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气势凌人的军团受到致命的打击后收敛不少,他们耐心等待元老院推举皇位的继承人,收到敕令后用恭敬的态度表示服从。大家追念德西乌斯为国捐躯,要把皇帝的头衔授予幸免于难的皇子霍斯提利阿努斯。但元老院有一批议员发挥了更大的影响力,他们属意于经验丰富而且领军高明的加卢斯,认为只有他才能保卫满目疮痍的帝国。新登基的皇帝首要任务就是要解救伊利里亚几个行省免于胜利的哥特铁骑的**(252年)。新皇帝加卢斯同意对方保留入侵所获的丰硕收获,不仅包括数量庞大的战利品,还有更羞辱人的东西,就是一大群阶级和职位都很高的俘虏。他给敌人的营地供应各种用品,让他们尽量感到方便以安抚其暴烈的脾气,使其愿意主动离开,甚至答应每年付给他们大量黄金,条件是以后不再侵略罗马的国土。
罗马人民的心目当中,举凡与蛮族的部落签订不平等的法律文件,都是大家不能接受的丧权辱国行为。原先之所以推举这位加卢斯即位是为了拯救国家,现在他却变成大家轻视和嫌恶的对象。虽然霍斯提利阿努斯死于猖獗的瘟疫,民众也把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就连前位皇帝在战场阵亡,他们也怀疑是这位可恨的继承人提出有利哥特人的意见所致。在他当政的第一年,帝国还能保持平静无事的状态,但不满的情绪并没有缓和下去,等到了不再忧虑战事的和平时期,耻辱的感受就愈来愈深。罗马人发现他们牺牲荣誉,并没有换回应有的安宁,于是怒气冲天,火冒三丈。等到帝国的财富和衰弱的状况毫无保留展露在世人眼前时,一大群新到的蛮族受到激励,也不像他们的同族要受义务的约束,很快进入伊利里亚各行省大肆烧杀掠夺,恐怖的行动已经危及到罗马的门户(253年)。
帝国的防卫看来好像被懦弱的皇帝放弃了,埃米利安努斯是潘诺尼亚和梅西亚的总督,现在就由他负起重大的责任重新编组溃散的军队,鼓舞低落的士气。蛮族遭到出其不意的攻击,很多人成为俘虏,余众被赶出多瑙河地区。这位胜利的将领截回贡金当作赏赐分给大家,于是在战场上被欢呼的士兵拥立称帝。加卢斯根本不关心国家的福祉,放纵自己在意大利平安度日,几乎同时,充满野心的部将叛变成功并迅速进军的消息传来,于是他率军前往斯波莱托平原迎战。两军接近到旌旗相望的距离,加卢斯的士兵见到对手是如此光荣,对比自己在懦弱的皇帝指挥下感受的羞耻,不禁对英勇的埃米利安努斯生出敬仰之心,再加上对方要重赏起义的人员,他们为慷慨的行为吸引,于是加卢斯和他的儿子沃卢西阿努斯惨遭部下杀害,罗马帝国的内战随之结束。
元老院对胜利者的权利给予了合法承认(253年5月),埃米利安努斯在致元老院的信函当中,表现出既谦恭又自负的心态。他保证在国内事务方面会听从他们明智的意见,对于手下将领的素质也感到满意,并要在短期内重建罗马的声威,把帝国从北边和东边的蛮族手中解救出来。他的雄心壮志受到谄媚的元老院的高声赞许,现存的奖章可以看到“胜利的力士”和“复仇的战神”等等封号。
新即位的君主即使真有能力实践美好的诺言,依然需要足够的时间,然而事实是他从胜利到灭亡还不到4个月。虽然埃米利安努斯能够铲除加卢斯,但面对更强有力的对手也难逃灭亡的结局。瓦莱里安奉加卢斯皇帝的命令,要他把高卢和日耳曼的军团带过来给予援助。瓦莱里安非常热心而且忠诚地执行交付的任务,等他挥军前来为时已经太晚,于是他决心采取报仇的行动(253年8月)。埃米利安努斯的军队仍旧在斯波莱托平原扎营,他对瓦莱里安刚正不可侵犯的性格感到敬畏,当然更怕对方据有的优势兵力,何况他们已丧失宪法原则的保护。埃米利安努斯拥立加卢斯登基,现在手上却沾满先帝的鲜血,犯下了弑君的罪名,让瓦莱里安获得莫大的好处。瓦莱里安经过一场内战后取得帝位,动乱的年代中拥有无瑕的声名是罕见的事,而他更无须对被弒的先皇有任何感激或忠诚可言。
瓦莱里安穿上紫袍时已年近60岁。他的登基既没有受到元老院的推举也非军队的拥戴,而是来自罗马世界共同的愿望。他获得国家荣誉逐步高升之际,值得接受国人对仁德君主的垂爱,并自称是僭主和暴君的仇敌。他出身贵族世家,为人温和有礼,凭着渊博的学识、审慎的言行和丰富的经验,获得了元老院和人民的尊敬。要是人们能够自行决定谁当主子,相信都会一致公推瓦莱里安做大家长。称帝以后瓦莱里安可能感到自己难堪大任,或许是年迈精力不济,出现了懒散和怠惰的状况,所以他决定在衰老之际找个年轻力壮的同僚,与他一起共商国是,时机的紧迫使他需要将领更甚于储君。
他曾经出任罗马监察官,有知人之明,大可以拿紫袍作为军事功勋的奖赏;但他放弃了可以巩固政权、激励人心的正确选择,出于亲情和自私的打算,他把最高的职位颁给他的儿子伽利埃努斯。这位年轻人的短处是缺乏男子气概,素来默默无闻的他将自己罪恶的行径隐藏。父子共同统治7年,伽利埃努斯继续独当一面约8年之久(253—260年),这段时间真是动乱和灾难不断。罗马帝国处于内忧外患、四面楚歌的苦境,不但要受到国外侵略者盲目疯狂的攻击,还要面对国内帝座篡夺者蠢蠢欲动的野心,真是国脉危如累卵。瓦莱里安和伽利埃努斯当政这段期间,罗马最危险的敌人依次是法兰克人、阿勒曼尼人、哥特人和波斯人。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部落入侵,他们生疏而怪僻的名号,只会对读者造成不必要的负担和干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