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色不算很好,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灰蒙蒙一片分不清是云彩还是烟雾,地上的路也模模糊糊的,路两旁的庄稼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头。
赖货却很高兴,拉着红莲的手走得十分轻快。
前几天红莲的脚气犯了,赖货就到三公里外的镇上给她买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赖货连放几个响屁,紧接着肚子一阵胀痛,急忙东张西望想找一处解手的地方。赖货到镇上去过多次了,知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根本不会有很讲究的卫生间,也不会有不那么讲究的茅房,他想找的只是一个能让他痛痛快快方便一回的地方。这地方很简单,只要有点遮挡就好,要是在老家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人多深的棒棵子、秫秫,半人多深的大豆、棉花、芝麻,随便往里头一钻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即便到了冬天也不费事,到处都是小沟小河,只要蹲下来一样能把人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到了这里就不行了,四下里除了波棱盖高的水稻就空无一物了,沟沟河河不是没有,而是每一条河每一道沟都满满实实的水,根本没有人可以待的位置。
就在赖货快要拉裤子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一座桥,赶紧跑了过去。
这座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像一般的桥跟路道完全一样平整,而是比路道高出许多在河道上弓了起来。赖货知道这样的桥会在河沿弓起一片空地方,而这片地方正是他苦苦寻找的。
赖货跑过去发现河沿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在桥正下方的地方零星地长着几根又瘦又黄的杂草,因而就果真照准桥面齐整整地空出一片地方来。
此刻,桥面下的空地上一个人也没有。赖货喜出望外赶紧脱下裤子蹲了下去。
赖货蹲下去不多一会儿就明白了什么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正心满意足地畅快着忽然一阵屎臭扑鼻而来,愣了一下才明白是自己蹲错了方向,风让他自作自受了。赖货赶紧换了个方向,立时就好多了。
拉着屎,赖货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来,说正上着课,一个学生把手举起来。老师问他有什么问题。他直截了当地说想屙屎。老师很不高兴,问他能不能文明点?学生想了想说,老师,我屁股想吐。学生说得确实很含蓄,可听上去却比开始的直截了当还恶心。与此相反的是另一个说法,是他在建筑队干活的时候看到的。刚粉刷的墙壁上不知被谁写上诗来,手拿秘密文件,脚踏黄河两岸,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当时还和一帮人大笑了一阵子,连夸写诗的人脑子真是太好使了,不光把屙屎这件十分难堪又无法避免的事儿说得生动形象,还把屙屎这件顶恶心的事儿说得一点不恶心,脑子笨点的人还以为写的让人热血澎湃的战斗呢。
赖货想到诗还是忍不住笑了,末了才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机密文件,怎么结束战斗呢?
往四下里看了看,赖货马上就有了主意,忙挪过去连拽了几把草团吧团吧就凑合过去了。
赖货提起裤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蓦然发现,显然不止一个人有过自己这样经历,这从空地上几处被蛆虫抢掠一空又被风不厌其烦地吹过来吹过去已经被吹得焦干仍不肯罢休的屎橛子,还有几团皱巴巴的手纸就可以看得出来。赖货从桥面下钻出来的时候冷不丁往对岸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空地本来从河岸往河道是一道越来越低的斜坡,可对岸空地正当中却有一片是平平展展的,有一张床那么大,显然有人收拾过。**还铺着稻草,不过稻草铺得并不厚,也不大,方方正正的,此外还有几件破旧的衣物。不用说肯定有人在这里睡过,不过现在**空空的,既没有人也没有人像要来的样子。
赖货上了桥就往镇上去了。
回来的时候赖货不知不觉又到桥下去了,这回不是要屙屎,也不是要尿尿,而是要看那张床。事实上,从刚才离开这座桥再到回这座到桥,赖货脑子里一直就没断过这张床。床还是原来的样子,**铺的稻草也是原来的样子,**的几件旧衣物同样还是原来的样子。这就是说,这张床原来有人睡过,现在好一阵子没人睡了。
赖货看了一会儿一个念头忽然跳上脑海,别人能来,为什么俺两口子就不能来呢?这个念头使赖货登时兴奋起来。他猛地一拍大腿,走出空地,来到桥面上,亮开绷子一溜烟地往沈翠的小窝去了。沈翠的小窝平常是沈翠两口子的窝儿,到了星期天就成了赖货两口子和红麦游逛的地方,天长日久就成了习惯。
意外的发现让赖货很激动,很期待,很高兴,怎么抑制也抑制不住,满脸都是喜滋滋的。
红麦看见了,问,咋了?
赖货说,没事啊。
红莲看了看他,说,吃了屁了咋的,恁高兴?
赖货只顾着高兴,就没细想,等红麦和沈翠哈哈大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反唇相讥道,你才吃了屁了哩。
大家看他反应这么慢更笑得厉害了。
沈翠说,俺姑夫肯定偷着买好吃的了。
红麦逗他说,是不是啊?
赖货说,是哩。
沈翠说,偷着买啥好吃的了?老实交代!
赖货看着刺猬笑着说,看看,现在的女人得了不得了?
沈翠笑道,快说!不说揍你了!
赖货说,我总共带了五十块钱,买药花了十八,交给您二姑三十二,拿啥买好吃的?
红莲道,笨,既然好不容易上一趟街,咋不知道买点好吃的带回来哩?
赖货看着老婆红莲说,老板不发话,谁敢啊?
红麦说,恁听话啊?
赖货说,说哩,啥时候不听话啊?
红麦说,中,赶明儿评你个模范丈夫。
赖货说,模范丈夫不敢想,不挨揍就中。
沈翠撇嘴说,看看把自己说得多可怜啊!
红莲很满意,但嘴上还是说,中了,晌午赏你两大碗捞面条。
午饭果然是捞面条。捞面条是老家的一种主食,夏天天热,别的饭越吃越热,捞面条好吃又不那么热,很受欢迎。尽管远在老家千里之外,可大家还是觉得老家的饭食好吃,一有机会就会吃上一顿。
吃完饭,闲坐了一会儿,赖货说,出去转转吧。
红莲说,你都出去一晌午了,还没转够啊?
赖货说,才吃完,肚子扎挼得慌,不走走消消饱,不是不得劲嘛。
红莲说,看你,还怪讲究啦。
赖货说,那是。
红莲说,要是明儿当了官儿,才拿捏哩。
赖货说,当了官儿再说呗。
红莲就笑了,撇嘴说,有那个鳖本事当官儿没有啊?
赖货说,看你说的,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红莲说,那你当个给我看看。
赖货说,当个官儿有啥了不起的啊,我又不是没当过?
红莲一愣,不服道,你啥时候当过啊?
赖货说,结婚的时候。
红莲更不信了,胡扯!你要是当了官儿,还不拿劲死啊?当初相亲的时候赖货见了好多女孩儿,直到最后才挑中红莲的,红莲后来就老拿这事笑话他。因为有条件挑挑拣拣的男方一般都不会很差,可到了赖货这里就成了绣花枕头一包草,红莲就觉得有点亏了,可生米已成熟饭再后悔也晚了。
赖货说,拿劲还能咋着?你都跑到俺家里跟我拜天地了哩。
红莲说,我有恁下作?不是您八抬大轿请的?
赖货说,请你你就来啊?
红莲说,不来不是叫您没面子嘛。
赖货说,这样说还得谢谢你啊。
红莲说,那是。
赖货说,那你还说俺拿劲啊?
红莲说,是啊,你不说你当官了吗?当了啥尿鳖子官儿啊?老家把头上没有尖刺的屎壳郎叫兵蛋子,而把头上有一根长长的尖刺的屎壳郎叫做大官,大概是觉得那根尖刺很威风吧。因而,有时候笑话人的时候就说是当了尿鳖子官儿。
赖货说,尿鳖子官儿?我要是当了尿鳖子官儿,你最多只能当兵蛋子。
红莲又撇了撇嘴说,尿鳖子官儿你也当不了!
赖货说,我也不当尿鳖子官儿啊。
红莲说,那你多会儿还说你当过官儿?要脸不要啊?
赖货说,我咋没当过官儿啊?
红莲说,你当个狗屁的官儿!
赖货说,新郎官不是官儿吗?
轰!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爆炸般的笑声来,惹得其他屋子的人跑过来一看究竟,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慢慢地走开了。
红莲愣了愣才哈哈哈地笑出来,赶紧捂着肚子歪到了沈翠的**,红麦一直坐在小凳子上,这会儿笑得捂着肚子再也直不起腰来,刺猬指着赖货嘴巴张了张就是说不出话来,沈翠刚喝了一口水,喷儿地喷了赖货一身,紧接着就咳嗽起来,只有赖货一脸无辜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满地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直到过了好长时间大家才逐渐平静下来。
沈翠说,姑夫,你咋恁能哩。
赖货说,才知道啊?要不能敢娶您姑吗?
沈翠说,要是照你这样说,男的都当过官儿哩。
赖货说,是啊,女的还都当过娘哩,新娘嘛。
红莲一看赖货居然跟侄女这样说话,顿时吼道,滚你的!
赖货看着红莲说,好,正好想出去转转哩。走呗!
红莲说,走你个头!
红麦说,转转呗,待屋里一晌午了,怪闷得慌的。
红莲本来也想散散步消消饱看看景,只是跟赖货说别了不好再顺着他,听红麦一说正好有了台阶就不吭声了。
三个人要走的时候,红麦回头看了看沈翠和刺猬,问,您俩去不去啊?
沈翠说,我想睡会儿,您去吧。
三个人就慢慢地走了。
其实没什么好去的地方,不过是顺着开发区一边的农田随便走走。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已经走过好几次了,没什么看的,只不过在屋子里确实太闷了,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罢了。
正走着,赖货忽然指着稻田叫起来,蚂虾!
姊妹俩围过来,顺着赖货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见水稻田里一只只红色的大虾一样的东西正游得快活。
红麦惊奇道,这蚂虾咋是红的啊?
红莲也说,就是啊,蚂虾不是透明的,熟了才会变成红的的吗?
赖货说,就是啊!可能不是蚂虾吧。
红莲说,不是蚂虾是啥?看着就像蚂虾啊!
红麦说,就是啊,到底是啥东西啊?
赖货往前又走了几步,又叫起来,这儿还有哩。
红莲问,有多少啊?
赖货眼睛盯着,手指指着,嘴里数着,一个,俩,仨,四个,五个……哎呀,真多啊!
红莲说,逮住啊!
赖货本来想把红莲哄出来把自己的发现跟她学说一下,准备像别人一样到桥下的空地上睡的,没想到没眼色的红麦竟然跟来了,刚才左顾右盼的看到大虾一样的东西叫嚷起来也只是想找一个撇开她的机会,现在发现东西的新奇使他全然忘了,着急地叫道,肯定是蚂虾,可能是新品种咱没见过罢了。不过,咋逮啊?说着话就蹲过去伸出手来,那大虾一样的东西却伸出长长的钳子一下就把赖货的手夹住了。赖货一惊忙使劲甩了甩,才甩开了。
还怪厉害啦!红莲吓了一跳。
就是啊,差点夹住手。赖货说。
红麦说,小心点。
红莲说,恁厉害,还真没法咋的它哩。
赖货说,说哩,再有本事他也犟不过人!
红莲说,有本事你给我逮一个看看!
赖货当真又蹲过去,伸出两个手指捏住那东西腰身轻轻拿了起来,看着两只胡乱挥舞的大钳子,笑道,有本事还夹我的手啊!
红麦赞道,还怪铁哩。
赖货走到红莲跟前邀功似地说,这不是逮住了嘛。
红莲小心地学着赖货的样子捏住那东西的腰身,坚定地说,多逮点,咱回去炒吃!
赖货本想逗她们玩一下就罢了,没想到红莲这么贪心,就说,你这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待后边啊!
红莲说,赶紧逮,别废话!
红麦说,不定啥东西,不定管吃不管吃,别吃出来事儿了啊!
赖货说,逮没啥,问题是逮了咋拿啊?
红莲说,想办法!
赖货说,想啥办法?有啥办法?
红莲说,你不是本事大嘛,还能没办法?
赖货说,我日,我就随便说说,还粘住了。
红莲说,就粘住了!
红麦听他们夫妻逗得有趣就在一边笑了。
赖货急得不行,可还是想不出办法,后来一下把身上穿的短袖背心脱了,把领口和袖口的地方用草一扎,做成布袋。
红麦又赞道,真不赖!
红莲也满意地笑了。
红麦全神贯注地查看着,赖货捉着,红莲撑着布袋接着,不一会儿就捉了十几只。
赖货看着越来越鼓的布袋高兴地说,咦,黑了真管喝两杯哩。
红莲说,赶紧逮,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哩!
赖货笑了,你的牙缝子真大!
三个人正全力以赴逮得快活,忽听有人高喊,哎,哎,搞什么?一抬头,看见一个老头远远地跑过来,不断地挥着手,显然是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红麦说,是人家养的吧?
红莲说,稻田里哪管养这东西啊?
赖货说,还是停停吧。
老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跑过来擦着汗说,搞什么?
赖货问,这是什么?
老头看看红莲手里鼓鼓囊囊的布袋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赖货问,怎么了?
老头说,这是我养的小龙虾!
赖货说,我们不知道,还以为是野生的哩。
红莲问,哦,怎么是红的啊?
老头看着布袋说,就是这个样子的咧。不要抓了!
红麦有点害怕,小声说,赶紧给人家放了吧。
红莲没理她,只管说,那行,我们知道了就不抓了。走!
三个人就不慌不忙地回沈翠的小窝去了,晚上果然买了几瓶啤酒高高兴兴地吃喝了一顿。吃完喝完,三个人就像过去一样一起回厂宿舍去了。
红麦一直紧紧地跟着红莲,使得赖货怎么也没机会显摆他的新发现,这让赖货急得不行,最初有了发现的激动和兴奋一直在他心里激**着。
第二天趁着食堂吃饭的时候,赖货找了个机会到底跟红莲说了。红莲也到镇上去过很多次,对桥并不陌生,只是经过就经过了,从来没想过别的,现在听赖货一提马上就就把桥想起来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睡在那里,现在赖货也要带着她去睡,简直无法想象!
那会中?红莲一听就摇起头来。
咋不中?咱又不白天去!赖货振振有词地说。
可是太远了。红莲说。
不远啊,就二三里地,下了班走着就到了。赖货说。
我知道啊。反正睡觉时间还早,权当散步了呗。赖货说。
红莲还是沉吟着。
赖货说,去吧!
红莲看看他,还是一言不发。
赖货说,正经八百的两口子只能看着,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红莲终于说,等不加班的时候再说吧。
赖货说,当然是不加班的时候才能去啊!
今晚难得没有加班,赖货一等天黑就带着红莲往桥的方向走来了。
开始两口子一路都走得兴高采烈的,随着越往外走夜色越浓四下里也越安静,红莲迟疑起来。
咋了?赖货问。
红莲说,太黑了。
赖货说,不是有我嘛,怕啥?
红莲说,我还是有点怕。
赖货说,没事的。
红莲说,啥没事?你忘了去年在公园了?去年两口子趁着放假到市里面玩,想趁着夜里公园没人把两口子的事情办了,没成想居然碰到抢劫的了,虽然抢劫的不是他们,但还是把他们吓了个半死,直到现在红莲还记忆犹新的。
赖货说,那是在城里,现在是在乡下,没事的。
红莲站住了,说,还是不去了吧。
赖货急了,跺了一下脚,说,都半年了,快把我憋疯了!求你了,走吧!
红莲数落道,我看你就恁些出息。
赖货说,这又没啥丢人的?
出了开发区拐上通往镇上的路道,四周完全静下来,除了偶尔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就再没有什么了。
赖货亢奋起来,扯开喉咙唱道,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红莲说,别嚎了,跟狼叫的样。
赖货涎皮赖脸地说,我本来就是你的郎嘛。
红莲说,我说的是野狼!
赖货笑起来,豪迈地说,我就是狼,今儿个黑了就撕吃了你!
红莲说,不定谁撕吃了谁哩!
赖货说,那好啊,那就看看谁吃了谁!
红莲说,中,谁先输了谁得给谁磕头,叫好听的!
赖货说,中!肯定是你输!
红莲说,我输?哼!
赖货说,咋?不服?
红莲说,没听人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嘛。
赖货说,搁平常可能,今儿个不可能!
红莲说,为啥?
赖货说,都半年没犁地了啊!
红莲就呵呵的笑起来。
赖货就又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抛撒着红绣球啊,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两口子慢慢就离桥越来越近了。
离桥还远赖货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指着说,快到了!
红莲说,知道。你先下去看看,别有人了,万一碰上不好。
赖货本想拉着红莲就此一直走到桥下的空地上去的,听红莲这样一说才想起来,不禁赞许地看了看红莲。
红莲在路边站住了,等赖货打前站探路,如果一切都好赖货自会招呼她过去的。
赖货慢慢走过桥面,顺着桥边的斜坡慢慢往下走。满天的星星在路上走着还行,一到桥面下就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了。赖货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就掏出手机摁亮了。手机能打电话,发短信,显时间,也能照明。其实,赖货摁亮手机不光是为了照明,也是想万一桥下有人的话可以给他们提个醒,以免撞上了彼此都难堪。
手机虽然有照明的功能,但毕竟不是手电筒,没有那么亮堂,只能大概照个亮。赖货拿着手机往地上一照,就看到长满了斜坡的草丛里有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儿,但影影绰绰的看不十分清楚,就往前走了一步,立刻哗啦一下响起水声来,随即鞋里湿湿凉凉的。再往远点的地方一看,满河都是静静流淌的水,这才明白河里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