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镇有个石门村,村子的附近有一个天然的湖泊,以前胡平经常在此垂钓,与他有着相同爱好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胡平一回到家,便见爷爷歪倒在地上。沈知年见状,紧张地问:“他怎么样?”
胡平探了一下爷爷的鼻息,发现还有活气,他将爷爷扶起来,掐爷爷的人中,好一会儿,爷爷悠悠转醒。
锅里的药已经熬干了,对于爷爷经常晕倒这件事,胡平司空见惯。
爷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将爷爷独自留在家中,未免不妥,于是按照沈知年的吩咐,胡平将爷爷接到了避暑山庄之中,由专人照看。
第二天,胡平便打算去湖中垂钓,钓点鱼给爷爷补补身体。
鲫鱼加豆腐炖汤,滋味最是美妙。
沈知年还未体会过这样的野趣,于是跟着胡平一起去了。
胡平想,她跟着自己,总比在别处遇到危险强。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湖边,不少老人已经围坐在那儿,钓了半天了。
胡平和他们打过招呼,搬出一张椅子坐下,在钩子上挂了鱼饵,抛入湖中。
沈知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浮标。
胡平不由得好笑,道:“你不用一直盯着,有鱼上钩了,它一定会动的。”
“我这不是没事干嘛!”沈知年无聊地甩了甩手。
胡平瞥了她一眼:“不然你来握着竿吧。”
“我?”沈知年有些拘谨地问,“我可以吗?”
胡平招手,让她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将鱼竿递到她的面前。
沈知年犹豫着不敢接,许久,她终于慢腾腾地伸出手。胡平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再把她的手放在鱼竿上。
沈知年颤了一下。胡平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感到抱歉。
“不好意思,我冒失了。”胡平说。
“没、没关系。”沈知年羞红了脸,不自然地说。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富家女,什么都玩过了。没想到你第一次钓鱼。”胡平起身,让沈知年坐下。
“毕竟是女儿身,比不得我的哥哥们,可以到处玩到处闹。父亲希望我未来能够嫁一个好夫婿,所以平日里总是让我学插花、书画、琴艺和女红,教导我大家闺秀的礼仪。你别看我顽皮,骨子里却传统得很。”
“是吗?”胡平笑了,“看来你也憋坏了。”
他本以为沈知年会讨厌乡野的粗俗生活,没想到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即便是面对垂钓这样的小事,她也一丝不苟,小心谨慎。
半个时辰后,浮标动了动,沈知年既激动又紧张,她所做的不是立马将鱼拽上来,而是回头问胡平:“怎么办?怎么办?我感觉有鱼上钩了!”
钓线传递过来重重的力量,沈知年万分紧张。
“用力,把鱼拉上来。”胡平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沈知年一个不小心,就把上钩的鱼弄跑了。虽说此时鱼脱钩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知年全神贯注,用尽力气将鱼竿往上拉。
她没想到一条鱼竟然会如此沉重,尤其是它在鱼钩处蹦跳着挣扎时,她几乎抓不住鱼竿了。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后仰,就在她将要把鱼拉上来的时候,脚步来回晃动了几下,踩进了一片淤泥之中。
她大惊失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湖里滑去。湖里数条大鱼游动时,掀起阵阵涟漪。沈知年不敢向下看,她不会游泳,若是真的摔进湖里,只怕九死一生。
千钧一发之际,胡平一只手拽住湖边的石头,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他额头青筋暴起,大声道:“抓紧我!”
周围全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胡平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努力了半天,沈知年才想起把鱼竿扔掉,胡平终于将她拉回岸上。
沈知年已经吓傻了,脱险时失态地抱住了胡平的腰,哭得梨花带雨。她的恐惧和慌乱如雨点一点一点砸在胡平的心上。
“别怕,没事了。”胡平安慰她。
沈知年这次不似从前那样能很快恢复情绪。她只是哭,贴身丫鬟也哭。
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庄,沈知年仿佛得了癔症,呆呆地流着泪,一动不动。
她蜷缩着身体,缩在床角水米不进。胡平没了给爷爷补身体的心思,将钓到的鱼交给小厨房,自己也跟着众人一起劝沈知年。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知年的表情才有所松动。她无力道:“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丫鬟担心她想不开,又架不住她发脾气,只好出去了。
胡平也要走,被她叫住了:“胡平,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叫他胡平,而不是胡大师。
胡平坐在她身边,她看着胡平,斟酌良久才开口:“有个疑惑盘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巧合,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只要我不死,就总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觉察到了,胡平强行逆天改命,才让她有惊无险。
胡平看着她那双暗淡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可怜,根本没有办法让她接受现实。
胡平当即否定:“是你多心了。”
“不是吗?”沈知年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眼里也有了光。
“不是。世间巧合万千,你只是恰好在这段时间比较倒霉。俗语有云,否极泰来,小姐的好运很快就要来临。”
沈知年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不管你是不是在安慰我,我的确踏实了不少。”
“这么久了没吃饭,饿了吧?可惜今天只钓到了一条鱼……”胡平皱眉,“不知道小姐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沈知年心情大好,摸摸已经饿得叽里咕噜乱叫的肚子,想了想,又道,“我想和你一起吃。”
“为什么?”胡平有些意外。
沈知年盯着他,笑眯眯地道:“也许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安心。”说着,她握住胡平的手。
胡平下意识抽开,她的手柔如藤蔓,很快又缠了上来。
胡平惊讶:“这……”
沈知年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指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伤口。
破了皮的地方还残留着污泥和沙子,鲜红的血口子形成一条长长的疤痕。
“你只顾着我,自己却伤成这样。”沈知年心疼地说。
胡平舔了舔唇,他不解沈知年的意图,只是觉得她触碰自己的时候,心有如万千蚂蚁爬过,酥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