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决堤7 3000(1 / 1)

月子里的添香常以泪洗面,陆礼初接手祖业,事务繁忙,经常数日不见人影,偶尔早上起来,发现被角掖的严丝合缝或是柜子有被人打开的痕迹,她就会问玉顺是否是大爷来过,可如果是陆礼夜里来过,玉顺总是不等她问便会说。

当她听说周氏倒台,陆礼真正接管陆氏权柄,心里既为他欣慰又为他心疼,一个养子最终能走到今天这步,其中艰辛何等难忍?所以她总自己劝自己,大郎好不容易有今天,自己不能帮忙可也别拖累他。

女人生孩子、坐月子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生的孩子夭折了。

一想到那张小小的面孔,她便后悔自己没能多抱抱她,摸摸她,如果她当时没晕过去,孩子一直在她身边就不会出事了。

“主子瞧我秀的这个花,好不好看。”玉顺拿了一个绷子过来,素白的绢布上秀了一枝红梅,针脚有些生硬,可总算能看出大概轮廓。

添香知道玉顺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一看是女人专攻的女红,果然凝住神,又想到了这个国家的体制,看来如果还是这个走向,熹颜国成为女尊帝国指日可待,光看这些侍从便是先锋队。

“挺好的。”她淡淡的应酬了一句。

玉顺绞尽脑汁的想要勾起添香的其他兴趣,就是怕她多思多虑对身体不好,拿女红给她看的主意还是四爷出的,这些日子他是看明白了,大爷虽可靠,但论温情体贴还得是四爷,如果没有四爷事无巨细的照顾,孩子生下来就没了,这事搁哪个娘身上都是要命的,就是因为有了四爷,少夫人除了哭倒也没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举动。

“四娘的身体怎么样了?”哭的久了,即便现在没哭,添香的眼睛仍然红肿着。

玉顺向门口张望了一眼,道:“眼瞅着要入冬了,四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昨晚着了凉,四爷已经请了郎中过去,估摸着侍候四夫人服了药就能来看主子。”ro0t。

添香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月子里连屋子都弥漫着浓重的血气味,旁的人家,男人是轻易不进女人坐月子的屋子的,她的四郎却在这间屋子陪了她大半个月,不怪阮氏不乐意,只是现在的她怕一个人独处,怕冷清,心里是盼着陆白能在身边。

“主子说我边上用玫红好还是用桃红?”玉顺十分负责的,一发现她沉默便出言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管是不是陆白安排的,添香对玉顺依旧心存感激,答非所问的道:“玉顺,你觉得我给和风的安排如何?”

“什么?”玉顺手一僵,针尖扎了手指头,他忙从绷子下面缩回手吮,眼睛则奇怪的看着添香。

添香却看着他的动作发愣,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你说三爷现在到哪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口道的忙。玉顺对于这种跳脱似的问话一时反应不过来,轻“啊?”了一声,疑惑的不知所谓。

而此时,在官道上正飞驰着一匹黑马,马上坐着一身灰蓝色葛布长袍的陆乔,外面的事早已办妥,他算着日子本想等添香生完孩子再回去,不曾想接到的讯报传来添香难产,孩子夭折的噩耗,万份焦虑的男人连夜赶路,渴了喝冷水,饿了吃包袱里备的干粮,马不停歇的往家奔。

添香出月子那天是个大晴天,大朵大朵的金思菊开的正好,玉顺服侍着添香沐浴更衣,坐在铜镜台前的她,脸瘦成了一小条,眉宇间的憔悴就算铺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破天荒她在唇上用了点胭脂,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像病入膏肓的人。

她站起身,任由玉顺为她系腰带,那不匀称的腰部提醒她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再不是以前那个穿着高跟鞋到处疯跑的女孩,而袖子边上缠枝不断的忍冬花花纹也在提醒她,她是真的在这个时空差点为人母。

添香觉得眼圈又开始发热,忙垂下眼帘,把眼中含着的这份酸涩吞回去,深吸一口气,抬手为自己插上一支金钗,勉强在挂起淡淡的静谧,才举步出了房门。

玉顺看着偷偷叹了口气,一个月就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他不知道是该为主子心疼还是心酸。可也没有别的法子,周氏已经幽居不出,内宅的事情总要有人主持,之前乔氏还为了这项权柄争执过,二夫人与她冷嘲热讽的闹了一阵子,这两日才稍稍平息,主子这是要为大爷分忧去了。

也好,有事情做就不会总是回想过去,日子久了,也就把孩子的事淡忘了。

只是玉顺想对了开头,却没想到结果。

添香接手内宅日常事务后便整日里丫鬟婆子侍从的交代事情不断,正厅的房门从卯时到戌时一直不住的开开合合,玉顺侍候她的饮食,而每餐饭往往要推迟一个时辰之久,添香吃的又少,直把玉顺急的满嘴起泡,因瑾乐的‘失踪’,瑾泷的角色也发生了改变,不仅要协助添香处理各项事物,还要帮着看帐,没几天工夫,玉顺、瑾泷都瘦了一大圈,就更别提添香的状态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玉顺拉住瑾泷吐苦水。

瑾泷这会儿是抽空喝口水,闻言边往嘴里灌水边不住的点头。

玉顺道:“我去一趟四爷那里,你去见大爷,就算把天说破也得把两位爷请来劝劝主子,也奇怪,怎么爷们都不来咱们绽香苑了,在忙总能抽个吃饭的工夫吧。”

瑾泷眉头一皱,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放下茶碗,“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虽然主子是不想小主子的事了,可你看主子这精神,只怕比月子里还差。”说着瑾泷起身,道:“我这就去前院打探一下大爷的行踪,也好挑大爷有空时候去说说。”

玉顺连忙也道:“你去,这里有我呢,待你回来我就去四爷那瞧瞧,怎么四夫人的病还没渐好吗?好些日子都没来了。”

立在厢房门口的添香顿住脚步,听了玉顺和瑾泷的话转身就走,身后跟着捧着账册的侍从,忙跟着离开,走到院中,那侍从大着胆子问,“少夫人,这帐册还要不要给瑾泷送去?”

添香神色黯然的挥了挥手,那小侍从只好闭嘴,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边。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了呢?陆白被阮氏绊住没来,陆礼呢?真有那么忙吗?还是像她一样,根本拿忙当借口,其实是怕想起那个小小的婴孩儿。还是陆礼在怪她没能保护好孩子?不然怎么自孩子出事他就不再见自己?

孩子刚没了那会儿不见,月子里不见,出月子了仍然不见……。

添香像是猛然惊醒,越想越觉得是陆礼在怪她,紧紧攥着手指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身后不远处的小侍从似看她立在秋风中太久,怕出什么事,一点点的挪过来,轻声道:“少夫人,天凉了,回屋吧。”

“你别跟着,我自己走走。”被小侍从打断思绪,添香咬咬牙,丢下一句话便朝着陆礼处理事物的前院去了。

谁曾想她一动,身后哗啦啦跟了一大帮子侍从、丫鬟,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她只得一个硬生生的转弯回了自己的屋子,气喘吁吁的满脑袋泛滥着陆礼温润却疏离的淡淡浅笑,无论如何也收不住思绪的闸门,心里乱糟糟的再也没心思处理事务,借口不舒服,把来讨主意的管事婆子们打发了,自己拉着被子躺到**翻来覆去。

玉顺进来侍候,见她心绪不宁便点了安神香,添香渐渐合眼,玉顺见她睡熟了便想着要去四爷那里一趟,交代了别的侍从守着,自己走了。

假装睡着的添香听到身后没了动静,知道玉顺走了,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她悄然起身换了侍从的装扮,低垂着脸出了门,门口的小侍从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可能以为是屋里留了人自己不知道,添香堂而皇之的出了院子,趁着沉沉暮色去了陆礼处理庶务的书房。

当她看到书房还燃着光,心里泛起一丝侥幸,看来他真是很忙,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女人有时候总是想一些不切合实际的事。

她边走边不住的说服自己,到门口时故意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才要敲门,突然发现门口不但没有剑客也没有小厮,添香稍一思付,屋里传来的说话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陆礼,这就是无毒不丈夫吗?”激愤低吼,声音似陆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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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两更完!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