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

诺顿馆演讲厅，高大的金色坐台，阶梯式的坐席，在场不到20人坐在前排，看着高台上的路明非。

路明非目光扫过坐席前排，陈墨瞳、楚子航、凯撒、奇兰、曼斯坦因、施耐德、古德里安、莱昂纳多·弗拉梅尔、零、乔沐风、卡莲露，以及其他几个叫不出名字的精英成员。

其中，路明非的视线在莱昂纳多身上停留多了几秒，这位打扮的像个牛仔的老人居然就是副校长，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路明非刚入学就听说了笼罩学院的“戒律”，是由这位老牛仔释放的。

这位老牛仔也在打量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帮助，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卡塞尔和鬼杀队的核心。”路明非的开场白很简短，“很高兴我们活了下来，从这场战争里，如今战争告一段落，我们需要汇总各方情况，展开新的行动……这次我们杀死了诺顿，但引出了更多的敌人，接下来要怎么解决，需要各位的意见，好了，会议开始。”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谁先来开这个口，因为如今校长不在，杀死的诺顿的路明非成了威望最高的掌权人，但副校长还活着，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一场内斗，好像皇宫里的夺权会议，听谁的就等于站在谁那边。

“你是昂热钦定的继承人，他不在，一切由你做主，这是昂热和你的约定吧。”老牛仔懒懒的，“我老了，听年轻人的吩咐就好，我相信昂热的眼光……”他说完眼睛快速的闪过凶戾的光，“但一定不能，放过那些人。”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老牛仔，这个初次见面的老人就像藏在家里的宝剑，出鞘就让他感受到了上一代的锋芒。

但他很喜欢，也只有这样的老人，才会有更加凶猛的少年。

“那我先开个头吧。”路明非挺直腰板，“这次行动，我们共有三条战线，一条是太子港的诺顿，一条是纽约，还有一条来自卡塞尔……我们这次成功的杀死了诺顿，但付出了惨重代价，现在有具体伤亡数字了吗？”他看向诺诺。

诺诺摇头，“许多人的尸骸无法找回，因为前线有大部分都是已经毕业的学员，这次战斗召回的除了执行部，还有许多在世界各地的学长……死亡人数过多，他们的尸骨都被诺顿化为灰烬了。”

路明非沉默，眼神悲恸，“他们都是为了人类牺牲的战士，也是某个人的父亲、某个人的孩子，我们需要替他们照顾好家庭……抚恤金。”

“抚恤金全权由加图索负责，我们给牺牲者的后代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教育环境，他们长大后会直接成为加图索家族产业的核心成员。”凯撒说，“没有后代的，我们从孤儿院过继了优秀的婴孩，以他们的名义抚养长大，至于父母等相关亲人，都给予了足够的抚恤金……我们以国家秘密工程征召的名义安排了他们，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在5年后，我们会给予对应的荣耀给每个人。”

“安排的很好。”路明非点点头，“那还在卡塞尔名单里的战损情况呢？”

“卡塞尔执行部死亡136人，鬼杀队死亡46人。”诺诺合上笔记本，“共死亡182人，重伤36人，重伤者将在未来以后勤部的身份和我们同行。”

诺诺报完了一串数字，就像简单的在讲诉现在几点，但听闻数字的人无不动容，奇兰等人纷纷垂下了头颅，哀伤蔓延在演讲厅的上空。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初次杀死了龙王，但同样也是有史以来的最大伤亡，死去的校友和学长说不定曾经就有一起吃过饭、同个教室的伙伴，但他们如今留在了太子港港口，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或许我要重申一点。”路明非看着弥漫在众人眼里的悲伤，缓缓地说，“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人类而存在的，这在我创立鬼杀队那天就说过，当时各位可能没有深切的感受，如今感受到了吗？”

“我们并不是在做一件很荣耀、很伟大的事情，我们只是在赴死，为了人类赴死，每个人都抱着牺牲的觉悟。”路明非环视全场，“这是会死人的，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我们真正在做的事情……战争不是一群人挥舞呐喊，不是一群人兴奋的冲锋，战争是随时就可能化作灰烬，下一刻身边的人就会死亡。”

“战争带来的只是痛苦、悲哀与死后的勋章，而且不值得歌颂。因为死亡不值得歌颂，胜利和活着才值得，人类的世界能存活才值得歌颂”路明非声音很轻，却几乎崩掉了许多人的神经。

鬼杀队的核心干部站了起来，满脸通红，“会长，那我们牺牲的意义是什么？死去的战友又是什么？如果不值得歌颂，我们为了人类奉献，为了杀死龙王而死又是为了什么？”

路明非看着这个干部，这个干部是个清秀的男孩，他从来没见过，但他现在记住了这个男孩眼里的愤怒与悲哀，这样的人很冲动，但在战场上是最可靠的人，因为他永远会冲在第一个。

他又扫了眼凯撒等人，凯撒眼里是平静如水的光，楚子航始终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诺诺沉默不语……似乎许多人都在这次战争里成长了，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问。

“凯奇·科赫！”男孩大声的回道。

“你很好，问的很关键。”路明非目光锐利，“但我要告诉你，他们的死亡没有意义，我们的牺牲精神也没有价值，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人类的存在而赎罪，为了杀死龙王而活着，因为我们是罪人！”

没有价值，死亡没有价值……他们的死没有带来任何东西，甚至接下来死的更多人都没有意义。

如此扰乱军心的话如果出现在战场中，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会拔枪杀掉说话的人，但现在说出这番话的是他们的领袖，是这次战争的主导者，也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本人。

凯奇和身后的干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就连奇兰和卡莲露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路明非，只有凯撒、施耐德以及老牛仔微微抬头。

路明非的眼神就像从山头升起的太阳，死死的压迫着全场，他盯着众人的反应，就像准备挥舞屠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