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执子之手 大结局(1 / 1)

抬手抹了抹额头微湿的发,宫女过来帮她解去风褛,她拾级想去世子们的睡房看看,忽听到花厅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是向王爷和一位小姐。”宫女细声地回道。

梅清音愣了一下,印象中向王爷来去如风,从没听过他与哪家千金有过来往。向王妃说起他时常常叹气,萧钧却是说半句留半句,她一直没弄明白,她知向斌心境高得很,普通女子是入了他的眼,但似乎有一个什么人存在着他的心中,让他始乱不弃,执著到今。

“王爷来多久了?”她看了下有些皱乱的衣衫,决定先移步卧房,换了件浅绿的春裙,稍整了下妆容,她扭头问侍候的宫女。

“也没多久,皇上把世子和公主也抱在里面,刘公公在里面候着,我们几个送了茶点进去,就让各自忙着去了。”

“好的,本宫看看去。”

到底是春天了,雨后放晴,湿冷的空气褪去,一下就觉着暖了许多,换了春裙,行动方便轻快,心情也如那树枝上初露的新芽,喜喜的,瞧着什么都充满生机。

花厅的门开着,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向斌一脸笑意拥着一位清灵秀雅的女子相依而坐,浓情蜜意毫不掩饰写在脸上。见她进门,那女子忙站起身来,冲她盈盈行礼。梅清音瞧着心中不禁大赞,这女子的美比常见的美多了份空灵,周身透着一缕若隐若无的飘逸,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难怪高傲的向斌会痴心不改。

“皇嫂,这是莫雨儿,小弟未来的王妃。”向斌执起那女子的柔夷,含笑向梅清音介绍道。

梅清音一下就喜欢上这么清灵的女子,清冷的面容上难得一团热情的笑容,“王弟,怎么没有早些带莫小姐进宫坐坐?”

莫雨儿红着脸低下了头,向斌嗔怪地瞥了眼她,“雨儿离京三年,最近刚回来。我们也刚定下婚约,过几日就要成婚了,今天特地过来请皇兄和皇嫂的。”

梅清音看向一边抱着世子和公主的萧钧,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唤了声:“皇上?”

“皇后,你也太忽视朕了吧。进来好一会,眼中只有王弟和莫小姐,全不顾朕和世子、公主。”萧钧装着不悦的样。

梅清音一下红了脸,抱过公主,轻轻地说:“雨儿是客人,当然要先照应的,我们一会再慢慢说。”

她一早就出宫送人,近半晌还不见回来,萧钧坚定的心忽又不安起来,散了朝就回到中宫,无心看折,拿了本书看几眼便走到窗外张看,世子和公主的笑脸也不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幸好向斌带着小王妃过来,他才分了下心,不那么紧张了。现今看到她一身春天的装束,站在她面前,他提着嗓口的心方才偷偷咽了回去。他承认他真的很小心眼,下次这故作大度的傻事不必做了,不管她去哪,他都要同行。

明白她在询问他对向斌婚事的态度,他决定先抛开刚才的心情,尽点主人之意。“王弟,你的婚事朕也等很久了,办二次吧,在宫中宴请大臣们和亲戚,你王府里宴请你的好友和邻居,如何?”

“这样很好呀!”梅清音倚着他坐下,让两个孩子一起玩耍。

“会不会太隆重?”向斌很怕麻烦,私下只想和雨儿静静办场婚宴。

“莫小姐没有亲人,所以你更应隆重,不然她九泉下的父母怎么放得下心呢。”

萧钧不容发说,定了下来。

历经曲折的婚姻,应轰轰烈烈昭示世人,得到更多的祝福。

向斌拉过莫雨儿,二人重重道谢。

四人又聊了一会,要结婚的人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这样闲暇,用完午膳,向斌便与莫雨儿告辞回府了。

世子与公主玩累了,被奶娘抱去午睡。刚放晴的天又细细地下起小雨,宫人们在各自的屋内忙活,萧钧挽着梅清音轻轻地走向书厅,掩了门,密密地抱着她,不留一丝空隙。

轻抚着她娇柔的脸颊,细细地查看着。“今晨有没有哭?”

“没有啦,钧,”她含笑摇头,“大哥远游是为解开心结,说明他正努力从困惑中走出,我要为他高兴。怎么会哭呢?”

他颔首,“音儿,你能看得这么透彻就好。”

“再说,钧,我没有哭的借口,这世上能有几人比我幸福呢?彼此深爱到相守,不离不弃,威震天下的君王,眼中只放我一人,我怎么会流泪呢?自古以来,哪位君王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可钧呢,为我解散后宫,专情于我,虽然我自知不是那种以媚**皇上的女子,但从一个普通女子的角度,仍是感到无比虚荣和开心。”她绵软地依在他怀中,深情款款。

“我自幼认识钧,长这么大,心里也只有钧,从始到终,都会只是钧。世间的人心中都有爱,但相伴到老的另一个是他最初的心动吗?我想很少是,但如果是,那才是完美的结合。有许多人看似不相配,但却能相守一生,象我并不美,以常人之理,钧应纳个美人专宠,可钧没有,只有我,这是因为钧爱我呀,所以我如何能不爱钧呢?”

“今天话怎么那么多!”低哑了嗓音,甜蜜地含住她微笑的唇,嬉闹地吮吻着。

被他吻得痒痒,她笑着讨饶,背过身,依在他胸前,“今日,我在城外看到卫大人一家,他夫人好美,卫大人那样一个绝世才子也为情甘心平淡,不附弄风雅,看得真让人羡慕。”

“别人可能更羡慕我们吧!”她不知卫识文曾为她失控、动情,害他紧张得只想把他放任到边疆去。无论是才子卫识文、将军燕宇,他们以后如何与妻相亲相爱,象音儿所说,不是最初的心动,总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他却拥有全心全意的她,怎么能不偷笑呢?

“我们也是普通夫妻呀,没什么好羡慕的。梅珍和安庆王,看着很搞笑,可他们好幸福,安庆王如得天下至宝,就不见他们羡慕别人。”梅清音歪着头,说。

“哈哈,”萧钧一想起魏如成,就想笑,“安庆王当年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混混,为梅珍脱胎换骨,真是不易。爱的力量真不可小瞧。”

梅清音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可宫中有许多女子爱着皇上,却得不到皇上的回报,可怜呀!”

“音儿!”萧钧生气地扳过她的身子,“你是不是又拿出皇后的什么风范,想把我推给别人。”

“我哪里愿意?”抓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胸上,“从前我也许会同意,但现在不可能了。我只是感慨一下,象燕妃、赵妃与我同在宫中,境遇如此不同,我有些不舍。”

“唉,音儿,象我贵为帝王,很多时身不由已。刚登基时,为了稳定臣心,不偏不倚,娶了燕妃和张妃,我力求样样公平,不让哪派大臣们乱猜。我那时开心吗,欢喜吗?我只是一个工具,她们也是工具,不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而是政治需要。她们可怜,我何尝不可怜。直到我坐稳了龙椅,才能私心地为自已觅一份真爱-指音儿为后。燕妃她们今生出不了宫门,虽然我有旨意让她们随意,但她们哪做得出那种出格之事,只等老死宫中了,这是种悲哀,可我无力分心相助。能给的只有尊重和宽待。”

“我懂的,钧。你这样一个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却不因此滥情,我才爱全部的你呀!”

“音儿!”

从来,她都有办法让他心折疼爱到骨子里去。

狂风暴雨般的吻下去,那么紧那么急,让她眩晕窒息。春风夹着氤氲潮湿的雨气从窗口吹进厅中,她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他一下拥紧抱实。几声轻笑,断断续续,他的或是她的,早已分不清楚。

爱得虽然有些艰辛,但能执手到终,一生之中,那点辛苦又算什么呢?

转瞬间,十六年过去了。

秋风起,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归。

九月的清晨,一辆雕龙饰凤的辇车,在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前停了下来。十六岁的世子萧康仁,头戴通天冠,身披衮服,英俊的面容上一脸威严从辇车里走了下来。文武群臣分左右大跪行礼,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太极殿外笙弦齐鸣,云鼓震天。百余宫女翩翩起舞,几尊香炉青烟凫凫,似天宫云绕雾遮。

萧钧在位二十年的秋,世子康仁稍成人,便昭告天下,退位给世子。

世子登基,开国建朝,仍定都长安。

登基大典的盛况,使康仁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在位登九尊,君临天下的至高无上的权威。同时他也感到一种无形的责任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习惯地抬眼,不见父皇鼓励的目光,心中一慌,忙左右顾盼,只见公主璇儿忧心忡忡地站在一边。

他没等大臣们近前道贺,便急忙回到寝宫,脱去衮服,除去通天冠,换上便服。璇儿走了进来,未开口已是珠泪两行。

虽是同岁,但璇儿娇小得只及他的肩。

“父皇和母后在皇兄登基时,已离宫了。”璇抽泣着伏在兄长的胸前,“他们不要我们啦!”

威严的新皇帝一下无措得如个少年,“快追,说不定赶得上。”

错乱的脚步找不着方向,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位知情的宫人,二人飞奔舶船的码头。

一艘挂满风帆正解缆的大船,正欲驶离岸边。船头上,一位俊伟的中年男子拥着清丽的女子站在船头含笑看着天边。

“父皇!”年轻的皇上、稚气的公主哭得气急不上来。

萧钧忙让船夫暂停解缆,放下船板,让二人上得船来。

梅清音爱怜地看着一双儿女,抚去他们的泪水,“怎么急成这样?”

“父皇,你要孩儿读史书,明君道,认真学做一个好皇上,孩儿都依你,可为什么孩儿一登基,你和母后却要离开我和璇儿,是孩儿做得不好吗?”康仁泪流满面,不懂地看着萧钧。

萧钧欣慰地扶起康仁,“皇儿,原谅我们如此自私。你母后一直有个梦想,如闲云般自由飘游中原的山山水水间,早年因为我,后来因为你和璇,一直不能如愿。现你长大了,能够治理国家,把江山坐稳,好好照顾璇儿了,我应该帮你母后圆这个心愿。”

“那你们玩一阵就会回宫,是吗?”璇儿紧抱住梅清音,急切地想要个答案。

“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使百年之后,我与你父皇也是要先行一步。不要太过悲伤,璇以后也有自已要珍惜的人,自然就会懂得我与你父皇今日的举措。但是,在你们以后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我与你父皇会尽量回来的。是吗,钧?”

含笑看着妻子,萧钧微微点头。

从来都不想做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使命由然,无法拒绝,现仁康成人,担去他的责任,他便可以与音儿真正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相伴到老。

“父皇,母后!”康仁与璇儿双双抱着萧钧和梅清音,不想分开。虽长在冷漠无情的皇宫,但因为有一对相亲相爱的父母,他们尝到了平常人家珍贵的亲情,无忧无虑地成长至今,可为何离别要来得如此之快呢?他们还想看到父皇执手母后闲游御花园、相依看书的身影。

“回去吧,我的皇上。”萧钧轻拍康仁单薄的双肩。

恋恋不舍松开父母的双手,懂他们去意已决,康仁挽着妹妹步下船板。缆绳松开,风鼓起船帆,船慢慢远去。

岸上的人越来越远,渐成一个白点。

“钧,我们会不会太狠心。”梅清音泪水涟涟,还在张看着。

“音儿,不会。”一日浓似一日的情爱,已让他们觉得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儿女自有儿女福,养痛育、教导他们十六年,操劳国事二十年,人生那么短,他终于能把余下的时光挪来好好珍爱音儿了。

大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着,海面天边连成一线,很平静,很和缓。

“音儿,先去哪?”

“去东瀛吧,听说那里有座山终年积雪不融,山下樱花如雪,花映山,山衬花,美伦美奂。”她嘴角轻翘。

“好!”敞开了怀抱,拥紧,为娇弱的妻挡住海上的风。

这一上船便是一生一世也离不开啦!她安心地倚在他怀中,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