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后,盛泽宇还是接受了命运。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来瑞士,只是为了盛情。
盛情可以走,但他不能,所以他把盛情留在了瑞士,还顺带着把她的女朋友也送了过去,告诫她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回中国。
至少,是在他婚前不要回来。
等一切都成定局,就什么都好了。
结婚那天,盛泽宇依旧穿得很帅,笑着朝他们展示自己的礼服:“怎么样,老子正经起来也是挺帅的。”
蒋奕依挺着个大肚子还是来了,确认问他:“真的没事吗?”
“怕什么,不就是结个婚,又不是入赘她家了,婚后该怎么玩我还是怎么玩!”他笑着敷衍,又说,“你大着个肚子就别乱跑了,快回去坐着吧,不然到时候薄靳席过来捶我。”
“好。”
“诶。”他又叫住她,“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蒋奕依笑着眯眼:“当然了,我会一直祝你幸福。”
说完,便被简楠扶着坐到了酒席前。
她一走,盛泽宇的脸就瞬间垮了下来。
她未婚妻走上来,眼眶红红的:“你喜欢的就是那个女孩吗?”
“别他妈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盛泽宇没了笑意,只有冷着的脸。
“泽宇……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以后一辈子都和你这么下去……可以吗?”
“可以吗?不可以。”盛泽宇自问自答,冷笑,“连老子这种人渣都知道有老婆了不乱搞,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别逼我,逼急了,就把你那些事全抖出来。”
“我……”
婚礼照常进行,敬酒敬到他们这桌时,盛泽宇依旧是挂着那副笑:“你俩还去马耳他领了个结婚证?会说马耳他语了不,今天老子高兴,说两句助助兴?”
薄靳城看着他,淡淡收回视线:“滚。”
“干什么?你装什么蒜啊薄靳城!老子今天结婚你就这么对老子,不给面子了是吧!?”
众人一见这边形势不对,慌慌张张地过来拦住他。
“靳城,你,你别跟他一样,他今天太高兴了喝多了。”
“高兴!那当然高兴,简直太高兴了!”盛泽宇哈哈笑了笑,眼神突然凌厉,直接一拳给了对方上去。
薄靳城躲避不及,脸上被剐蹭着带过去,嘴角渗出了血。
他漆眸迅速冷了下来,上前拎住盛泽宇的衣领:“你疯了?”
“老子就是妈疯了,早就想打你了!来啊,打一架!”
新娘见状惊呼,忙要上前拦住,却被女人伸出的手给挡住了去路。
简楠弯唇:“盛夫人,小心误伤。”
……
整个魔都市都知道,盛家大少爷在婚礼这天跟华锐集团执行总裁薄靳城打了一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盛泽宇喜欢简楠好多年,简楠还有了他的孩子,结果中途被薄靳城截了,气不过就直接在婚礼上打了一架。
还有人说,盛泽宇是和简楠在一起的时候被绿了,现在纯粹是找机会撒气。
更过分的来了,盛泽宇和简楠才是亲兄妹,只是薄靳城为了自私的和简楠结婚,才专门不让他们两个人认亲。
而两个当事人呢,正坐在医院里上药。
“薄靳城,你就是老子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要是个女人我绝对嫁给你。”盛泽宇笑得痛快,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嘶了一下。
当天,薄靳城看出了他的隐忍,也知道如果再让他憋下去,可能会真的逃婚。
逃婚,是他的责任,但如果因为薄靳城挑起来的事,那就是薄靳城的责任。
盛家是忌惮华瑞的,万不敢说什么。
简楠一边给薄靳城的唇角上药,一边问:“你就不怕你家那位老夫人再给你补场婚礼?”
“可去他妈的,老子给她脸了!”
虽然婚礼凄惨的结束,但可悲的是结婚证已经领了,事情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他这么做,也只是想最后反抗一场。
像是在纪念,自己即将逝去的某些东西。
薄靳城看着生龙活虎的他,依旧沉默,两人对视时,忍不住轻笑两声。
“别笑了,你看盛泽宇疼的那个样子。”
被自己老婆揭穿,薄靳城脸黑了黑:“知道了……”
打趣的途中,盛泽宇看了眼外头正在等产检结果的女孩,身边的薄靳席正贴心地陪着她,两人很是亲昵。
突然就想起有那么一天,在陪一个小明星在片场玩的下午,他见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很纯,很可爱,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怼人,像个会咬人的小狗。
没过一会儿,综艺开拍了,他身边的女伴也在参加,没过多久就因为矫情的小动作被那条小狗给骂了,骂得狗血喷头的。
那她怎么能忍,气呼呼地哭着过来找他,要他给自己讨个公道。
那时候是怎么来着,他懒洋洋地把小女孩叫过来,对方当场就有点怂,却还是满脸倔强地走过来:“干什么,看不惯还不让人说了!你帅你有钱就有理啊?”
盛泽宇被她逗笑了:“拜托姐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女孩也有些羞赧,灿灿地搓了搓衣角。
“那……你说吧。”
或许是那个片场虽然很冷,可日光很暖,女孩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微红的脸颊和弯弯的眉眼,每一处地方都让他不舍得挪开眼。
盯着看了许久,盛泽宇缓缓张口:“突然不想说了。”
“你叫什么,本少爷……想追你。”
女孩闻言震惊,猛地抬起了头,红唇张了张,娇憨可人。
那样好的天气,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真是个小傻狗……
身边的男人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盛泽宇淡淡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对面的女孩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他一愣,缓声笑了笑。
简楠问他:“笑什么?”
“笑某条小狗。”
婚后日常(一)
后海的酒越来越难喝了,简楠喝了半瓶后,当场决定直接连带着把酒也戒了。
查理叼着烟走过来,递给她一根。
“不抽,我家那位不让抽。”
“不是,你这来酒吧不抽烟不喝酒干什么来的?”
“给你捧场啊。”
查理咂舌,重复说道:“我谢谢你,我谢谢你。”
“作为好姐妹,还是奉告你一句,以后少卖假酒了。”
“去你的,我们这可都是保真的洋酒好不好。”他恼怒瞪了眼女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江安澜,还记得吗?”
“这辈子忘不了。”
“前几天听说被之前那个王少爷的老婆给当场逮住,骂得狗血喷头,连衣服都没穿就被拍了一堆照片,那叫一个刺激。”
简楠淡淡的敛下眉眼,沉默。
“我就搞不懂了,你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江家倒也不至于穷到让她出去卖的地步,这女人想什么呢,非给自己搞成这样。”
之前最早的时候不理解,后来抽空换位置想了想,简楠倒是又理解了:“兴许她也是个好强的人。”
“在聊什么?”
简楠抬头:“揶揄你前老婆。”
薄靳城在她身边坐下,皱眉:“哪有什么前,就你这一个。”
说完,喝了口她杯里的酒,眉头瞬间皱得更深了,幽幽道:“你这假酒,卖得越来越猖狂了。”
“……”
这对夫妻真是……查理强忍着自己呼之欲出的粗口,将这两尊佛给请走了,临了,还被宰了几瓶洋酒。
回家后,简楠将她们度蜜月时买回来一大堆没用的摆件全都摆了出来,薄靳城悠哉地喝了口咖啡:“在干什么,楠楠。”
“薄星辰那小家伙在小学有喜欢的女孩了,让我给他挑两件礼物送过去。”简楠一边从里面翻着,一边碎碎念,“小女孩都喜欢什么?”
明天可是薄星辰的家长会,蒋奕依拍戏挤不开时间,薄靳席autumn上了新品又赶不过去,只能让她这个闲人简总过去帮忙了。
彼时收到消息的简楠突然很想吐槽,曾几何时,她可是简总秘。
但最终,还是弱弱应下:“知道了。”
薄靳城少见挑了挑眉:“他不是才一年级?”
“谁知道呢?”简楠轻笑,举起一个在迪拜买的珍珠发夹,“这个怎么样,很适合小姑娘戴。”
“太夸张了。”薄靳城放下手中的报纸,也没抬头,只说,“西卧房那堆里随便找几个。”
他说的西卧房是简安安来时住的小房间,一般暑假寒假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偶尔买一大堆玩具落在这里。
“那些可不行,万一到时候简安安知道了,她那个牛脾气非得哭着闹腾一顿。”简楠拧眉,想想都觉得心烦。
“别管他们了。”薄靳城语气低沉,看着坐在地上只穿了个吊带的女人,问,“冷不冷?”
“还好。”她活动活动肩头,娴熟地勾上男人的脖颈,借力站起来。
薄靳城一手将她抱在怀中,还没亲下去就听对方说:“离我远点,你感冒了。”
“嫌弃我?”
“是啊。”她语调含笑,“你要是传染我了,我就传染回去你,咱们俩就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小白眼狼。”薄靳城将她放在沙发上,转头起身。
“干什么去?”
“给某个没心肝的东西放热洗澡水。”
他的声音隔了许久,从洒着水的浴缸中放出来声音。
简楠躺在沙发上,倏地笑了。
天到微微亮的时候,简楠肚子疼醒了,她很少会这样,大多生理期都会很平静地度过,兴许是昨晚上带冰的假酒喝多了。
薄靳城给她烧了壶热水,在等热水开的时候,女人窝在他怀里疼的额头一直冒汗,咬牙切齿:“什么时候我一定带人掀了查理的店!”
他冷笑一声:“以后多吃点冰,好得更快。”
“……”
壶烧开,男人兑着凉水给她又试了试温度才递过去,她喝了一口,瞬间觉得肚子没那么疼了。
又捂了会汗,肚子终究是好很多了。
两人闲聊,没一会儿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居然聊到了陆瑶,薄靳城不太想提她,一直摁着简楠的眼要她睡觉。
见有情况,简楠更是死抓着不放,幽幽地说:“薄总,欲盖弥彰是最蠢的办法。”
薄靳城抿唇,半久才说:“她死了。”
这个结局是简楠没想到的,她问:“什么原因。”
男人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说:“自杀,吃了安眠药。”
又是安眠药……
简楠突然想起陆然当年吞下安眠药那件事,闭了闭眼,她做的孽居然真的报在了她身上。
这晚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当年刚见那个女孩柔柔弱弱的样子,又想最后一次见她时那个撕心裂肺的模样,半晚上都没太睡好。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差点迟到薄星辰的家长会。
简楠还是拿走了简安安的两个玩具,因为实在来不及准备,结果送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简安安。
“……你爸呢?”
简安安看着自家小姨手里眼熟的那几个玩具,狐疑:“我爸说了,让你管我,他现在太忙了。”
“现在没人管我,我能不能叫你妈妈了?”
这边话音刚落,简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她看到这个惊喜没。
惊是看到了,喜……
简修解释,和晓晓的父亲被烫伤了,现在在他们医院接受治疗,简爸简妈又在外旅游,就只好先把简安安先放给她养一段时间。
本来夏至将到,简氏要忙起来了,现在搞这么一出,真是……雪上加霜。
“所以,我今天当你们谁的家长?”
“都可以!”
放学后带着两个娃去华瑞时,几个人都惊呆了。
“妈妈,让薄星辰离我远点行不行,好烦他啊。”
尤其是顾陈,吃惊地问:“薄靳城速度够猛的啊,我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你,你们俩就整出来个娃?”
简楠无奈:“不是他的。”
于是,刚带了个热水袋下班准备给自己老婆捂上的总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被带了绿帽子。
婚后日常(二)
简楠的牙又开始疼了。
上次是右边的大嚼牙,这次是左边的嚼牙。
估计再拔下去,她就只能用门牙嚼东西了。
简安安一脸无语地看着她,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说,看吧,活该,谁让你吃这么甜食。
薄靳城说:“下班带你去看牙。”
简楠不会是个逃避的人,但上次那个麻药一打进去,她就直接后悔了。
尽管现在已经过去五年,她还是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针管在她舌头根处打进去的痛,忍不住皱眉:“……牙突然就不疼了。”
“听话,楠楠。”
“咦……叔公你好油腻哦。”
简安安嫌弃地看了眼薄靳城,下一秒,就被对方拎着领子提溜起来,扔了出去。
去欧德看牙时,尽管简楠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到跟前之后,还是怂了。
霍骁看他们一家三口过来,笑着捏捏简安安的脸蛋:“你好啊小姑娘。”
简安安一脸大人模样,经过这几天被误会全了,已经能够娴熟地和他解释:“别误会,薄靳城不是我爸,我叫简安安,是我爸和我妈的孩子,但是我爸现在在国外照顾晓晓姐姐的爸爸所以不能来陪我,让我和我妈留在这里。”
“……”霍骁的笑意再一次凝固在脸上,僵了僵,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意味深长道,“我走这几年,你过得挺……丰富的。”
尽管后来简楠和他解释,这位也只是点头,不做回复,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以至于到后来薄靳城买了点冰水回来之后,霍骁看他的眼里多了好几丝男人之间怜悯,悲壮的怜悯。
“别怕,我在。”他神色淡淡,握紧简楠的手。
简楠躺在手术椅上,实在是有点害怕,问:“给我买糖了吗?”
“买个屁。”这时候还想着吃糖,薄靳城脸一黑,忍不住在小孩面前爆了粗口。
简安安咂舌:“叔公,你怎么又说脏话了。”
好不容易做完牙,简楠在路上还一直埋怨,意有所指:“男人果然都是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想起以前给我承包柜台所有利口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薄靳城满脸黑线:“听话,楠楠,以后都不准吃了。”
霍骁说了,她的左边牙齿虽然还没到要换掉的地步,但就按照她这种坏牙的速度,不出三年,就会彻底成为一个左右两边都没牙的少妇。
“烟不能抽,糖也不能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欲哭无泪。
当夜,薄靳城深刻地教会了她除了抽烟和吃糖之外,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再然后,不幸的是简楠也染上了感冒。
听着身边两个人厚重的鼻音,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幸存者简安安,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强烈要求自己要换一个环境生活。
简安安临走的前两天,正好赶上薄星辰小朋友的生日。
在老宅里过生日的时候,薄靳席十分贴心将蛋糕换成了无糖的,但即使这样,某人却还是吃都不让她吃一口。
简楠气急。
吃饭快到结束的时候,薄星辰的小学老师也专门来上门送了一趟礼物,蒋奕依那种热情的性格,硬要把人拉过来一起吃饭。
因为简安安一会儿叔公一会妈妈的缘故,这位老师直接把简楠当成了离婚带娃的气质美女,二十多岁的春心萌动。
于是整场饭局上不停地示好:“安安妈妈,这个虾仁是您做的吗,味道太好了。”
薄靳席淡淡说:“我做的。”
“安安妈妈,这个糯米鸡是您做的吧,吃起来真是回味无穷。”
蒋奕依悠悠说:“是我,陈老师。”
“那这碗赤豆糊圆子一定是您做的了,我一吃就想起来了家乡的味道,真是太亲切了……”
某男黑着脸。
简楠忍俊不禁:“陈老师您觉得好吃就行。”
话音刚落,就见薄靳城沉着个脸,直接把沙发上陈老师的东西扔在了他身上,语气差得要命,就差甩在他脸上了。
“吃完就走,不送。”
作为一位经常被夸赞送锦旗的小学老师来说,哪里见过这么没有素质的孩子家长,放下筷子:“安安叔公,您这样对于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教育方式,孩子会被您影响的。”
薄靳城太阳穴听得突突地跳。
薄靳席一见情况不对,连忙三请二请地把老师送出去,生怕那位暴脾气炸起来。
见状,简楠好笑的弯唇:“我觉得这位陈老师倒是挺可爱的,是不是,小叔叔?”
男人神色狠戾,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抵在楼梯的拐角处,用力捏住她的下颌:“他觉得好吃就行?”
“您觉得好吃就行。”简楠审时度势地讨好笑笑。
“可爱?”
“没您可爱。”
他眼神晦暗,埋在女人的肩颈处深深烙印,连着皮肉,刻下只属于他的印章,宣示着,这是他的私有物。
爱是有痕迹的,就像这个咬痕。
但简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笑了,咬牙切齿:“薄靳城,你是狗吗?”
“你第一天知道我是?”
那倒还真不是。
她嫌弃地咬了他肩头一下,结果对方的肉硬得要死,他没什么事,反倒是自己的牙咯的一下子酸了起来。
简楠叹口气:“我错了,小叔叔,还没吃饱……”
“想吃什么?”
“你做的赤豆糊圆子。”
“别吃那个了,重新给你做。”
薄靳城放开她,颀长的身形转过楼梯向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让人不自觉安心。
这次,他的身影融入到春日的明媚中,和她一起。
那年雨夜,他孤身一人落寞离开,那年黄昏,她逃避转身落荒离开,这年,明年,以及岁岁年年,他们都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有直到永远的未来。
“那给我多做点,留着晚上也要吃!”她撒娇似的弯唇,上前勾住他的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