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骑乘的飞马，与那些女骑士骑乘的飞马如出一辙，似乎是同一品种的。

最大的区别在于，阿玲的飞马体型大了不止一号，而且浑身肌肉线条清晰流畅，透出强烈的力量感，感觉一脚就能将其他的小马踢死。

为首的那名中年人脸色也好看了几分，但当他们望向独山号巨舰的时候，脸色还是忍不住闪过忌惮。

一艘岛屿那么大的钢铁巨舰破空而来，而且这艘巨舰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战争兵器，外围一圈高耸厚实的合金材质城墙，墙面上还有着密集的炮口……

这样一艘巨舰飞过来，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熟人在，他们还真以为对方是来灭国的。

在阿玲与对方交涉的时候，西格也飞行过去，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还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人，以及面前的庞大高楼。

这些人给他的感觉是精致。

盔甲上的镂空花纹，精雕细琢的墙面壁画，都无不说明这一点，就像是网游里走出来的满级玩家，一身闪闪发光的高级套装。

“蓝海人。”

中年人身体化为一道虹光，出现在了西格的面前。

“我是负责神国出入境空港的守护神，你的那艘……船？”

守门的中年人瞥了一眼远处的独山号，脸色再度严肃了起来：

“你的船太大了。”

“不可能轻易让你们进入国境，所以请你稍作等候。”

“这段时间里，你的这艘船，可以在这座空港中暂时停泊。”

对于空岛人来说，地面世界便是“蓝海”，而地面居民便是蓝海人。

相对而言，空岛人所在的空岛，便是“白白海”，是漂浮在万米之上的天空之海。

“又不能进？”西格摊了摊手，无奈道；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者罢了，最多就是船大了一点。”

“旅者？”守门人并没有被西格蛊惑，他瞥了一眼独山号的方向，目光幽深。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有点无语：

“你们蓝海的旅行团都是人数过万的吗？”

“任何一个国家，想来都不可能随便让你开着一座岛，带着一万多人随意进出国境。”

守门人似乎拥有着很强的见闻色霸气，他只是目光远眺了一下独山号，就估计出了船上的人员数量。

用空岛上的说法，见闻色霸气被称作“心网”，就像是和之国的武装色霸气被称作“流樱”一样，只是叫法不同。

在这根树枝上的空中港口旁边的云层上，也有着一片海洋。

西格按着对方的要求，让独山号停靠在了这片云层上的海洋上。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港口后面的彩虹桥上，却是来了一个人。

来人是一名一头银发白裙的端丽女人，正是之前曾经短暂出现过的冬神。

冬神当时并没有参与双皇进攻巨人国的战争，她只是在火灾蔓延到森林、蔓延到世界树区域的时候，才脚踩着彩虹出现，并扑灭了森林大火。

“蓝海人……西格。”冬神注视着西格，神色明显郑重严肃了许多。

空岛与蓝海相差万米，极少交流，所以绝大多数空岛人都不知道山贼王西格的名号。

但是她不同，前几天，她目睹了艾尔巴夫巨人的王城之战，也看到了山贼王与山贼们的力量。

“神王已经知道你拜访神国这件事了。”冬神将这件事定义为“拜访”：

“最近神国不怎么太平，原则上是禁止通行的。”

“不过，你毕竟协助了艾尔巴夫的巨人族战胜了外来的入侵者，也间接保护了世界树。神王陛下也不会对你的功绩当作不知道，目前已经在宫中设下宴席，等候你的到来。”

“是吗？神王可真是好人啊，居然愿意请我们这么多人吃饭。”西格感慨着望了一眼身后的独山号。

之前芭雷特自闭的时候，正值巨人族的冬至庆典，西格叫上了全船人一起去蹭饭，现在他又盯上了神国。

“不不不……”冬神连忙摇头：

“宫中当然容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少数人进入神国内……最多一百人。”

西格于是便挑了一百人踏上虹桥，前往神国入口。

芭雷特吸取了教训，这一次他牢牢跟在了西格的后边，比平时规矩了很多。

负责指引西格等人前往神殿的，则是守门人与冬神两人。

在西格挑选出一百人之后，只见守门人伸手一指，指尖一道虹光延伸而出，在西格等人的脚下化作一道宽阔的虹桥。

不需要西格等人迈步，虹桥便自行向着远处云霄之上延伸，速度相当之快。

“原来你也是恶魔果实的能力者。”芭雷特之前还规规矩矩的，一踏上虹桥便故态萌发。

他斜睨了一眼守护神，嘴角渐渐咧起冷冽的笑容，似乎是在故意挑衅：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大的能力者，居然自称为守护神。”

芭雷特虽然嚣张又好战，但他一般来说只会挑衅强者，对弱者毫无兴趣。

守门人依然没有说话。

冬神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芭雷特，周遭的气温似乎马上低了几度。

她对西格等人客气，是见识过他们的强大力量。但芭雷特这个缺席了战争的人，她可就不会那么好态度了。

“在空岛上，神是一个种族。”阿玲倒没有什么异样，而是开口做科普：

“普通的空岛人，属于天使族，背后有着一对小翅膀。”

“而空岛上没有翅膀的，则是神族人。虽然看似与地面世界的人类外貌没有区别，但寿命悠长，能与地面世界的巨人族相提并论。”

此时，虹桥已经穿过云霄，视野豁然开朗。

出现在西格等人眼前，是一座位于世界树顶端的大型空岛。

空岛位于树干顶部，周围则是一圈云上的海洋。

岛屿建筑范围内城外城两层，外城街道井然有序，屋舍高大整洁，内城则地势更高，建筑也更加精致美观。而居于内城核心的，同时也是岛屿中心的，则是一道高耸入云的长长阶梯。

云雾缭绕之间，阶梯的顶端隐隐浮现美轮美奂的神宫宫殿一角。

“外围是天使族的居所，内城是神民、以及少部分天使族的居所。”冬神简单介绍了一下：

“而天梯的顶端，则是神王居住的天宫，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内外分层的世界吗？建议改名为一环、二环、十八环。”西格脸上没有什么神色波动，心中却是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个地方，东海的哥亚王国。

哥亚王国也是这样一个内外泾渭分明的国家，贵族与平民、流浪汉居住在完全隔绝的两地。

“你刚才所说的神民，是什么意思？”西格随口问道，他在打探这座岛的事情。

阿玲虽然曾经在这座岛居住过，但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神族之中，没有获得神力的人，便是最普通的神民。”冬神继续道：

“拥有神格，获得神力的神，才是真神。”

“按照神力的种类、强大与否，又可以进一步区分为下位神、中位神、上位神……”

“如果没有神力，像阿玲那样实力足够强大的，也可以从神民中一路晋升为下位神，乃至是与我一样的中位神。”

“如果能获得元素神格，便能拥有元素神躯，凡人的一切攻击都无法影响，所以便能跻身上位神……”

“中位神有五险一金吗？买得起岛上一环内的房子吗？包不包分配72个妻室？”西格随口问道。

海贼世界里的神，要么是天龙人这样的，要么是艾尼路这样的，也就一个天空骑士甘福尔他印象还可以，但实力也并不算强大，与常人观念中的神差距巨大，所以西格也很难对所谓神提起敬意。

“等等——”芭雷特打断了冬神的叙述，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设定不感兴趣，但对这些自称为神的人物兴趣很大：

“从刚才我就一直很在意……你们口中的神力，该不会就是指……恶魔果实能力吧？”

这话一出，冬神神色转冷，周围的气温顿时就又下降了不少，但芭雷特却浑然不觉，他继续冷笑道：

“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在空岛上被称作真神？那么你们所谓的真神，可真够廉价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强大。”

“笑死。我也是能力者，那么我该不会也是你们口中的…真神？”

芭雷特虽然自视极高，但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不信什么神佛。

不只是冬神，就连一直沉默的守门人，此时也被芭雷特过于嚣张的态度惹火，幽深的眼眸里**起一圈涟漪。

“你们这些蓝海的凡人，充其量只是窃取了神格果实的伪神，神明的权柄，本就不容凡人染指。”冬神也一样目光转冷。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芭雷特啼笑皆非：

“神格果实？改一个名字，就以为我听不出来了吗？”

“恶魔果实是大海的秘宝，本来就是无主之物。你们说窃取？偷谁的？”

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

西格没有制止，他听着对话，也起了一点兴趣。

在空岛神国中，地面世界的恶魔果实，在这里被称作神格果实，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在四海是会受到世人排斥的，如童年时代的罗宾等人，便被视为怪物。

但神国之中却反着来，吃下神格果实的，才是所谓的真神，直接就能完成阶级跨越，从神民晋级为真神。

“所以，这就是我们与你们蓝海人之间难以逾越的代沟。”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守门人终于开口了。

那双空洞、幽深的目光看向芭雷特，缓缓说道：

“在你们的理解之中，所谓的恶魔果实，是大海的秘宝，不属于任何人，谁先得到就是谁的。”

“但是，你们知道恶魔果实是如何产生的吗？”

“能力者死亡之后，新的果实便会重生……那么，初代的能力者，或者说最初的果实又源自哪里？”

“如果说……最初的果实，是有主之物呢？”

守门人抛出的一系列问题，让一心只想挑事的芭雷特一时语塞。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

西格也微微恍然。

对于芭雷特等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恶魔果实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就像火是热的，冰是冷的一样，吃下恶魔果实就会获得超能力，这是造物主制定的客观规律。

没有人会去想，最初的恶魔果实，是从哪里来的。

“有意思。”人群之中，贝加庞克忽然走上前来，他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守门人与冬神的身上。

“按照你的意思，难道说最初的恶魔果实，或者说神格果实，属于空岛之上的某一位真神吗？”

“如果你们掌握了恶魔果实的重生规律的话，在正常的状况下上一任能力者死去时，的确可以将恶魔果实的能力代代遗传。”

“但是，也有例外。”

贝加庞克若有所思。

恶魔果实，可以通过提前准备水果的办法，来让恶魔果实就近重生。

但如果是在某些紧急情况下，比如激烈的战争之中，根本没有时间与机会准备水果。

守门人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他扫了几眼贝加庞克，颇有些意外。

“你猜的不错。”

“恶魔果实，最初便是属于神国诸神的力量。”

“八百年前，曾经有过一场波及世界的巨大战争，无数的真神在战争中陨落，在我们的历史之中，这被称作是诸神黄昏。”

“诸神在战争之中灭亡了，他们的能力以果实作为载体，遗失在了蓝海的战场上。”

“从诸神黄昏开始，神明的权柄便坠落凡尘——这就是流落在人世间的恶魔果实起源。”

“恶魔果实起源于神国的诸神，本就是属于我们代代传承的神之力量权柄。”

西格眯了眯眼。

神明的权柄坠落凡尘？

他对这句话有点莫名耳熟。

在穿越过去之旅中，这句话与黑炎龙一样，都是出现是系统提示里的因果连接事件描述。

“这种说法，我闻所未闻。”贝加庞克直言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口中的神格果实，到了蓝海变成了恶魔果实？”

守门人撇了撇嘴。

“恶魔果实？掌握了超越常人的超能力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恶魔？”他淡淡道：

“有问题的是你们蓝海人……将神格果实蔑称为恶魔果实，本就是诽谤。”

“诸神黄昏，便是诸神的灭亡之时，旧日的诸神与世界一起灭亡了。而新的神明又会重新出现。”

“至于为什么我们的能力会被称作恶魔果实能力…”守门人嗤笑一声：

“去问天龙人吧。”

守门人说到这里，西格却是想起一件事情。

恶魔果实明明是极其强大的果实，比如当初的三大将赤犬黄猿青雉，全部都是自然系能力者。

但天龙人的态度却有点奇怪，他们视之为玩物，很随意地将恶魔果实给奴隶吃掉。

此时，守门人脚下的彩虹已经延伸到了天梯的顶端，云层天宫的所在。

他们在天梯前落回到地面，迈过巨大的鲸骨桥，抵达了宫殿的大门之前。

“我该走了。”

守门人送西格等人抵达了宫殿大门口，便身体化虹，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视野之中。

“守护神今天说得可真够多的，他的年纪已经过三百岁了，是空岛上有数的高龄神明，但平时也很少提这些历史。”阿玲也有点讶异。

“阿玲，这些事情，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们？”西格看向阿玲。

“我对历史不感兴趣，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阿玲随口说道：

“不过内城里倒是有不少好吃的餐馆……”她暗暗咽了口唾沫，偷眼看了下西格。

阿玲是海贼出身，对这些历史没有兴趣。

倒是贝加庞克听了之后，显得颇为亢奋。

“西格，我感觉我们来对地方了。”贝加庞克说道：

“如果这里就是恶魔果实的起源之处，那么与我们的研究想必也会是一大助力。”

说到这里，贝加庞克顿了一顿，又逐渐冷静了一点。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未必代表着真相。”

“我倒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斯图西目光悠悠：

“很多年以前，CP0打听到巨人国海域之中，存在着大量的自然系恶魔果实，并以此说动了洛克斯，后来的洛克斯也带领海贼团袭击巨人国……那一次的战争并没有打起来。”

“巨人王的手中，其实并不是什么自然系果实，而是神之谷的指针与航海图。”

“仔细一想，CP0的情报，或许存在一些谬误。”斯图西缓缓开口道：

“如果说，拥有大量自然系恶魔果实的，不是艾尔巴夫海域，而是艾尔巴夫海域上空的……这一座岛屿呢？”

一行人在神殿侍者的接引下，步入了神殿大厅之中。

神殿大厅高大而恢弘，诸神分列两侧，而宫殿的王座上，是一名颇有威仪的高大中年男人，他目如朗星，笑容爽朗，只是眼睛深处有淡淡的阴翳：

“你就是蓝海的山贼王吗？”

冬神曾经目睹过之前的巨人国战争，她返回神国之前，曾经与巨人王有短暂的交流，也对巨人王那里，对西格的信息有了一定的掌握。

不止是冬神与神殿首座上的神王，其他的诸神们也对西格颇感兴趣，在此时纷纷侧目望来。

“此人长相过于英俊，的确不像凡间人，倒像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据说此人是蓝海的大人物，可以与扰乱神国的金狮子史基相提并论……”诸神在小声议论。

神王拍了拍手，大殿之中长着翅膀的天使族侍者已经到位，一场高规格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舒缓的音乐声如流水般流淌而过，除了美酒与佳肴之外，大厅一侧还有一名天使族、或者说空岛人的钢琴师负责弹琴。

宴会之中，还夹杂着一些歌舞表演，看起来的确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西格带的人太多了。

冬神说最多带一百人，而他真就带了一百人满。

这些人都是山贼，其中还有很多像是芭雷特这样曾经当过多年海贼的大老粗，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斯文人。

酒过三巡之后，山贼们情绪渐渐上头了，便不再矜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笑声洪亮。

神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底下那些没有长翅膀的神们皱了皱眉头，暗暗拉远了距离。

神族是与巨人族一样的长生种，寿命可以达到三四百岁。

艾尔巴夫的巨人族是尚武的民族，但都是些不拘小节的糙汉子，被前海军中将萨乌罗这样的温和巨人视为野蛮人的国家。

但同样长寿的神族，可并不粗糙。

相反，他们活得相当精致，所以对于山贼们在酒席上缺乏礼数的举止，有点不适。

整个宴席上，神王都没有说什么正事，只是闲谈，对话之中偶尔刺探一下西格的事情。

宴会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一行人在神王安排的内城旅馆之中住下。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依旧是歌舞升平。

神王似乎对西格相当热情，这几天都在领着他到处游玩。

第二日的安排，是在内城之中的一家大剧院，听交响乐。

第三日，则是歌剧表演。

第四日，则是博物馆之中的绘画作品观赏。

神王也不说正事，每次只是拉着西格大谈艺术与哲学。

漫长的时间，让许多寿命悠长的神族人都培养出了多种高大上的爱好，什么交响乐、歌剧之类的，透着一股上流味。

可惜他们的客人是山贼。

几天下来，诸神们的耐心差不多都给磨了个精光，脸色渐渐不太好看了。

“神王，你邀我入宫，想来不是专程请我看这些表演的吧？”最后，西格也忍不住发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