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女僵硬着身子站在堂屋大门处,听着身后似有蟋蟋窣窣的细微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她转身顺着声音摸过去,双手半空乱抓之中,好似抓到了一个人的衣衫,那衣衫往回轻扯了一下,从她的手中像泥鳅又滑溜走。
“谁?”绿女心惊着,暗黑中大喝一声壮胆。
“姑娘,你在叫谁?”黄婶儿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质问,惊醒了黄婶儿。她在内房点了灯,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绿女身后钻过,猛然拉开大门,夺门而出。
黄婶儿的灯光还未照清那人,那人以百米的速度消失不见。
“小姐,小姐,咋啦?…有,有贼?”秋霞揉着还迷糊的眼,惊慌失措紧接着跑来了堂屋。
黄婶儿高举着油灯出门,在门外往四处走动张望。夜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着。
“婶儿,您看看这家里,是否有丢了什么东西?”待黄婶儿回了屋,绿女提醒道。
黄婶儿将油灯放在木桌上,在椅子那坐下了,对绿女道,“不用看,没啥东西可拿的。别说我家穷得一无所有,这三铺里地,都是不见几个钱子儿的。”
油芯灯照着的四面,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真的如黄婶儿说的,没啥好捎走的东西。
“方才那人跑得是快,没看清面相。”黄婶儿低头回想,寻思着道,“三铺里地,从无贼人光顾。这人是跑错了门,还是咋的?…可也不对。既算是跑错了门,倒是不需逃吧?…怪事。”
绿女和秋霞俩人,更是迷惑。
黄婶儿左思右想着,使劲一拍大腿,脑子似开了窃,道,“不会是我那糟心儿,半夜回家。见他房里睡了你俩人,又偷跑了吧?”
“这个不孝子!这个败家子!…总是身上没钱用了,回家来看看有无可搜刮的…气死我了!”…
听着黄婶儿怨声载道,绿女俩人唯沉默无语。
而此时,黑夜里拚命逃跑的人影,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坐下。
他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有惊无险的样,自语道,“好险!差点让娘逮着了。”
“只是家中好似来了客人…从无人来这破家,怎今日还来了客人?…屋里太黑,没看清是谁…甭管了,先离开这里。”他嘴里叨叨着,歇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独自往夜色里行去。
天蒙蒙亮之时,绿女和秋霞俩人,又往坡上的小屋行去。
这一次离得较近,很快就到了小屋。
当那药童再次拉开木门,正要张开口时,绿女抢先对他道,“我知晓,你家先生今日又有事。无防,我可在此耐心等候,直到老先生答应入门为止。”
药童半张开的嘴,惊讶得合不拢,正要道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不是…小姐,我家先生有请。”过了好半晌,药童才挤出了憋回的那句话。
绿女这下愣了,被自己的反应惹笑了。秋霞在她身后忍笑。
药童欢快的步子在前面带路,绿女俩人到了木屋门前。她对秋霞道,“你在外等候。”
怀着尊敬的心态,绿女在药童的手势指引之下,一人轻迈入了屋内。
屋中陈设古朴简洁。正中央一张长形矮桌,干净的地面上摆放着蒲垫。诸先生正襟端坐,面向正门方位。
桌面上摆放一瓷茶壶,两个同款茶盏。茶盏里早已沏好了清茶。
“见过诸先生。”绿女恭敬立在门内,朝诸先生行了礼。
诸先生微微一笑,单手轻捊下颌的白胡须,另一手指向席位,邀请她坐下了。
老先生的气场强大,绿女只坐在对面,亦能深切感受到,这气场是经历了世事,千铸万储而来的脱俗。
只听,诸先生亮开嗓音,慢慢悠悠道,“学医多年,看人无数,老朽只等一人。而今,终是等到了。”
这番话语一出,绿女心中一喜。
这老先生不正是在意寓,她是老先生等待多年的徒儿么?……
“老朽退隐江湖多年。那日街市一见,小姐的才能初显。虽只是一小女子,但不逊真男儿。”
绿女听此言,不禁汗颜。这夸赞,未免太高了吧?
老先生哎,您可知,我这现代医学神经科的实习生,比这古人先进了多少倍呢。又借了原主的身体,学了她亲爹的手札心得,多少有点内货了。
她又听老先生,大气风范道,“老朽破例收女学子,这是开了先河了。”
“你可知,老朽为何要再三难为你?”
这问题问得好,问得妙!
绿女看着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笑,忽而自行领悟,道“老先生这是在考验小女呢。这学医,除了吃苦耐劳,还得有足够的耐心。耐心不足,又怎能学医?”
绿女胸有成足的应对,对答如流。惹得诸先生频频点头,乐开了花。
“这里有一本老朽多年的心得。你先拿去认真的研磨,若有不懂之处,可来此问老朽。”诸先生拿出一本书来,郑重其事递给了她。
绿女双手接过那本书,心中喜不自胜,口中连声道,“多谢师傅!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小女一定不负师傅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