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Airbnb的首席执行官布莱恩·切斯基(Brian Chesky)是在2013年的一个晚宴上。那个晚宴在曼哈顿Hell’s Kitchen地区的一个高楼里举行。在那里,我与作为主人的Airbnb公司、纽约的创业者和倡导“分享经济”的学者共聚一堂。切斯基是毕业于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Rhode Island School of Design,RISD)的设计师,他将自己创立Airbnb这段勇闯创业领域的经历视为他人生的第五个阶段。“我从小就非常喜欢曲棍球,去加拿大的青年运动学院学习过曲棍球,但后来我发现我可能当不了职业球员。”2015年春的一次演讲上他回忆道。之后,在尼什卡纳高中(Niskayuna High School)时,一名老师发现了切斯基的艺术才能。“那时,我非常崇拜画家诺曼·洛克威尔。”他说。这名老师鼓励他追寻艺术之路,促使他在年仅16岁时就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他的作品曾在美国国会大厦展出。之后他来到罗德岛设计学院继续艺术深造,在这里他学习了工业设计。从这时起,他认为自己开始了另一个阶段。
在他开始创立Airbnb时,他只是把它当作一次普通的创业。“2007年10月,我们创立Airbnb仅仅是为了能支付房租。我记得当时的房租是1150美元,房租刚刚涨价。当时有一个周末,国际设计大会要在旧金山举办,所有旅馆都被预订满了。于是,我们有了一个点子:可以利用我们的房间向参会的游客提供床位和早餐。乔·吉比亚(Joe Gebbia)(Airbnb的联合创始人,他也是切斯基的大学同学和当时的室友)有三个充气床。我们把床从柜子里拿出来,把它们称为‘充气床和早餐’(AirBed and Breakfast),也就是‘Airbnb’的由来。
“那时的目的很单纯,同时也帮助别人解决了困难——我想里面还有一点美好的善意。”他继续说。当然,我在2013年遇到切斯基时,他和他的创业伙伴乔·吉比亚、内森·布莱查克杰克(Nathan Blecharczyk)早已将他们的服务从简单的“充气床和早餐”变成了一个全球化的平台,有成千上万的“房主”通过这个平台出租他们闲置的卧室、公寓、整幢房屋、树屋、海边度假屋、游船,更有上百万的租客,他们还获得了上亿元的风险投资。直到2016年,他们指数级的增长仍然没有停止。布莱查克杰克在2016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一个小组讨论会上表示:“至今为止,有7000万人租住过别人的房屋,而仅去年一年就有4000万人,所以去年一年的人数就超过了以往的总和。”
我时常感到Airbnb的商业模式充满希望,一部分原因就是它的高效率。一些人有不经常使用的房屋,另一些人有短期的住房需求。如果一个互联网平台能连接有房的人和需要房的人,不是在某个点上就存在了商业利润吗?不用花数十亿美金去建造供人们短期住宿的房间——也就是旅馆——为什么不挖掘全世界已有的上百万间空房和有空闲时段的房屋的价值呢?
Airbnb的例子就是时代的缩影,从中可以看出分享经济在其基本商业原理上就优于工业时代。从Airbnb及其同类公司引起了政府监管部门的高度兴趣上,也能从侧面说明两者的新老差异。在过去,专人经营旅店的时代为保护消费者的安全形成了相关管理规定;而Airbnb出现后私人房屋与出租屋的界限混乱,那些原来的管理规定应该早就不适合现在的世界了吧?另一种不同的管理方式会不会已经在点对点平台上悄然兴起了呢?
然而我对Airbnb的兴趣远不止因为它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它早已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组织,它的公共关系、市场营销都是我所见过的分享经济创业公司中最优秀的。它和政府的关系十分微妙,甚至可能是最不配合的(经常与Uber形成鲜明对比),而支持它的群体则真诚地喜欢这个平台以及它的企业文化。2014年11月,在写给《哈佛商业评论》(Harvard Business Review)的一篇文章中,我对比了这两大分享经济巨头的“企业文化”,猜测两者之间的差异可能与切斯基的设计背景有关。
切斯基同意我的推测。“我的一个人生原则就是要生活在自己设计的世界里,”他告诉我,“可以是你的日常生活、你的公司或者是你愿意生活的世界。我想我们重新思考了很多才开始了我们的核心业务,形成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化是设计出来的,我从不相信必然和命运。我只相信不管你有没有设计出一个文化,它都将诞生,所以你最好还是自己设计它,否则可能你一生都无法喜欢上它。”
这是一个激励人心的人生哲学——设计你的世界。如果你不设计,别人会替你设计,但你可能一生都没有办法喜欢上它。
但是我又在疑惑,对我们未来的监管体制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