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帛姑娘两个月前进入北国后就断了消息。”一名属下静默的在澹台潇身后禀报。
澹台潇有着一双邪魅的凤眼,冷沉下,眸光格外妖异,对于属下送达的消息他似乎早已料到,沉默着低语,“一个人能走多远?……也许一个人才会走的更远。”
属下听他自语并不敢应声,直等澹台潇神情一敛,吩咐道:“继续查,特别是幽州那里,仔细的查,有消息速来回本王。”
“是。”那名属下才应声退下,又有人来禀报。
“王爷,贵妃娘娘请您到静和殿见驾。”澹台潇一愣,母亲很少让他去父皇的寝殿,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病体……。来传话的内侍极善察言观色,见维亲王脸色极差,立时上前一步,低语,“六王子找回走失的二公子,皇上正要召见。”
“哦?”澹台潇挑眉,神色顿时隐晦不明,这个消息恐怕早瞒不住其他王子,看来夺位这趟浑水就要起高.潮了。
打赏了内侍,澹台潇穿好王爷品制的朝服,戴好朝珠、朝冠,一身正装的坐进**软轿,带着侍卫静悄悄的从角门进了宫,在角门守卫的士兵与过往内侍见了维亲王的软轿见怪不怪,维亲王常年不在京城,且行事低调,自成年后进宫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不过维亲王手面不小,待人和气,他们做奴才的倒希望有机会服侍他。
内侍们着眼见维亲王的轿子往静和殿方向去了,没机会得到打赏,不由的十分羡慕起服侍在静和殿的奴才。
不想维亲王的轿子才过去,六王子的轿子紧跟着到了,六王子是出了名的黑脸殿下,这些个奴才们立时挺胸抬头,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把轿子迎出去老远还不敢松一口气。
添香坐在轿子里,身旁坐着明珠,紧邻车窗的一端坐着澹台霁,他面色肃容,本来很是清俊的一张脸却散发着不容亲近的气势,这么久了明珠还是很怕澹台霁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他给明珠的是传统的封建大家长的威严,明珠一见澹台霁就像老鼠见了猫,她不由叹气,这样下去自己可怎么对明珠撒手?
“不用担心,皇上只是要见见明珠。”听见她叹气,澹台霁以为她还在懊恼跟着他进宫。
明珠的小手一紧,把添香的袖口攥的起了褶皱,她苦笑,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你这么严肃,想必北国皇帝更严肃,只怕明珠不与皇祖父亲近,惹皇祖父不喜。”
澹台霁微怔,转瞬眸光闪动,“我很严肃?”
添香很诚实的点点头,故意问明珠,“明珠说说,爹爹是不是很严肃?很不爱笑?”
聪明的小明珠立时显出为难来,好一会儿才憋出,“还好吧,爹爹是大官,所以才不爱笑的。”
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讨好大人,添香哑然失笑,不过这么说明珠还没把澹台霁当亲人,以她的了解,在明珠心里,只有亲人才不用讨好,显然澹台霁不在期内。
澹台霁对明珠的回答很不满意,脸色不自觉的沉了下来,“为父是当朝六王子,你是皇嫡长孙,等会儿见到皇祖父要恭敬有礼,进退得宜,记住了,你是姓澹台的,什么大官小官的,目光短浅!”
明珠很是委屈,眼眶噙泪的往添香怀里扎,说什么也不抬头和澹台霁说话了。
澹台霁更恼,添香无奈的同时更心疼孩子,忍不住火道:“素日瞧六王子殿下与同胞、同僚相处时和颜悦色,他们并非你的至亲,你且能宽以待人,为何对至亲骨肉反而如此苛求?”
澹台霁看着比自己还着恼的女人,脑袋突然冒出一句慈母多败儿,说起来明珠正需要一个母亲,她除了对孩子过于袒护偏爱以外倒也合适,只是……帛添香的名声不大好,想要皇上同意自己娶这样的女人做继室,不易。
澹台霁想着,眸光不住闪动,心中思绪变的杂乱,脸上便显出一丝不耐来。
说澹好点。添香一看这人连这点劝都听不进去,明珠放他身边怎么能放心?不由的有点后悔当时没带着明珠逃走,现在再想带孩子离开,简直难于登天,于是越想越憋闷,抿抿唇,鼻腔中轻哼了一声扭转头去,也和小明珠似的,不再看他。
澹台霁哪里知道怎么得罪她了,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那也得他争气。”那意思是他做的好,自己何至于看见明珠就沉脸?
“你不教他,如何能让他做到让你满意?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添香后边算是嘟囔了一句,说完干脆换了个姿势看向窗口,把澹台霁丢到脑后。
她偷撩了窗帘子,在一条不被人轻易察觉到的小缝隙里向外看,那鳞次栉比的黄盖琉璃瓦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发着光,红墙悠长,单调却庄严,侍卫们穿着软甲身量笔直的相隔不远的站立着,脸上没有熹颜国那劳什子累赘东西,盔帽下,年轻阳刚的脸给人踏实的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许是见过东晟宅那样的豪门深院的奢华建筑,如今她对建筑的兴趣远远不如自然景致的吸引,就像那些虚华的东西,在大漠里不过是一粒沙尘罢了,她淡淡的看了两眼北国子民引以为豪的雄伟宫墙,便兴趣缺缺的收回目光,就在一刹那,有一辆软轿停在一处殿门前,里面下来的人,背影恍惚见过。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添香倏然撩开车窗帘子探头张望,只见一顶软轿孤零零的停在那,并不见人影了。
“怎么了?”澹台霁很少见她除了对明珠以外的其他事情露出关切,好奇的跟着看过去,仅一顶轿子,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道:“是维亲王的轿子。”
“维亲王?”添香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问,“维亲王是谁?”
澹台霁看向她,淡淡道:“维亲王名潇,排行十三,是姚贵妃的独子。”
“澹台潇……北国十三王子……明明不可能认识的……”可为什么觉得那么熟悉?添香暗暗纳闷,又探头看了看那软轿,可惜殿门紧闭,门外无人,便也再无从辨认。
澹台霁说着心中也暗暗惊怔,十三回来了,他这个人回来没一点动静倒也正常,只为何会在宫里,还去了荷袁殿?荷袁殿是先皇帝妃的处所,这位帝妃对皇帝有养育之情,是以太皇太后仙逝后,帝妃就在荷袁殿安享孝敬。
从没听说过帝妃与皇帝的哪一位妃子走的近,那么十三去是为了谁?
就在添香与澹台霁的各自思索中,软轿到静和殿外墙停了下来,澹台霁收敛思绪先一步下了轿,然后是添香带着孩子,澹台霁在前,添香母子在后,三人绕过盘龙飞凤的影壁向着正殿的台阶走去。
静和殿四周很静,耳边只闻三人窸窣的脚步声,在前面引路的侍从走路更是一点响声没有,进了殿,另有内侍带领,穿过层层帷幔,空气中传来纤薄的草药的芳香,添香收紧神经,差不多离皇帝近了。
到了一鼎香炉前,内侍示意她停下,然后让澹台霁带着明珠进去,明珠先是争执的拉了一下添香的手,添香无声的摇摇头,明珠见行不通,只得瘪着唇跟在澹台霁身后进去了。
一分一秒就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一点点消散,她低着头,立在一名内侍身旁,目及之处只有那捏丝的珐琅五彩香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两条腿都有些麻了,里面出来个内侍,像捏着嗓子对她道:“贵妃娘娘让你进去,帛姑娘,请随我来。”
“啊?”添香冲口一愣,立时反应是真的在叫她去面见北国贵妃,神经骤然紧蹙,待内侍的脸色渐有不虞,她才点头,称“是。”
让她见哪门子贵妃啊,这辈子见的最大的官是知府,也不对,娘娘不算官,不算官算什么?也是有品阶的吧……。
边在心里胡乱嘟囔,边跟着内侍向里面去,待到一幕珠帘前,内侍示意她跪下,添香深吸一口气,僵硬的摆弄膝盖,屈体跪地,嘴里念着,“民女拜见圣上、贵妃娘娘。”s7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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