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原则问题(1 / 1)

秦川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这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从早上吃过早点就没有吃饭,此时早就肌肠漉漉,他看了一下手表,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怪不得自己有种快饿得虚脱的感觉。但会没开完,他只能忍耐。

他的话音刚落,别人还没来得及发言,刘震铤就接了话道:“秦县长,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也想在其他同志发言前插几句话。同志们,在秦县长发言之初,我就说了,今天这件事情,其事态之严重,影响之恶劣,是我到清云县任职之后前所未有的。对于这样一件恶性围攻事件,要如何处理,刚才秦县长畅述了自己的观点,他的意见是息事宁人,对闹事者采取不予追究的态度,对于这一点,我个人不敢苟同。

我县为什么在半年多的时间里,连续发生了那么多起集体上访,集体闹事的群体性事件?而且这些事件一件比一件严重呢?我们只要是长脑子的人,分析一下就可以明白,那就是我们县委政府一直没有对闹事者给予严历的打击,一直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让群众产生了一种误解,以为只要集体闹事我们就会手软,他们的无理要求就能得到满足,法不责众嘛,啊,谁都想通过一定的手段蒙混过关。因此他们越来越有恃无恐,一再和县委政府作对。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示弱了,再这样干下去,以后我们还能干成什么事呢?我们的阻力只会越来越大,什么也干不了。

其次,秦县长说到,要对本次产业建设产生的损失进行一定的补偿,对这一点,我也是不赞同的,产业建设之初就已经和群众强调过了,他们的地只能用来种核桃,不能种别的,可是他们不听,那是他们自得其果,和县委政府的决定两不相干,要是我们一味的让步,那这项产业是做不成的。

以上是我征对秦县长的讲话提的两个观点,大家在后面的发言中也要开诚布公的谈。好了,大家接着说。”

刘震铤此言一出,在场的各位常委只能面面相觑,一边想要息事宁人,一边却要大动干戈,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如此相左,他们还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才好。

说真的,刚才秦川所说的话完全是征对刘震铤在开会之初所作的引题,希望众常委能从实际出发,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确保清云县安定团结的局面。而自己这样说,无疑又一次公开抵触刘震铤,他当然要反驳了。

为了能够统一思想,达到安民抚民的目的,他只得继续分析道:“刘书记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不能说有一定道理我们就要按理办事。说到底,核桃产业发生的这件事,和前面发生的一些集体上访事件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其不同的地方。

相同的地方就是几起事件都是群体性事件,不同的地方就是前面几起事件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执法引起的,群众在一定程度上违反了政府的法律法规和相关规定,我们是有法可依,有据可查,但执法的手段确实还需要商榷。

而核桃产业的建设,这本来是一件为民谋福利的事业,作为政府部门,我们有义务下乡去为农民做好生产指导工作,却无权剥夺群众的生产自主权。

一项农林产业的实施,涉及到千家万户,每一户人家的思想意识和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因此要做通每一户的思想工作也需要不同的工作方法。

这一次,虽然我们从去年十一月份就开始入村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但其效果不太好,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老百姓对核桃这个产业不了解,核桃在本地一直是副业,农民对把其作为主业没有把握,而我们又在缺少示范基地的基础上开展大规模的产业建设,这无疑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说到风险二字,我想说得更详细一点,一项产业的投资,从论证到实施也需要一个过程,我县的确有原生的核桃树,其中有的地方自然条件也附合核桃树的生长,但并非每一个地方都能实现丰产,这是风险之一。

风险二,我们引进的种苗,属于外来苗,虽然是市林业局引进的,其科技含量很高,但是其种植和管理方法的科技含量也随之提高,而我们农民的素质根本就跟不上,这也是前期造成大量死苗的原因所在。

风险三,在种植的管理上,我们的农民没有文化,我们的技术人员又有限,他们需要的科技知识就不能满足所需,那么谁来保证这些核桃树三到五年达到丰产期?

风险四,就算前面的问题都得到解决了,最后销路又成为了农民头痛的问题,他们要如何把核桃变成粮食呢?

作为政府,如果不把群众心里的这些疑团给他解开,就让他们自愿承担如此重大的风险,对他们而言,还不如在自己的地里直接种植粮食。

这些是我这段时间下基层调研所得的一些总结,这也是在我们申报项目之初是没有预料到的,作为县长,我承认我的失职,我并非学农出身,因此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只是感觉市里给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一定要做好做成功,而我们的盲目跟进,导致了今天这个严重的后果。在这种时候,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三思吗?

农民为什么会围攻我们的干部?归根到底,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能填饱肚子。为了这个我们就要把他们中那些有威望的人抓起来严惩,那么下一步我们在农村做工作还能做得通吗?说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我姑息养奸,但是我想请我们的常委们好好想想,如果事发地是在我们的家乡,受害者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会作何感想?

说到对本次产业建设受损的群众给予一定的补偿,我也不是凭空作出的决定,此次事件,群众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作为政府,本应对他们进行一定的安抚,以消除不利因素,促进核桃产业下一步的开展,因为我们的工作还要做下去的,并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们就不管这项产业建设了,我的想法是尽可能的把阻力减到最低限度,以利于下一步的工作。我的意见还是对此事进行冷处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的意见就完全正确,大家接着发言吧。”

刘震铤没有让大家发言,他又把话接了过去:“秦县长,按你所言,这个项目是在没有论证的情况下由我胡乱引进的了?”

秦川看了他一眼,发现刘震铤鼓着双眼,恨不能把他整个的吃掉一样,他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话虽然是一分为二的很客观,但却击中了刘震铤的痛处,因为这个项目是他引进的,他所说的话怎能不让他有所想呢?于是只好解释道:“刘书记,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客观分析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处境,并没有针对谁来说话。”

刘震铤说道:“哼,秦县长,据你所言,我们在项目申报前没有预想到项目实施的风险,你不用把责任往自个身上揽,要揽也该由我来揽,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得很,这个项目是我从市里申报来的,虽然当初是以政府的名义申报的,但我这个县委书记才是罪魁祸首,你就不用在这里含沙射影了。”

秦川见刘震铤生气了,就说道:“刘书记,现在不是争议谁对谁错的时候,作为一个班子里的成员,我们所有在座的人都对这起事件负有责任。现在大家坐在这里要讨论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非个人恩怨。”

刘震铤问道:“秦县长,按你所说,息事宁人,这件事就能了结了?我可不这样认为,他们打伤了我们的干部职工,不严惩,干部职工的心里会如何想?一味的对群众进行妥协,我们政府的威信又在哪里?照你说的,我们一再让步,阻力只会缩小,不会消失。但按我的说法,一次就坚决把带头闹事的人打击掉,我们的产业建设就完全没有阻力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秦川急道:“刘书记,你不怕这样做又再次激起民愤吗?古话说得好,官逼民返,民不得不反。群众是水,我们是舟,他们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政府要顺愿民意,顺水推舟啊!”

刘震铤冷笑道:“哼哼,秦县长,我刘震铤没有想到会遇到你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县长,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推卸责任,你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保住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吗?”

秦川被他激怒了,呼道:“刘书记,你说话要负责任,如果我秦川是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我完全可以不理这件事,我虽然是个县长,可是对此事做出决定还是你刘书记,你根本就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申报项目,在实施项目过程中你也没有采纳过我的意见,要推卸责任也不难,可是我没有,我还和大家坐在这里一起议事。我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你可以再次否定,但你不能说我是为了保住我的位子。说句实话吧,如果这件事继续闹大,闹下去,我们在座的各位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刘书记啊,再次抓人一定会再次引起群众和政府之间的冲突,进一步扩大矛盾,恶化事态的发展,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刘震铤说道:“我没有说要再次抓人嘛,只要把今天抓的这几个好好的收拾了,看他们谁还敢再乱。”

秦川说道:“刘书记,今天抓的人,我已经下令放了,没有什么人了。”

刘震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怒道:“你说什么?是谁让你放人的?谁允许你放人的?”

秦川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身为一位县长,抓几个人和放几个人的权力我难道还没有吗?”

刘震铤气得说道:“你,你——”

秦川说道:“刘书记,我们现在要面对现实,我们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了,不能再犯第二次,你难道要把上次常委会议上的错误继续扩大下去吗?”

刘震铤说道:“秦县长,你怎么能以一次群体性事件来否定常委会上作出的集体决议呢?闹事者,他们那是咎由自取,不服从县委政府的命令,无论是谁,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决不姑息!”

秦川说道:“那好吧,如果你这次仍然要一意孤行,那开这个常委会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如搞一言堂算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

说完气呼呼的收拾东西就要走出了会场,把在座的各位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