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忆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妖女惊讶着迎上来:“你怎么出来了?”
随忆一脸无辜:“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喻千夏的歌声也在门关上的瞬间停下。
萧子渊坐在阴影里没有半点不自在,好像包厢里除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马上就要出国,她是不会跟你去的,你们是不会在一起的,你们是不可能相爱的。”
萧子渊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声音清冷,缓缓开口:“我们之间早就说得很清楚了,我念着多年同学才在大家面前给你留面子,希望你自重。还有……”
萧子渊突然停住,转头看着喻千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就算我和随忆没在一起,那也是分离,不是不爱。”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喻千夏的眼泪忽然滚落下来,浑身颤抖。
众人正不知该走还是该等的时候,萧子渊也走了出来,神色自若:“都累了吧,早点散了吧。”
说完便率先走了,随忆看了眼他的背影便移开了视线。
欢送会不欢而散。
时光依旧流淌,随忆和妖女却越发沉默,三宝和何哥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吃东西,不出几日三宝的腰上就多出了一圈肉。
她站在电子秤上尖叫一声:“啊!我要减肥!”
说完便从电子秤上跳下来,把零食全部扔给何哥,何哥笑嘻嘻地捧进怀里。然后三宝便坐在电脑前制订减肥计划,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叨:“四月不减肥,五月徒悲伤,六月徒悲伤,七月徒悲伤,八月徒悲伤……”
随忆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就听到三宝在念咒,这些日子第一次主动开口:“你又怎么了?”
三宝欣喜若狂:“阿忆!你肯说话了!我在减肥!你看网上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瘦下来都是美女!有图为证!”
随忆瞥了一眼,循循善诱:“三宝,你发没发现这些图都有个共性。”
三宝揪着头发:“什么共性?都是美女?”
“明明是崇山峻岭,偏偏减成了盆地,你说可不可惜?”说完,若有意似无意地扫了三宝胸前一眼。
三宝立刻双手护在胸前,蹿到妖女和何哥跟前:“妖女!何哥!她又耍流氓!”
妖女似乎也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她是为你好,免得你以后再想凭胸而论,但行不通了。”
三宝一脸哀怨:“你们都欺负我!我身上的肉都会移到你们身上的!”
某寝室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随忆很久没见过萧子渊了,她在怅然若失的同时还有些庆幸,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和萧子渊有什么交集吧?幸亏及时刹住了车,虽然有些别扭,但时间久了总会习惯的。
天气渐渐开始热了,当某一天,校园两侧的小道上聚集了卖书卖杂物的大四学长时,当毕业季的征兆越来越明显时,随忆的心却忽然慌了。
男生寝室楼。
萧子渊把所有的书都收拾出来,挑了几本有用的准备带去国外。
留在学校继续读研的林辰蹭在温少卿身边磨他的签名版篮球:“你就留给我吧……”
温少卿正在对着电脑打游戏,心不在焉地点头,林辰面上一喜往屏幕上看去:“哟,又是这个ID,你们有缘分啊!这么多人,随机匹配你们都能凑这么多局,孽缘不浅啊。啧啧啧,可惜是个男号,如果是个妹子,你们倒是可以发展一下。”
林辰万万没想到,短短的一年之后,他就为今日的一时嘴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乔裕心不在焉地收拾着图纸,几年的专业课下来,真的画了不少图,其中还有不少是妖女放在他这里的。
他看着图纸上的铅线,抚着右下角那里的签名,脑子里都是他们在画图室的场景。他不得不承认,在建筑方面,妖女剑走偏锋,比他这种中规中矩的更有天赋,她的作品更吸引人,和她的人一样。
萧子渊拿书的时候,有两张纸翩然而落,飘到林辰脚下。林辰捡起来顺便看了一眼,很快僵住,和萧子渊对视了一眼。
萧子渊并没表现出尴尬,看着他手里的纸,轻描淡写地开口:“没用了,扔了吧。”说完,转头出了寝室走到走廊上,喊了句:“我这里有带不走的工具书,谁想要来找我拿啊!”
林辰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萧子渊还没走回来,就听到身后大批的脚步声:“萧师兄,给我留一本啊!”
“我也要一本!”
寝室里很快堆满了人,闹哄哄的,林辰看着站在人群中间淡笑的萧子渊,却觉得他是那样落寞索然。
第二天,林辰约了随忆吃午饭,其间林辰几次欲言又止。随忆看在眼里,假装没看到,转移着话题。
“快毕业了,有什么感觉啊?”
林辰心不在焉:“反正还留在这里继续读研,能有什么感觉。萧子渊和温少卿要出国留学,乔裕要工作了,和他们要分开了有点舍不得。”
“对了,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不出去呢?”
“我又不是学国际法的,没必要,而且现在跟的这个老师是个大牛,我想好好跟他学几年,前些年太浮躁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
随忆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谁知又被林辰拉了回来:“你以后什么打算?”
林辰想问的话都包含在这个问题里,随忆想都没想便回答:“还是以前的打算啊,等毕业拿了执照就回家啊,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孝顺呢!”
林辰又试探着问了句:“会不会因为一些人、一些事而变?”
随忆看着林辰,坚定地摇头:“不会。”
林辰沉默片刻:“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林辰和随忆从小相识,问一下长辈的健康状况本没什么,但自从他堂姑嫁给随忆的父亲后,他的身份就有些尴尬,这个问题他也问不出口。
随忆的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来:“不怎么好。”
直到一顿饭结束,两个人依旧沉默着,林辰送随忆回到寝室楼下,也不说再见,只是站在那里沉思。
随忆陪他站着,也不催促。
良久之后,林辰还是把手里的两张准考证递到随忆眼前:“我一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原来你们俩……”
随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接过来看了几眼,僵住。
两张发黄的纸,同一场考试,同一间考场,不同的座号,中间隔了九个号。随忆看着准考证上考场的考号范围,心里算了一下,当时萧子渊应该就坐在她的旁边。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和萧子渊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了交集。
随忆被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被我看见了,说是没用让我扔了。我觉得应该拿来给你看看。我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不忍心。”
随忆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去:“林辰,当初是你主动跑来告诉我萧子渊家世显赫,前途一片光明,不是我可以高攀得上的,那么现在又何必再跟我说这些?你不忍心看他,那你就忍心逼我?
“我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从离开家的第一天就盼着早点毕业,早点回到她身边。我已经很努力地远离**了,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些,让我怎么办?我是狠心扔下我妈妈,还是让萧子渊跟我回去?萧子渊是什么人啊?他本就该站在众人中间受万众瞩目的,他愿意放弃一切,跟我回到那个小镇上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就算他愿意,我又怎么忍心?
“你把这一切都推给我,我又该怎么办?他不是我能要得起的,既然没结果又何必开始?即使这些都不算什么,萧家那种家世,会接受我吗?会接受单亲家庭吗?”
随忆只觉得手里的两张纸和胸前的平安符烫得她心口疼。
林辰语塞,巧舌如簧本是他的专业,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向随忆解释:“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始终是一个人。阿忆,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发火……”
随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自认为遇事不急不躁,几乎没有人和事可以让她的情绪起伏得这么剧烈,可似乎一旦涉及萧子渊,她就管不住自己了。
随忆低着头:“林辰,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我承认我当初并不能够阻止自己靠近他,我本以为靠得近了就可以看到彼此身上的缺点,他会忍受不了我,或者我会厌倦了他。谁知,越是靠近越发现他的好,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我已经骑虎难下,没办法再抗拒他了。我心里的恐慌越来越严重,我怕他会是第二个随景尧。”
林辰心里一惊,马上开口:“不会,萧子渊绝不会是第二个随景尧!萧子渊的人品我敢保证!”
随忆苦笑了一下:“这和人品有什么关系?随景尧的人品不好吗?不照样是现在这样的结局?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可爱情从来都不会只是两个人的事。你说随景尧不爱我妈妈吗?可他们还是没在一起。我们之间隔了那么多东西,我又何必再重蹈覆辙?”
说完便转身上楼。林辰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随忆会看得这么透彻,可她却不知道,理智是斗不过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