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这个名字,是后来才取的。来源亦十分有趣:
当年,周璇到黎锦晖组织的歌舞团谋生。团里组织救国进步歌剧《野玫瑰》的演出,终场时,周璇献唱一首爱国歌曲——《民族之光》,里面唱道:“与敌人周旋于沙场之上。”
当时,日军正逼近上海,为保卫国家,中国军队时刻都准备与入侵者决一死战,全民抗日的情绪节节高涨,于是每每听到这样的句子,台下的掌声总是经久不息。
黎锦晖深受震撼,情急之下拉着周小红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周旋,这个名字不错,你以后就这样叫吧!”在一旁的严华听了,觉得这个名字缺少一些女性气质,连忙更正:“不如在旋字加个王字旁,这样或许更好。”
就这样,周小红变成周璇,只是当时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国家之光。
周璇童年的命运很苦。1920年,她出生在江苏常州一户姓苏的人家,父母给起名苏璞,璞乃未琢之玉,寓意天然纯真,美好无邪。可见父母也是极疼爱她的。
不幸的是,在周璇3岁那年,周璇被舅舅偷偷拐卖到江苏省金坛县的一户王姓人家,并改名王小红。时隔不久,养母改嫁上海,小红又被转手送给上海一户周姓人家,改名周小红。
一个稚嫩孩童,像一件不被大人喜欢的礼物,就这么随手丢来丢去。虽然周璇当时尚且年幼,不太记事,但自小就被迫失去亲生父母的照顾和疼爱,连累她一生都在寻根。
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把周文鼎当作是亲生父亲,而她的养母邝太太,以前是一位花旦,虽身份只是父亲的二房,却也得到不少宠爱。
但她没想到,这种对亲情的笃定与偏执相信,却最终令她受伤。
一次,周璇同父异母的二哥跑到她面前,蛮横地冲她要零用钱,周璇不肯,这个男孩便直冲她嚷叫:“我去告诉阿爸,阿爸不喜欢你,因为你根本不是他的亲女儿!”
这话一出,原本底气十足的周璇被吓到了,她连忙跑着去向母亲求证。当她哭着一字一顿重复事情的经过时,她在母亲脸上看到了一种惊慌失措。真相,得到证实。此时的周璇,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那我的亲生母亲呢?她在哪里?她和父亲为什么不要我?”周璇的脑海里塞满疑问,心脏像针扎一样疼。
没有生母,不知道家乡,自此成为横亘在周璇心头的一把尖刀,令她变成天涯一缕孤独的魂。所以她这一生,都在寻求一份可以依靠的温暖,这也为她日后的人生悲剧,埋下伏笔。
她一下就明白,为什么在她八岁时,父亲为了吸食鸦片,可以狠心将自己卖去妓院。要不是养母及时搭救,她的人生恐怕更加黑暗。
但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亦不打算离开周家。她留下来,只为从养父的口中,套出关于亲生母亲的消息。
“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一个十岁的少女,狠狠地对自己的心说。
或许是对这个女儿还有那么一丝感情。周文鼎竟然答应要帮周璇一起打听她生母的下落。
周璇自幼便爱唱歌,每次听到别人唱,她都会默默跟着学。周家家境贫困,没有多余的钱为周璇请老师,她便想尽各种办法自己学。
为了报答养父答应帮她寻找生母的恩情,周璇从此更加卖力地赚钱,省吃俭用,攒钱交给父亲。
可惜,周璇还是太单纯。周文鼎老奸巨猾,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他乐呵呵地拿着周璇的卖命钱,疯狂地流连于花街柳巷,吸食大麻,没有一分是用来寻人的。
1941年,还在等待周文鼎消息的周璇,一条关于生母的消息都没得到,却先等到了养父的暴病身亡。
这是她唯一一个有关找寻生母的希望,可随着周文鼎的死亡,一切都成为泡影。
绝望过后,这个女孩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能够依靠别人的,也永远不要指望别人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那一刻,她决定走出家门,投奔到这茫茫天地中,寻找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