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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夏天最近的地方(16)

美国的一个考察团犯混,非要来我们学校参观。校领导紧急磋商。决定星期六举办英语交流联欢。班头让东韧选五个代表应付一下。

联欢会在顶楼的舞厅召开,所有现场人员必须英语交流,我的英语口语烂得够水平,所以一直憋着不吭声。无意间一瞥,看见扶蓉在那边唧唧歪歪地和一老美谈笑风生。

“我靠!那不是扶蓉嘛!她英语很强么?”我问。

“应该吧,她好像在英国待过两个月。反正英语比我强。”东韧说。

“真没看出来!”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更是让我对扶蓉的印象大大改观。因为我没看出来的太多了。低年级的才艺表演多半由扶蓉完成。比如古筝、横笛、小提琴和萨克斯这些乐器演奏,虽然不是那么的专业但是却引来阵阵喝彩。我也跟着大家鼓掌。压轴的节目还是扶蓉的,独舞。东韧说扶蓉跳的这个叫什么孔雀舞。跳得真好,腿随便一抬就直直地过了头顶。

扶蓉舞完后那帮老美争着和她留影,就像现在小女孩崇拜周杰伦一样失去理性。

“扶蓉,小明星,过来给我签个名!”我逗她。

“讨厌吧你!”

“你的舞跳得真不错!我可是不经常夸人的哦!”

“切!专家都得夸!我跳了多少年了!”

“是是是,小明星,和我合张影吧?”

扶蓉笑着走过来,我把手机递给东韧,东韧按下了手机拍照快门。

这也是我和扶蓉认识两年来,拥有的唯一的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扶蓉笑得干净明朗,很朝气蓬勃的样子。手机里我一直保存着这张照片,也把照片下载打印了出来。曾经,这张照片还是我的手机背景。记得当时翻开手机就可以看见我和扶蓉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很舒心。现在想起来,至少觉得曾经拥有过,但是说不遗憾那是纯粹的谎言。前些日子柳芸嫣给我说扶蓉和霁林的时候,我就把背景换了,怕不住地伤心。

听几个学校老师的孩子说,学校要进行一次模拟考试,然后根据成绩分流学生。宫若叶问东韧分流的是不是长得丑的?东韧骂他,你白痴啊!分流学习差的!宫若叶又问为什么不要学习差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宫若叶,以后你长点脑子,学校把成绩差的轰走了,升学率不就自然上去了嘛!

分流的事情瞬间传遍学校,比学校的广播都有效率。班头得到上面指示,开班会威逼利诱,说三门不及格的学生学校劝退,但是肯定会发给他毕业证。像是抡了人一棒子又给个甜枣。

学校人心惶惶,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后来没有一个星期,班主任又得到最新指示,要求各班班主任一定对学生说清楚,学校根本没有要分流的打算!

东韧自言自语地说,我靠,校长肯定被逼疯了。霁林笑了笑说,也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孩子大都学习差,要是真的把这帮孩子分流了,他们的家长闹起来,学校就真的热闹了。

后来几天教育局又来了一个调查组针对学生家长反映的分流情况做调查。在调查组来的前一天班主任们又接到指示,一定教会学生怎样应答教育局调查组可能采取的随机访问。

调查组的三辆帕萨特上午放学前进了学校。没几分钟就裹挟着学校的两辆桑塔纳出了校门。下午就没再来过。

初中生就是做事冲动。那时我们大家抢购同学录,于是市场上的同学录数量猛增。再于是价钱也随行就市地增上来。好一点的本子往往二三十块。

别的班的校友这时也走班串户地递同学录,我应邀为每一个看得起我的人写。

写同学录是门学问,也是门技术。我写得各个同学录中,除“姓名、性别、生日、血型、偶像等”是一成不变的,其他的项目都要求新,尤其是最后的祝福语,一定要标新立异。给这个人写过的话一般不得再赠与他人。我写同学录有个原则,就是无论对方男女、漂亮与否,我都把纸上的空白涂满。有这么一不成文的公理:“同学祝福”篇幅的长短跟这俩人感情深度成正比。东韧曾经说过,就是涂鸦也得涂满。我见过一哥们儿有一项写得特幽默,问题是:你失恋后最想听什么歌?他回答:“《义勇军进行曲》。”我当时看后差点笑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