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避重就轻(1 / 1)

大都市现在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在我离开大都之前,还有一件事是必须得做的,那就是抓住孙发财,为玉儿报仇。因为这个浑蛋不仅深深地伤害了玉儿,也改变了她的一生,不把孙发财绳之以法,我寝食难安,也良心难安。

我静心休养了几天,努力使自己心无旁骛,又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净手焚香,三拜易祖,摇了一卦,卦占行人去向。得“艮为山”纯卦,用神不动不凶,仇神极弱,财爻旺相。这是一个被测之人未出城的卦象,孙发财不仅没有离开大都,而且表明一时半会儿警察也抓不到他,他肯定是藏在了某个衣食无忧的地方了。

我知道郑巨发在大都有些人脉,于是请他帮忙,打听孙发财的亲戚朋友的住处。郑巨发说:“打听这个没用,我们能想到的地方,估计警察早搜完了,你既然算出他还藏在大都,这就好办。这事你别管了,我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他。”

郑巨发砸出巨款,通过道上的朋友,把孙发财所有的手下挨个敲打了一遍,尤其是小四,那小子是最可能知道孙发财藏身之地的。郑巨发对他下的工夫也最大,可是,把小四的一条腿都打折了,也没掏出半句有用的话来。小四说,自从孙发财消失了之后,就没跟以前的手下和熟人联络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孙发财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

郑巨发奇怪地说:“天一,你会不会没测准?”

我隔了两天,又测了一次,还是显示他没动地方,就在大都藏着。

“那就怪了,我不信他若在大都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除非他变成空气。”

小雅知道了我在找孙发财,告诉我:“天一,如果你能确定孙发财还在大都,那就好办。你不要打草惊蛇,这事请周局帮忙,使个障眼法,让办案人员内紧外松,然后再通过其他渠道对他的公司不断地骚扰,把他搅和出来。只要他露头,就一摁一个准。”

我按她说的办法,去找周正虎。

我还不知道周正虎遇到了点麻烦,正头疼呢。原来,上级的考评小组定好要来大都的,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推迟了,说是时间待定。周正虎的周密计划眼看要泡汤,他怎么能不恼羞成怒。周正虎见我来了,问我:“天一啊,我正要问你呢,你那法事做得怎么样了?大师请来没有?”

我说:“我下周就去九华山,只要我把这边的功课做足了,不用请大师下山,他在九华山就可以设坛发功。”

“嗯,那你再帮我算一卦,看看考评小组是什么原因推迟来大都的,和王伟有没有关系。”

周正虎的卦摇出来,从卦象上看,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但不是下面的人,是职位比周正虎高的上层官员所为。

我不能这样告诉他,现在我不需要再对他仗义了,我要利用他替玉儿报仇。我在心里筹措了一会儿,有了主意。我指着卦说:“这个卦象表明有小人欺主,小人势强,主势弱,表明你将功亏一篑。这个小人在大都市,不是你现在的部下就是曾经做过你的部下,应该和你有夙怨,但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看这个小人的事业爻,他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就是说功成名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你可能早就忘了和他的过节,但他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就是他做的手脚。”

我故意把周正虎的视线往孙发财身上引,因为此前开除孙发财是他亲自签的字,凭我现在对官场的了解,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言说的矛盾。周正虎现在是草木皆兵,他只要怀疑谁挡了他的道,根本不会多思考,马上就得实施“宁肯错杀三千,也不错过一个”的战略。

周正虎边听我说边频频点头,想了几秒钟的时间,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自己也不相信那个人能和上面的人靠上关系:“你说的这个人很符合他啊,可是他与上层关系扯不上,他说不上话,另外这个人一年里有半年时间在深圳,他哪有精力顾得上那些陈年烂谷子的屁事!”

我进一步指点说:“我说的这个人做的生意是五行里的‘土’字,卦象里显示的是他从没离开过大都半步。”

周正虎在屋子中央来来回回地走着,想了半天,问我:“曾经是我的部下?”

“看卦象他现在和你挺远的,但从根上讲你们是有关联的,我推断他做过你的手下。”

“嗯,这个人是谁呢?李高强?不是他,向东子?也不会是他——”周正虎忽然把脸转向我,问,“你上次说有一个天什么公司的?干建筑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终于想起了孙发财。我一阵心跳,但强忍住激动,装作想不起来说:“没有啊,我不认识建筑公司的人。”

“不对,你上次为你朋友的事提到过那个公司……姓孙,嗯,我想起来了,跟王伟一个派出所的孙发财,当年是我亲自把他除名的。”周正虎确定了“嫌疑人”后,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他的秘书小雅:“你查一下孙发财这个人的背景,以前因为刑讯逼供被清退的。”

放下电话,周正虎像是自语说:“当年清退他,他就不服气,说把他当替罪羊。他是合同民警,出了事不先开他总不能把王伟开了吧。看来这小子一直没忘了这茬。”

小雅当然知道我在周正虎家里,虽然他不知道周正虎查孙发财背景的用意,但她明白这肯定与我有关,很快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周正虎边听电话边皱紧了眉头,放下电话他说:“他妈的,几天不见,这王八羔子现在出息了啊,成大都市的一霸了,手下养了一批打手,为富不仁,无恶不作,前段时间有一个撞死人的车祸与他有关,最近又犯了一个强奸案,听说那个受害人现在失踪了。好,不管是不是他挡我的路,我现在先替大都人民除了他这一害再说。”

周正虎黑是黑,但破案很有一套,只要他决心破的案子,只要被他盯上,用不了多久,他准能拿下。

我见他已经上钩,心里暗喜,火上烧油说:“你一说这个人我还真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和朋友吃火锅,他在隔壁一个桌上吃饭,我听他谈起川奇火锅城爆炸案的事,他说那个爆炸案有人操纵,是公安局的一个头,他知道是谁。他朋友说他瞎吹,说鬼才信公安局的头没事炸火锅城玩。孙发财说,那不是炸着玩,他想炸死一个手里有他短的人,他这是在杀人灭口呢。我当时就觉着孙发财这张嘴也太敢扯了,这爆炸案牵扯好几条人命呢,哪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呀!”

我偷眼看周正虎,他的脸已经绿了。没想到我无意中竟然来了个一箭双雕,既试出了周正虎是否是川奇火锅城爆炸案的幕后指使,又把孙发财树成了周正虎灭口的对象。我能想象出,如果周正虎见了孙发财会是怎样的举动,肯定一枪毙命,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