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寒,很少翻书,有时翻开书,心也进不去,终日不知所想,不知所思,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昨晚取来扬之水《脂麻通鉴》来读,竟至于一点都读不进去,书内斑斑点点,是十年前读它时做的印记,看着比书还要陌生。是真的读不成书了。一个武林高手,被人废了武功,便是如此。我被自己废了武功。
我的心不在书上,也不知在哪里,脑子里总是天马行空地飞来飞去熟悉的与不熟悉的人,或者情与境;或者还有书,但总是不在读书,书与我心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来着?看着一排排的书们,面目亦如天气般的阴冷,我竟不喜欢它们了,它们也不喜欢我的,我真是非常无趣的人了。
但没有书,我又能做什么去。躺在**,又翻柯灵的《煮字人语》,觉得短短的,也许能看得进去,身旁却有人说话了,要陪她说说话,能说些什么呢,整天都在说话,末了还要说话,就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说着。后来想想,所说的话,有大半还是与书有关的,或者与书的内容有关的,心里总还有些满足。
人与人长时地不说话,就有些“隔”了,人与书长时地不说话,也就有些“隔”了,“隔”是一个很好的概念。在人的心里,还有心外,都希望“不隔”,“隔”起来的物事,有时,是非常痛苦的。“隔”与“不隔”,都是一种境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描绘了许许多多的境界,“隔”与“不隔”,只是其中的一种,大千世界,竟有那么多的境界为人所造,为人所享,为人所苦,为人所累。人这万物之灵,他还想干什么呵?
我有时喜欢“隔”,把自己和外界“隔”起来,把自己与自己“隔”起来,“隔”起来好,“隔”起来,世界就不是自己的了;“隔”起来,世界就都是自己的了。人都在寻求自我,人找到了自我,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不隔”,是“隔”的通融,当人走出了“隔”的境界,一定程度上,人就会由自然人走向社会人了,人在实现自我的同时,也在失去自我。
呵呵,做人难啊。
2008、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