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前几天来,说他看了一位书法家的作品,人家把“说话”的“云”写成“云雨”的“雲”了,他以戏谑的口气说,两种“云”的“动作”不同。倒惹得书法家不高兴了。汉字简化以后,经常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港台现在仍然用繁体字,倒是问题不大,大陆的人从小就学简体字,对繁体字大多数是相对陌生的,但对汉字方面的专家学者以及书画艺术家来说,繁简体都能识别应该是童子功。有一年西北大学文学院的副院长刘卫平副教授讲古代文学作品选,讲到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最后一句是“千里共婵娟”,顺便说了一个故事,说他有次去一家饭店吃饭,看到墙上贾平凹的书法作品,正好就写的是这阕词,把“千里”的“里”写成“里面”的“裏”了,他给贾打电话说:贾老师真是长袖善舞啊,给“千里”的“里”也穿上了衣服。因为“里面”的“里”的繁体字正好是把“衣服”的“衣”拆开作了上下部首,“里”夹在中间,所以刘教授说是“里”字穿上了衣服。相信是贾作家的一时疏忽。就是全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在庆祝百年华诞时发行一百张限额的“百年书签”,也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错为“读万卷书,行万裏路”了。现在人们用电脑写字,功能键“中文繁体”鼠标轻点,当然也是“云”“雲”不分,“里”“裏”不分,实在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断 句
只有汉字才经得起断句的考验,有趣,有味,能带来无限想象的空间,也能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早些年看影印的毛泽东读廿四史,斑斑点点地就觉得十分好玩,加上毛体批注,心里象吃了蜜一样的快活,书就是应该这样读,有种典古的气息,文字横排以后,难得见这样的气象了。前几天看止庵为扬之水《诗经别裁》所作跋,开首就诗啊诗经地忙活了半天,到底是学问家的排场,搞的你不说我倒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尤其是古籍,古人一古脑儿地把汉字码下来,你要看,就先慢慢地断句吧。这实在是好玩的事情。说到它的难,鲁迅先生讲:“标点古文,确是一件小小的难事,往往无从下笔。”(《马上日记》)又说:“标点古文,不但使应试的学生为难,也往往害得有名的学者出丑。”(《题未定》)因而他也曾不厚道地讥讽过教授们标点的失误。不过标点失误的发生,一方面与学养有关系,另一方面,施蛰存先生好象解释过说早期印刷时用塑料透明纸,不小心挪动一下也容易出现这种现象。然而学养有时也是靠不住的,汉字的魅力往往也使学养变得苍白。《老子》开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也不知戏弄了多少举人秀才,专家学者,目下也还争论不休。文字到了现在,有了标点,断句的问题似乎要少的多了,但也还有,试举一例,说某老干局长在文件上批到:请计财处按文件要求给老同志每月一次**补助三十元。过几天,有一位老同志拿文件到计财处说,我每月要两次呢。小姑娘一愣,等转过神,羞的脸也红了。
呵呵,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