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言,“一切皆流,一切皆变”,在这个意义上,“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他的学生克拉底鲁更极而言之,由于事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因而,“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前者之说言及事物的变化处于恒定状态,对人颇有启发;后者否定事物的相对稳定,被视为诡辩论的代表。无论如何,变化的必然为人们所接受,人们懂得要在变化中思考未知的世界,迈出追问与探索的脚步。
当变化的节奏趋于快捷,变是唯一的不变,稳是唯一的不稳,嘈杂琐碎的变迁时而发生,不动声色的巨变实乃大手笔,读懂变化成为日常生活中重要的智慧。感知变化的人们也可能去看《等待戈多》,两个流浪汉在村路上等待戈多。戈多是谁?有没有这个人?谁也不知道。那还等什么呢?荒诞是生活的真实,人生有时候在等待中度过,等待并非丝毫不必要,但不能仅仅等待,至少要在等待的时光中做些什么,否则,《等待戈多》的主人公就不是在荒诞中释放自己的主体,而成为发疯的精神病人。
等待中的思考使人们辩证地理解变化中的存在,克拉底鲁式的变化在其所处的时代就已经遭到嘲弄。据说当时有位作家为此编了一幕喜剧,并邀请克拉底鲁亲临剧场欣赏。剧中有一位希腊人向朋友借钱,声称一个月之后肯定归还,到时间却违约了。他用这笔钱交学费拜师学哲学,老师告诉过他,万物皆在变化,“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借钱至今有一个月了,借钱者已不是曾经的借钱者,因而不必还钱。被借钱者十分气愤,揪其痛打一番。挨打的希腊人起诉被借钱者,要其支付医药费。被借钱者用借钱者的逻辑来说明打人无罪,因为打人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没有打人,所以不必负责任。剧情不无荒诞,对等待与变化的理解不能走极端,要权衡事物发展的态势,把握变动的节拍,这样才能拥有平稳和健康的状态,领略快乐的人生处方。
“动如矫兔,静如处子”,“静”是“动”的前奏和储备,真正的“动”依托必要的“静”。处“静”者应健壮自我的身体,充实自我的精神,充分感知周遭的世界,可以平和疲乏的神经。为什么很多中年人看起来如同少男少女,究其奥妙,多与健身有关,能否保持青春不老,在于是否领悟到心理养生的真谛。古代没有如今这般时尚化妆品,女人却“冰肌玉骨”、“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男人能貌若潘安,可见修身养性、平和恬淡的妙处;在悠扬的音乐中渐渐放松,现代人同样感到烦恼远去,愉快缓缓而来。当变动的体验不顺,处“静”者不妨自嘲,用以宽慰精神。
自嘲的机会很多,比如受到不合理的待遇,遭到别人嘲讽或无端受到攻击,都可以用“吃亏是福”、“破财免灾”的暗示自我调节,找一面哈哈镜,看着镜中变样的自己,以此处世态度摆脱难言的尴尬,做法固然有些阿Q,但是其效果确实可观。一旦迎来“动”的机会,具有自嘲能量的人往往有抵抗窘境的本领,不必发火,不必指责对方,将自己的尴尬转化为对方的尴尬,恰当自如地增加心灵保护膜,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一举两得。
走入变动之中,不能瞻前顾后,很多事情都要当机立断,没有时间徘徊、犹豫,答案往往立竿见影。所谓“以不变应万变”,实乃智者稳中应变,没有事情是真正不变的,当畏缩不前、犹疑不定成为生活的习惯,人们称其为被动的应变者,他们可能困惑不堪,可能随波逐流,失去了个性存在的活力。任何变动对个体而言都具有独特的价值,因为很多事情不能重来,即使再次踏入以往曾感受过的河流,如果没有此前无悔的跋涉,再次感知仍然是茫然的,所有的重复纵使有,也是重新地开始与面对。更何况,在令人不得不认真审视的竞争舞台,不是大的吃掉小的,就是快的吃掉慢的,焉能举步不前?法国大革命时的口号曰:“大胆,大胆,老是大胆,法国就得救了!”这句话缺乏必要的谨慎,但对视变化为妖物者,或有必要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