谁也说不过谁,商略的父亲气得心脏疼,话没说完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