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害怕的。
柳少枫这一夜又再次梦到了自己在草原上狂奔着,狼群在身后追着,黑夜那么深,连星光都没有,她看不见路,一回首,就看到狼眼中绿莹莹的凶光。
“啊!”她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满头满身的汗,连内裙都湿透了。
“冰儿!”慕容昊环抱着她,“怎么了?”
“好多好多的狼!”她柔弱地哭着依在他的胸膛上,身子一直在颤抖。
一直以来,少枫在慕容昊的面前,都是坚强的,很少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她总是让他吃惊,好象不管在任何环境里,她都能让自已过得很好,都能发挥出自已的才能。
从女子到状元,从翰林到海匪军师,够让人吃惊了吧!
以至于他一个大男人,有时都不知该如何去保护她。
原来这些都是假像呀!她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小女子,那次在匈奴,那情景想必伤她太重,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这般惊恐。
“不怕,那些狼,我会一只一只杀光的。”他紧搂住她,深吻她。从不曾见过她这么形于外的柔弱,是在他面前,慕容昊心中是又怜又爱。
“我好怕!”她嘤嘤哭着,抓住他的衣襟。
“有我呢,冰儿,抬起头,看,我在你身边,是你的昊呀!”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泪眼看向他,“我会保护你,永远永远!”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慌乱的神情才慢慢消去。“是梦?”她喃喃地梦呓。
“对啊,是梦!那些早已是过去了,现在你在我的怀中。”他怜爱地吻了吻她干裂的唇。
她放松地低下双睫,长舒了一口气。突地又想起什么,轻轻拂开他的臂,背朝他,躺了下去,把自已缩成了个蛹。“惊扰皇上了,明夜,我还是睡偏殿吧!”
“冰儿,”慕容昊微微一眯眼睛,她在拒绝他的关爱,“你是不是怀疑我没有能力照顾你?”
“一个人不能总指望别人的照顾。你那么忙,我可以自已照顾自已和雪儿。”
又来了吧,下一句会不会是与他脱离任何干系,慕容昊紧锁眉宇,不由分说,从身后紧抱着她的腰,“要不要,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冰儿,你是我的皇后,是我一个人的,到哪里,到几时,我都会扯着你,你别想什么别的心思。”他气恨恨地说。
她是他一个人的,而他呢,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为什么不能象别的妃嫔样,接受现实呢?总是贪心呀,贪心他的爱不够多。
睡着了,会梦见狼群,醒了,又要面对慕容昊,她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也许傻了才会做到真正的快乐。
不想别的心思,她闭上眼,收敛住心神,由着他把她拥得紧紧的。
雪连着下了两天,御花园中雪积得厚厚的。刚用过午膳,太后宫里的太监来传,让皇后娘娘去见见匈奴皇后。
柳少枫有一刻的慌神,幸好是白天,她异于常人的自制让她不会流露出半点痕迹。宫女为她披上厚厚的斗蓬,她刚欲出殿,看到慕容昊走了进来。
“现在不是午朝吗?”她讶异地问。
“午朝没事,就早点散了,我也正准备去太后宫中看昭,一起去吗?”他不动声色地说,怕她逞能地推却他的陪伴。
“是的,我也准备去太后宫。”她低着头,玩着斗蓬上的花结。
“那好,坐龙辇去吧!”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殿外,龙辇里暖暖的,还放着一个小手炉。他拉好轿帘,把手炉塞到她手中。“唉,也许该把都城迁到建康或者长安,那儿的冬天好过些!”他不舍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
“这个迁都的理由太惊世骇俗了吧!”她笑着说。
“历史总是让人来创造的,何必遵循于那些?”
“迁一次都,得费多少银两,那些钱加在老百姓头上,就是桩灾害。”
慕容昊大叹,少有这么不会撒娇的皇后。“冰儿,以前先皇说你有儒相之才,我现在也同意这个观点!可是现在你是我的皇后,可不可以总打击我这个皇上?我想宠你,你感觉不到吗?”他暧昧地吻了吻她的红腮。
“但。。。。。。。宠也有个度呀!”她难得娇嗔地回话。
“有,刚刚那个迁都当然很夸张,但象这种天呢,你最好主动地钻进我的怀抱,因为我比你暖呀!晚上呢,要。。。。。。。”
“皇上!”她捂着他的嘴,脸一半是冻得红一半是羞,“公公们在外面听着呢!”
“你以为我们每次欢爱,他们不在外面?”他心情大好地逗她。
“昊!”她轻轻地拧了下他的手背,“威仪呢?严峻呢?”
“现在又不是在朝堂,皇上和皇后调情要那些干吗?”他声音越说越低哑,情不自禁地密密地在她脸上吻着。
调情?大白天的他敢说这个词,真是太坏了。柳少枫羞窘地瞪着他,心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容昊的眼神瞬间柔似秋水,抱她入怀,“冰儿,能够这样和你一起,多好!不要胡思乱想,快乐一点。”
她叹了口气,渐渐失落的一颗心紧贴着他的心口,悄然轻诉着不能言传的心意。
一下龙辇,就听到太后宫中一阵笑声。慕容昊扶着她,走上台阶,早有太监掀起了门帘。
屋内暖融融的,雪儿坐在太后的腿上,身边一位雍容华贵的丰韵女子,一位清秀俊朗的少年站在她的身后,再一侧,一位粗犷、健壮的男子威严地立着。
柳少枫微微地一抖,慕容昊轻锢住她的腰,拥着走了进去。
看到他们,女子和男子都站了起来。
八年不见,每个人都变了样,拓跋晖以前的一些俊秀变成了草原上男子的彪悍,慕容昭也不象中原小女子那般纤弱。
“少枫!”拓跋晖情不自禁地惊呼着。
“翰林!”慕容昭湿了双眼。
“不对,不对,皇后叫冰儿。”太后不知情形,笑呵呵地解释着。
拓跋晖与慕容昭对视一眼,忙应道:“是,是!”
慕容昊唇抿得紧紧的,脸拉得很长,他是个记仇的君王,当年的夺妻之恨,他是没办法忘记的。只不过看在两国的和平上,慕容昭的幸福上,他才隐忍下来。
柳少枫尽力挤出温和的笑容,“大王和皇后一路辛苦了,这位是小王子吗?”
慕容昭骄傲地一笑,“是,刚刚和太后聊起,说比雪儿小二个月。”
“母后!”少年有点不悦,“明明我比雪儿公主高大,是我大才对。”
“又不是比个子,是比年岁!”雪儿脆声脆气地说。太后乐得直点头,“还是雪儿公主懂得多,对呀,比大小,是比年岁的。”
少年脸一红,赌气地扭过头去。
太后心疼,忙拉着少年的手,“走吧,跟外祖母去吃点东西,让他们大人好好讲会话。”
少了太后,气氛突地变得有些难堪。
拓跋晖一直目不转睛地悄然打量着柳少枫,象是无法置信。这目光看得慕容昊眉头直打结。“大王,我们这边聊。”他冷寒的目光对着另一边的桌椅。
柳少枫侧过头,温婉一笑,坐到慕容昭的卧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