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Case11.双线并轨的真相(完)(1 / 1)

松田阵平几乎下意识喃喃了一句脏话。

“……”

“我想说的,你还不让我开口!……真是瞒不过你,算了。”

“对。”

“我是没有再见过他,直到警察学校的档案被申请调看。两年时间,他让——”

他没好气瞥了眼赤井秀一,“这家伙,回FBI掌控局面,但我也没有闲着。”

如果说pulque留下了一个计划,松田阵平就是计划的另一面。

它包含两条并行不悖的分支,赤井秀一、松田阵平。三年前酒吧的谈话尾声,pulque其实已经与前者制定了之后的事,只是当时的赤井秀一太弱小,两年时间,他要取得FBI的领导权。

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日本公安是前车之鉴。

——想要摧毁这个盘根错节的庞大组织,“里应”不够,还需要“外合”。而以公安的腐朽程度,总攻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会因为内部的矛盾而自相攻讦。

赤井秀一要做的,是掌控至少足以使计划畅通无阻的权力。对此他完成得很好,证据就是他现在站在这里,地下二层,杯户医院的太平间内……现在的整个FBI唯他马首是瞻,即使之前赤井秀一处于假死状态,私下里秘密联络FBI探员,让他们伪装成凭空失踪时,这些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即照做。

他从自己的视角,回顾了整个七年,所以现在轮到松田阵平。

他与唐沢裕的事,最早则要追溯到七年前,双子楼十亿日元勒索案的时候。

“……七年前双子楼案发,我还只是隐隐有所察觉,直到时间又过去三年。四年前,我才确认了一个消息。”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那起案件中,指使流浪女孩——也就是和泉直子,救下所有拆弹警察,包括hagi的人,就是他,唐沢裕。”

……

“一开始他……看起来很冷血,嗯,也不是。就是……很冷漠的那一种。”

“我应该骂了他吧,”和泉直子说,“他当时反问我,‘那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们?’”

这里是一家私人疗养院,雪白的走廊安静无声。两侧整齐排列的病房里,其中的一扇虚掩着门,谈话声从里面隐隐绰绰地飘出来。

和泉直子正说到七年前,自己即将冲进双子楼的经历。

那时她还只是个流浪女孩,靠破旧的毛毯与垃圾为生,直到一个男人走过来,递给她食物和水:

“顶楼的炸弹快爆炸了。”

唐沢裕说。

当时的和泉直子还不知道男人叫唐沢裕,自下而上的角度,仰起头的女孩只看到他的下颔。回忆里的她记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大抵是冰冷的,因为男人从声音到动作,无不透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和泉直子像颗炮弹般发射上楼,十分钟,从即将爆炸的楼层忽悠走了十七个排爆警。

时间毫秒之差,如果和泉直子再犹豫片刻——或者她跑得再慢点,这十七个人连尸体都留不下来。回到与他见面的小巷,男人果然还等在那里,和泉直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道:“如果我不上去,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炸死吗?”

“——”

“17个人。那是足足17条人命!”她的话活像抵着牙缝挤出来,“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一副马上要蹿去一旁报警的样子,男人终于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假设不会发生的事情是无意义的。”

唐沢裕垂眼看着她,忽然又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们?”

……

“然后呢,”柯南不自觉身体前倾,“你的回答是什么?”

他在初见和泉直子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最后不得不谎称自己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助手。

“唐沢警视有事脱不开身,新一哥哥正在帮他,托我过来了解更多。”

为了让助手的身份更像样,他还将手机的功能调到录音,手里捧着一本笔记。

“……我没有说什么呀。救人为什么需要理由?”

和泉直子后知后觉:“哦,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反正,这就是我的想法,很简单吧?但他忽然就开始笑。”

……

“我还一直以为他有病来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柯南的手颤了一下,黑笔在白纸中央留下一道醒目的洇痕,和泉直子没有发现。

虽然同意了柯南电话里的请求,但背后谈论起另一个人,未尝没有点说坏话的意思。让她开口的是柯南的眼神:小学生并腿坐在床边,镜片后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在他恳切的目光里,和泉直子才不自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总之,在这之后,他就每个月固定往卡里打一笔钱,我们并没有再见过。”

“……其实就是这些。我对他了解的也不多,是不是帮不上什么忙?”

和泉直子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渐渐稍显失落。柯南认真地摇摇头:“不,新一哥哥说,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关于唐沢警视的事,很感谢你能提供这些线索。”

他从床沿边跳下来,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提出了一个问题。

“和泉姐姐,那,这次的骨髓移植手术……还有住院期间的一切安排。”

“你觉得也是他吗?”

单人病房里一片寂静。

和泉直子住的地方是一片白,干净的、昂贵的颜色,普通医院里不会有的大玻璃窗落地到顶,阳光将斑驳的树影投落在墙面上。

给她匿名邮件的人不是唐沢裕,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落款:Scotch Whisky. 可是,同样也是在七年前,唐沢裕告诉和泉直子她会被好心人送进医院,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她在匿名邮件的帮助下杀了小仓千造,随后七年前的许诺一一应验,很难想象和泉直子猜不到两者的关联性。

雪白的病房下,她的脸色也显得苍白。

这个七年前的流浪女孩不久前刚结束骨髓移植手术,假托工藤新一名义的询问已经结束,手机录音停止,看见柯南眼里诚实的好奇,和泉直子忽然间笑了笑:

“小弟弟,有些事情,是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她目光不着痕迹,在柯南手里已经熄灭的屏幕上停留片刻。

匿名的邮件诱导了她,使她背负上杀人的罪行,可那又何尝不是她的日夜所思?

当她的父亲死于连环杀人犯之手,自己却报仇无门;

当还是未成年人的和泉直子因没有经济能力,住房被银行法拍抵债,自己不得不流浪街头时,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让小仓千造死。

这种念头从没有停止过,即使后来靠接济靠上大学,生活一点点步入正轨,她也从未有一天不这么想。

她没有放下过那些仇恨,仇恨也因此找上她,这点她咎由自取。那是恶魔诱人堕落的低语,却也是领她走出梦魇的明灯,一刻不能使小仓千造体会到死亡的怖惧,她的灵魂就一刻不得安寝。

“……我很好,现在的结果对我很好。甚至能健康地活下来,已经是在我梦想之外的事情了。”

和泉直子粲然一笑:“我只用知道这些,他是救过我一次的人,仅此而已。”

“毕竟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

柯南离开病房。

疗养院后面是小花园,脚步领着他穿过连廊,坐在中间的凉亭下。这时柯南完全是无意识的,全幅心神完全被病房中的对话占领。他反复咀嚼着和泉直子最后的那个笑:

“有些事情,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种异常迫切地,想要刨根究底、探知一切真相的念头,忽然就如退潮般淡去了。

其实柯南心底依然有很多疑惑,心情却不再那么急促。在这片生机盎然的绿意中,和煦的暖风徐徐而过,他脑内反复回放着那段话,忽的不期然联想到:

就像月光曲杀人事件……浅井成实的选择一样。

——即使黑暗的手段,可对他们来说,到底是饮鸩止渴的毒药,还是穷极思虑下的不得已为之呢?

【……】

【我真的没想到……这段剧情会穿插在这。剧情的安排绝了。】

【重置版透露松田失踪时我没想到;萩原没像原版里那样去世我没想到——甚至柯南找研二要资料时我也还是没想到!我还看个什么漫画,这双眼睛还是捐给有需要的人吧(大哭)】

【太震撼了,太颠覆了,这几话简直页页有反转,每一段都踩在完全意想不到又合情合理的那个点上。我对唐沢裕的印象完全在不停地重组打碎再重组,阿卡伊的回忆杀那里我有疑惑的,思路和透子的质疑一样,松田这么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转黑,那三年前,天台下的他怎么解释?

……我还单纯地以为是剧情bug,没想到居然是反转的契机,我天,我再也不骂老贼了,天知道草蛇灰线哪里能埋个伏笔】

【所以漫画真的没标错时间吗,七年前?这都要到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了,就算时间比三年早,但一下子足足往前推了四年,这也未免太早过头了吧?】

【不是bug,当然不是,怎么总有人理解不过来就说漫画有错?这一话的扉页都写得那么清楚了,“红黑伊始”,这都堵不住某些杠精的嘴?】

私人疗养院病房内,柯南与和泉直子;

杯户医院的地下二层,松田阵平三人。

两处场景里聊起的同一件事,将发生在七年前的那场对话,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弹幕眼前。

漫画的扉页是一张跨页场景,居中是高耸入云的双子楼:鱼眼透视下画面畸变,直到尖端消失在透视之外。而在顶天立地的楼宇下,特警队封锁了出入口,排爆队员整装待发,撤离的居民排成长队……

忙碌的普通人秩序井然,这场芸芸的众生戏外,没有人知道大楼即将在火光中化成废墟,除了一旁的暗巷里。

流浪女孩随口反驳的一句话,却让冷漠的男人大笑不止。

——“你又为什么救他们?”

——“救人为什么需要理由?”

【……我想评价什么,又觉得所有言语现在都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能表现我现在的震撼】

【我能+1吗……甚至连弹幕都是屏住呼吸才发】

【这才是柯南的内核啊,至高的正义与纯粹的善。连载了这么多年,我以为老贼快要把这些丢掉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体会到那种直击心灵的纯粹。全都回来了,太厉害了这个反转,真的是太厉害了】

【其实……赤井视角的版本也不能说不合理,卧底时结交的好友因自己的组织而死,悲痛下pulque决定反叛。说实在话,这个动机有问题吗?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就是少了什么】

【没错,赤井的版本一对比,虽然合情合理,但一下子就显得平庸了。】

【大概是自私和无私的区别?小爱与大爱,小我与大我,或者是……某种品格的高度?救命啊我真的描述不出来,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

假如唐沢裕是因为景光的死而决心转变,那我只能说剧情逻辑通顺,但现在的处理却截然不同。并不是世界温暖了他,而是他从来就怀着这一份善意。

出身组织,却并不漠然。

他从来就没有黑暗过,而是以一种……悲悯的心态行走在人世间,所以,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同期之死的刺激,仅仅陌生人简单的一句道理,就足以让他决心于出身的组织割席】

【天啊ls就是我的弹幕嘴替!把我的想法都说了,有些表述还更加深入透彻,请受我一拜】

【+1!我疯狂+1+1再+1,为什么弹幕的赞只能点一个,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这条评论啊啊啊啊!】

【qwq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就突然想召唤A佬……】

【真的好想让他们看到啊,不仅是A,还有那么多喜欢糖糖的人,你们写过那么多分析贴、那么多讨论楼,为他冲锋陷阵,即使在所有人都倒戈指责他的时候,也依然没有放弃。】

【我真的,突然,特别特别想!对这些坚持到现在的姐妹,还有之前被杠精逼退圈的人说,你们值得,真的值得!无论是付出的热爱、感情和喜欢,度过的时间,花费的精力,你们和糖糖都值得这些!!!】

……

“他不是告诉我,查阅警校的档案是信号吗?当时我就问他。”

松田阵平回忆着自己说话的语气:“‘那是你还是失忆状态,你怎么就知道失忆以后的自己会怎么做?’”

“他说,‘我相信我的灵魂。’”

“安康小区煤气爆炸案——我黑进警视厅内网看过。卷宗里有一张脚印的照片,那串脚印是我留下的。在他去安康小区之前,我已经在楼上放过炸弹,即使日下部诚没有按邮件来,那里的煤气还是会炸。”

“米花银行抢劫案,钱箱里的炸弹是我送的,不过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松田阵平一颔首,“那个炸弹不会炸,因为引爆装置的导线已经被剪断了,就是蓝色的那根电线。”

“至于东都环状线,我参与的部分就更简单了。前两起案子他还要我来保证顺利实施,环状线上已经不需要我,是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这些不是什么安排好的计划,是唐沢裕——他自己,独立,策划的决定。之前的行动是他单方面联络我,我不太相信他的鬼话——‘相信自己的灵魂’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扯淡啊。”

松田阵平的嘴角扯了扯,“可见上面才知道,他的确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

电车狭窄的卫生间里,失忆的唐沢裕逼视着他:“三个问题。”

“——苏格兰的目的是什么?”

松田阵平挑眉问:“你觉得呢?”

他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看自己失忆的同期是善是恶,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是提供援手或助纣为虐。

而他得到的答案与预想中分毫无差。

松田阵平一口气说了自己在苏格兰的三起案件中扮演的全部角色,瞬间回忆的画面飞散。在他面前,降谷零灰蓝的瞳孔微微瞪大,漫画掀起无数碎片,将他脑海中的所思所想同步呈现在弹幕眼前——

警校射击课,套索事件。众人合力营救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鬼冢教官,事后一行人谈起入学的原因,灰格子围巾的那个人说:“我在贯彻我的正义。”

逮捕术课,两两对练。唐沢裕一招撂倒十一连胜的伊达航,在众目睽睽下道:“……可这世界上总有人比你强……就算体力天下第一,依然有权力、智力,……”

“你的正义,究竟该怎么践行,还是再仔细想想吧。”

——他的正义又是什么?而他又应该如何践行?

策划账簿一事的人是唐沢裕,降谷零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以账簿引得降谷正晃狗急跳墙,被暗杀于宅邸内,嫁祸让波本叛逃,从而将松田阵平送到朗姆手上。

一系列的动作,只为达成“摩天轮顶谈判”的最终结果,最终剑指朗姆——

其实,从两年前赤井秀一叛逃,到他收拢FBI内部的权力、为计划准备成熟,这段时间对合作是必要的,也是无意义的。

必要在赤井秀一必须用这两年掌控FBI;无意义则在于唐沢裕。

pulque已死,于是唐沢裕对计划的进行无关紧要,好像他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枪。

于是赤井秀一不再去了解他,放任他游离在监控之外,即使那个人遗忘一切,但那与他无关。

可对于赤井秀一而言的无意义,对唐沢裕本人来说难道还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他也能从身旁的碎隙中,一点点拼凑出本来的自己。

两年前以前,pulque;两年前之后,唐沢裕。当pulque死亡回收,封存的代号被重新启用,松田阵平按他遗留下来的计划,以苏格兰的名义在组织行走时,唐沢裕也在紧锣密鼓地回溯着过往的真相。

初春的清晨他申请档案,从此拉开了一系列事件的帷幕:

安康小区煤气爆炸案、

米花银行抢劫案、

东都环状线劫持案。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策划一起又一起案件,以苏格兰的名义,极其耐心地消磨着朗姆的势力。

这是在pulque谋划外的暗线,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与他所遗留下的,摧毁组织的布局并行。即使唐沢裕不再记得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也依然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着,直至一切在死亡时达到顶峰——

他以自己的出现,引出朗姆麾下的全部精锐,让FBI将其一网打尽。

千帆过尽,灵魂不改。

他依然走上那条路。

柯南忽然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震颤感,他在凉亭里按响录音笔,同时翻开了那份卷宗。此时小花园不见人影,上午的时候,住院的病人都还没起床,午饭后才是他们到室外享受阳光的时间。

空无一人的绿意盎然间,他终于听到了宫野明美那段对话的后续。是在不速之客离开后响起的,中间空白了很长时间,几乎是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我是谁?”

我是——组织的所谓走狗?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到底什么是正义,我的正义究竟又是什么?

然后唐沢裕发现那支没关的录音笔。咔哒一声,一年前的声响到此为止。

——柯南终于跟上他的脚步,在一切无可挽回的事态发生后。

他闭上眼,思维浸入想象的海洋中,在推理的宫殿里他见到他,唐沢裕背对着自己的影子。

柯南轻声问:“你是谁?”

这句话与录音笔中的那声低语重合了。柯南终于回想起一切熟悉感的全部来源:环状线一案,所有人都在为炸弹犯的身份愁眉不展,相关的卷宗浩如烟海,凭什么自己独独能在其中找出双子楼案的那一份?

为什么他看到卷宗会觉得眼熟?为什么他会久久凝视着那份报告?

答案早已摆在眼前,可他却视而不见。其实柯南见过,只是他忽略了,园游会的那个下午,当他以工藤新一的身份被伊达航带回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做笔录,曾无意中路过窗边的资料柜。档案归类条理分明,银钩铁画的字体铮然其上,那时高木涉笑着介绍道:这都是唐沢裕警部的功劳呢!……

因为那都是唐沢裕的字。

他在那份思维跃迁的报告上写:【The soul is the only verse.】

“灵魂是唯一的。”

现在真相已昭然若揭,他从来是他。即使失忆遗忘,即使清空过往,……当他选择寻找曾经的自己,他依然走上这条路。

——他依然选择这条路。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直有一个闪耀着光芒的灵魂,只是他们却与他错过太久。

……

“为了监控‘珍贵的实验体’,本体的心脏里加装有定位装置。”

“发射的定位信号位于一个加密的频段。”

酒吧昏暗的射灯下,pulque食指蘸酒,在吧台上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密码。只要意识回归本体,定位装置就会运作,当你叛逃的时候,等我死亡,也能收到一次这个信号,只不过,那时的你还没有实力把握住这个机会。”

“两年之后。我需要你在适当的时间,杀了我,用信号定位到组织总部……”

“……而那时我会忘了你,赤井秀一。所以,这是一个只有你记得的承诺。”

……

唐沢裕睁眼的第一秒,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猝不及防间被呛了一大口,四面八方都是**,没有一丝空气,没顶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张嘴涌入的也是**,无孔不入的**充斥鼻腔肺腑,外面有个人疯狂地敲着玻璃:

“冷静!**中氧含量很高,不会窒息!”

这居然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培养罐!

**是天然的哈哈镜,她嘴唇一张一合,面孔被光线拉伸扭曲,折射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形状。唐沢裕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呛咳依然不止,生理本能无法违拗,这样下去他只会溺水或者窒息——

惊天的枪响破开混乱!

挤压的**找到出口,霎时从破口喷涌而出。半边培养罐在枪口下爆裂开,唐沢裕和一地碎玻璃摔出来,不顾满地渣滓,首先撑地疯狂咳嗽。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还觉得肺部残留着充满**的窒息感。

天旋地转的模糊视野中,唐沢裕似乎瞥到一个随他摔出的发信器,指示灯红光闪烁。不等他再睁眼,一件黑大衣从天而降,琴酒将人抱起来,并在经过时一脚踩碎。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看向了手中的表。

倒计时00天00时00分……3秒,2、1。

归零的那一刻,他的手机接到了一个信号。秘密调走的FBI探员此刻在大海上,每搜侦察船相隔千里,三角定位法,即使信号只出现不到一秒,他也迅速确定了来源的位置。

它指向茫茫公海,一个三不管的混乱区域。

两天后的十一点三十五分,最后的总攻开始,组织总部的坐标正式暴露在红方面前。绵延七年的计划敲响终止符,所有人整装待发,准备与这个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做最后的决断——

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唐沢裕终于从昏迷的状态醒来。

他觉得很平静、很放松,像跋山涉水的旅人抵达终点,翻山越岭的游子归乡。这种安全感让他忍不住在怀抱里多赖了一小会,一只手固定着他的腰,将他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喜欢这种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唐沢裕觉得自己的记忆空****没有着落。所有的常识俱在,唯独他本人的经历、性格,唐沢裕对此一片空白。

像一个一片纯白的房间。

里面看似空空****,实际上所有的装饰品都在原地,只是外表同样是一层白。轮廓上两者无法区分,但当你触碰它时,就会发现原有的东西其实都在。

就像现在,当他观察什么,相应的信息便海量涌入脑海。比如旁边抱着自己的是男朋友;周围是一处船舱,至于手腕上的金属,那是一只手铐……

……

等等。

唐沢裕猛地抬起右手。

这里为什么会有手铐?

Case11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