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寻地球与火星的基本联系的过程中,一个大问题总是挥之不去:赛多尼亚怎么可能与古埃及和苏美尔有任何关系——它们分别位于火星和地球,而且大约相隔“50万年”。
为了理解外星-神话的潜在联系,我还研究了坦普尔之外的其他学者的著作。还记得我的另一个导师撒迦利亚·西琴吗?他的书《通往天国的阶梯》护封上的简介将其描述为“精通现代与古代希伯来……《旧约》……近东的历史和考古学……他毕业于伦敦经济学院”。
我很快发现西琴书中的论文提到,近东两大“先进文明”——古埃及与苏美尔出现的原因是“来自另一行星的先进访问者”。
活脱脱另一位冯·丹尼肯!
然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立刻将这本书丢进垃圾堆。我翻到注释部分——发现西琴引用的材料来自许多权威的学术刊物和参考文献,例如《近东研究》(芝加哥)、《亚述学与东方考古》(巴黎),还有克兰默的书(有关苏美尔的全部六本书),以及雅各布森、埃布林、法兰克福等人的书……涉及世界上所有主要的近东研究学者。按捺着逐渐激动的情绪,我又接着读护封上的文字:“……西琴先生用了30年时间收集与综合本书的内容。”
围绕这本书,我提出了一些常见的问题,是关于世界上最早、最“辉煌”的两大文明的,还包含一些关于楔形文字、象形文字以及近东研究的其他细节等内容。
我初步的兴趣自然是西琴对埃及神话与文献的处理方式。在参考过一个多世纪以来西方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他也确认了我的怀疑——苏美尔与古埃及之间确实存在重大的联系。
西琴在分析过两大文明后的总结中指出:
从古埃及象形文字来看,乌尔(美索不达米亚的一座伟大城市)这个符号的意思是“东方的遥远陌生(之地)”;它指的可能是苏美尔的乌尔,它确实位于埃及的东方。
埃及词语NTR指的是“神圣存在”或“神”,意思是“注视者”。值得注意的是,这正对应Shumer(《旧约》中“苏美尔”的写法)的意思:“注视者”的土地。
明确暗示古埃及与苏美尔文化存在深层联系之后,西琴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找出苏美尔与古埃及对应的“古早神祇”上面——他们可能与“山峦之地和遥远陌生之地”有关。
西琴认为,如果解读正确,近东文化中不可胜数的男神与女神都可以回溯到古代苏美尔的“十二大神”身上。西琴使用外来词阐述了这十二位远古之神是如何演化为世界各地的宗教神祇的。甚至连数千年后的古希腊众神都能在苏美尔文献中找到出处。距美索不达米亚几千英里的印度河流域的诸神,也是“以苏美尔众神为原型”。用西琴的话讲就是:“我们全都是苏美尔人。”
即是说,我们都是突然、同时、神秘地出现的……
其他人也强调过苏美尔的重要性,这也是西琴研究工作的前提——他与坦普尔的观点一致,而且使用同样的资料,但其研究是完全独立的。这个前提非同寻常:苏美尔文明最终在全世界传播,而且在许多方面得到了完整的保存,是外星干预的结果。
西琴毫不犹豫地将“十二大神”与传说中的“外星来客”对应起来,原则上看与冯·丹尼肯的论点没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最显著的不同是在建立自己的论点时,西琴用第一流的学识来支持自己的逻辑链条,其中包括各种详细的古埃及、赫梯、亚述与苏美尔原始文献,以及“辅助性”的意译与音译,这些解读都是在几百年前的文献首次被发现时做出的,后来才是确定文献意义的步骤,有时甚至使用原文的词汇。
克兰默、雅各布森等所有主流学者与撒迦利亚·西琴的翻译的区别,主要是由语境背景的不同决定的。在晦涩难解的古代文献与传说中寻找外星人的足迹,好比一个单纯质朴、生于乡间的人,来到都市地区之后逐渐被城市化的过程。
但是,如果你能暂停埋头研究早期的关键词语解读,探讨一下生动文字背后的技术含义,将它作为你的解读语境,可能自然会达到西琴的境界。你也许会围绕这些所谓的“神话”给出完全不同的解读,你会觉得它们代表一段被曲解了的历史……它们说的根本不是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而是繁华的城邦与复杂的税收……
例如,“黑头人”——苏美尔人一直以来令人大惑不解的自称——不妨将“黑色”的意象解读为“与天穹有关的人”甚或“从天穹或者群星降下的人”。
该假说的语源学含义实际上可能是主流学者自己想出来的。例如,克兰默和雅各布森都承认读不懂数千个早期的苏美尔词汇。而且,文献越古老,翻译难度越大。这显然说明应该转换语境:要么继续曲解历史,要么选择与传统解读大为迥异的语境——把苏美尔想象成起源于外星的文明。而这正是撒迦利亚·西琴的建议!
由此我们可以全面地理解西琴的观点。
从拼接起来的无数泥板残片翻译,到圆柱印章和埋在地下数千年的苏美尔宫殿与城市中心的铭文翻译,西琴都在讲述着他那不同凡响的故事……
一个来自太阳系中名叫NE.BI.RU的星球的种族,他们来地球是为了执行一个紧急任务。这个种族来到地球数年后,修建了一些与紧急任务有关的工程。但最后出现了船员的暴动,为了拯救任务,一位领导者受到启发,用手边的材料,创造了许多工人来帮助他们。
人类——“黑头人”——就这样诞生了。
后来这个种族里发生了更大的纠纷,一部分成员要求通过大洪水的方式消灭工人!但是,另一位领袖(恩基)——工人的最初创造者拯救了他的“试验品”,他指示少数人类建造一艘船。
最后,在某种程度上,恩基成为了工人们的保护者,将艺术与文化传授给“黑头人”,并“削弱天堂的统治”,给原始状态的人类留下一笔知识遗产——从金属工艺到法律条文无所不包——使他们继承整个新世界。
读者无需为了尊重西琴的历史重建工作,就全盘接受这段科幻小说般的情节。仅在几年前,读到这里,我本人的态度还是一笑置之。
但是,火星建筑群不停地在我脑中叫嚣着要求答案,“火星脸”如果是人造的话,也有权得到一个解释,而地球的传统历史势必要改写。
本书的空间有限,无法全面介绍西琴辛苦构建起来的核心“故事线”。他研究了数百份圆柱印章文本和楔形文字文献等过去100年来发现的近东考古学资料,因此可以说,西琴为我提供了足够的细节材料来帮助读者复原扭曲的历史——包括重新解读苏美尔人最珍视的“神圣文献”中提到的关键事件,找到西方文献中与其对应之处。
所谓的西方文献,自然是我们的《旧约》。
读到西琴重新解读的苏美尔“史诗”的时候,我不由地想起苏联人种学家M.M.阿格瑞斯特多年前的观点。他说:“《圣经》中提到的某些事件可以解读为外星人的来访……”毫无疑问,无论以何种方式解读,这些事件显然都能在《旧约》和苏美尔文献中找到对应的章节。然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尚不确定。
西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弄清“恩利勒”和“恩基”等苏美尔神祇的来历方面,因此,他注意到坦普尔在其著作中描述过一个“我们希望弄懂的带有愤怒意味的苏美尔词汇”,“它来自哪里,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便是“NE.BI.RU”。
西琴的大部分论文的中心论点,是外星来访者来自“NE.BI.RU”星球。他的主要目标是弄清“NE.BI.RU”的含义,它的符号看起来是这样的:
“NE.BI.RU”的文献来源有巴比伦的创世神话《埃努马·埃里什》,但是对解读没有多大帮助:
NE.BI.RU控制着天堂与尘世的渡口……在大海中部永远交会,让“渡口”成为他的名字,他控制着中部……
西琴的辉煌巨作也有一个天体物理学方面的不足之处。他认为“NE.BI.RU”是一颗尚未被发现的行星,而且,“NE.BI.RU”的运行轨道是椭圆的,与太阳系外部行星的轨道交会!
我认为,以上设想实在不太可能是真的,无论从天体机制还是温度方面考虑,还是生命起源的可能性,更不用说进化到智慧生命的程度了!至少在一个温度接近于绝对零度的星球上是不可能的!
坦普尔则从他独立研究的视角来理解神秘词汇“NE.BI.RU”,他提供的方法不仅走出了这个死胡同,还挽救了西琴的论点和他的名誉。坦普尔写道:
……让我们再来看看古埃及的语言。我们发现Neb这个词十分常见,经常用在各种组合中,意思是“神”。首先讲明一点,我相信苏美尔语词Nebiru派生自古埃及词Neb-Heru,如果按照Heru的早期意思将它理解为“太阳”,那么Neb-Heru在巴比伦的《埃努马·埃里什》里面的意思就是“太阳神”:“太阳神控制着天堂与尘世的渡口……”
但如果我们还记得坦普尔说过,“heru”的另一个意思是“英雄”(hero),那么我们还可以将这条神秘的通道解读为真实的“天堂的渡口”。
或许还可理解为某位勇敢者来往于火星和地球的通道?或者天外来客从其他星系来到太阳系,到火星沙漠的路途?
不同寻常的是,世界各地的这类传说——牵涉到“船”和“长途旅行者”的——都提到过“比一般人高大”的“介于神和人之间”的种族,如“吉尔伽美什”和“赫拉克利斯”,以及他们克服各种障碍实现目的的事迹。我们最熟悉的版本之一,就是在地球上的生命灭绝时使之恢复生机的故事。
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关于“方舟”的传说。流传最广的此类传说之一便是希腊神话中“阿尔戈号”的故事。英雄人物布里亚柔斯是阿尔戈号处女航的指挥者。后来“阿尔戈号”的故事卷入了一系列的此类英雄,包括赫拉克勒斯,最后是伊阿宋——人们对他的传说最耳熟能详——与他的五十名“阿尔戈桨手”前往传说之地科尔基斯寻找金羊毛。
有趣的是,赫拉克勒斯的原型有可能是布里亚柔斯,他也曾做过“阿尔戈号”的船长,希腊人认为他来自埃及。不过,最有意思的是:
现在的学者普遍承认,赫拉克勒斯与吉尔伽美什在许多方面都是同一个人,特别是性格和作为上。Herakles(意为“Hera的荣耀”)及其女保护人——女神赫拉这个词很有可能派生自heru。
这可以让我们了解各类“英雄角色”的“冒险史诗”所运用的转喻的深度。
最让人迷惑的就是“阿尔戈号”冒险的目的——寻找金羊毛。坦普尔具有说服力地指出,这又是希腊人从古埃及人那里学来的使用“神圣双关语”的习惯,如果你把“heru”里的“h”去掉,再加上一个希腊词尾,可以得到erion——它的意思正是“羊毛”!
接着,在参考希罗多德著作的基础上,坦普尔发现,金羊毛所在地“科尔基斯”就在古埃及。位于黑海之滨的“科尔基斯”极有可能是公元前1200年前,古埃及早期殖民的前哨基地。所以,与此处有关的神话以及处理死者的葬仪后来传播到了希腊,在转译成希腊语时,都保留有古埃及语的特点。他举例说,希腊女神“喀耳刻”(Circê,意思是“猎鹰”)——科尔基斯死者的守护者——实际上就是埃及的“荷鲁斯……猎鹰”。而且,在阿尔戈神话中,太阳神赫利俄斯(我们已经根据荷马的意见,将其与升起或落下的太阳等同起来)在科尔基斯建有马厩……
所以,我们知道,“金羊毛”也许代表“英雄”“脸”或者“升起的太阳”,它在科尔基斯。而赫拉克勒斯(Heru)和他的五十名“桨手”则前去寻找“金羊毛”。
1976年,坦普尔在这个问题上得出一个最惊人的结论——首先声明,他根本不知道火星上有什么。
坦普尔说:“金羊毛在科尔基斯时,曾经保存在阿瑞斯(即火星)的树林里……”
有一个与之相关的传说。另一位希腊英雄卡德摩斯奉命“跟着一头母牛走,在牛卧下来休息的地方建造城市……最后母牛卧在后来的忒拜城(Thebes,名字是希腊语,但来自埃及人)所在的地方,卡德摩斯在这里建造了一座雅典娜雕像(雅典娜曾经帮助建造“阿尔戈号”)……他命令手下立刻杀死母牛,向雅典娜献祭,派他们去阿瑞斯之泉——现在叫作‘卡斯塔利亚泉’——取水清洁祭品,但不知道泉水由一条巨蛇看守……”。科尔基斯的“阿瑞斯树林”恰好也由这样的一条“巨蛇”看护。
我认为,有些神话可能更接近于历史而非幻觉或梦呓,这也是我验证的目标。文献的解读模糊不清,这一点一直在困扰着我,我想要确定一些东西。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篇多层次、有着复杂编码和转喻的史诗故事,其时间跨度从人类的起源开始,向我们讲述着过去发生的各种“重大事件”。这个故事不停地重复着一些关键性词语,代表的意思包括“升起的太阳”“英雄们”,甚至脸……它们可能被劫持到火星,于是一群勇敢的“英雄”前去寻找,乘着神话中的飞行器踏上了神话描述的“旅程”,来到天堂与人间的“渡口”。
最后,英雄们回来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古埃及语ārq ur翻译过来就是“伟大的结局”,它是用来描述“神话中的神话”的——即狮身人面像,它离地球上最神圣最完美的金字塔仅有100英尺左右,坐落在一个阿拉伯语中意为“火星”的地方。
让我们回到西琴这里。他在讨论到NE.BI.RU——“让‘渡口’成为他的名字”——时,提到一个我们熟悉的名字:贝罗苏斯。
萨根将所有关于“奥安尼斯传说”的文献一概斥为“不可靠的”,所以也不引述它们。西琴与他不同,他愿意引用这类文献,用它们完善自己的数据库,用以弥补萨根对故事的错误处理,并根据苏美尔人自己的讲述,确定人类与奥安尼斯(即恩基)第一次接触的时间。
如引用阿波罗多罗斯的话:
这是贝罗苏斯转述给我们的历史……第一位国王是巴比伦的阿诺努斯,他是卡尔迪亚人(苏美尔人)……一共统治了10个sari……
引用亚历山大·波里希斯托的话:
……(阿诺努斯在位)第一年,它出现了,在埃利色雷海(波斯湾)与巴比伦尼亚接壤的地方,它是一种有理智的动物,人称奥安尼斯……
这个生物白天的时候与人谈话,但是在当时那个季节,它并不吃东西。他教人学习字母和科学,以及种种艺术;他教他们建造房屋和庙宇、制定法律,向他们解释几何知识的概念;他教他们分辨土地上的种子,给他们演示如何摘取果实。简言之,他教导他们一切关于礼节和文明教化之事……太阳落山时,这个生物按照惯例跳进海里,整晚待在深水中,因为它是两栖的。
后来,那儿出现了许多像奥安尼斯一样的动物,贝罗苏斯答应在撰写众王历史的时候讲述它们的故事……
阿比德斯的话:
后来出现了其他国王,最后一位国王是西斯特拉斯。因此,总共有十位国王,他们的统治时间一共是120 sari……
阿比德斯还提供了关键的信息:“……1个sarus大约是3600年。”
用“十位国王”统治的时间总和,再结合他的计算结果以及“大洪水”的资料,西琴推算出“奥安尼斯/恩基”第一次出现的时间……
445,000年前。
我终于找回了“丢失”的50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