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如鲜血,昏暗的天空渐渐下沉,尖利的冷风一刮而过,似乎要揭下人的一张皮。
连日赶路,行路之人已是疲惫到了极点。道上停了步子休息喘气的人越来越多,哪管道路肮脏,黄尘裹体,俱是东倒西歪倒卧路边,再要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那就这样躺下去算了,随便哪个善心人铲两抔土,把自己埋在这无根无依的天地间。
拥在风尘满面、一身倦累的难民中,乘马而行的诸葛亮紧紧地锁着眉头,他们的行进速度太慢了,一日行十几里,说是马步并行,莫若说更像爬行,算起来自离开襄阳城下有十多日了,方才走了三百里,距离江陵城尚有两百里。可他知道,其实刘备自己也知道,曹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击他们,如果以目前的行进速度,说不定哪个时刻,曹军就会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大家加把劲!”张飞策马在人群中来回奔跑,挥舞手臂不停地给百姓鼓励。可累得面色惨淡的百姓已恹恹无力,勉强能走的几乎是手脚并用,压根儿直不起腰。
“主公,太慢了。”诸葛亮实在忍不住,转首对刘备说。
刘备也很无奈:“百姓疲累太甚,强而行之也无济于事。”
“亮担心,”诸葛亮忧心忡忡地说,“在云长还没与我们会合之前,曹军便来了!”
刘备一叹:“我也担心,但也许没有那么快吧……”他其实也不能确定,自衣带血诏,他就和曹操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数次几死于曹操之手,若不是他命大,这世上早就没有刘玄德了。曹操恨他,正如他恨曹操,仇人之间还会有仁慈吗?
诸葛亮满脸愁容地回过头,峭寒的风从地平线的尽头旋转而起,大片灰色的云团被夕阳染了瑰丽颜色,一行飞鸟衔着流逝的霞光振翅远去。
天地一派夕阳西下的平静。
蒙蒙夜雾缓缓地将他们包围,诸葛亮莫名地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听见细细的声音从某个地方悄悄发出,仿佛是瓶口泄漏的流沙,当他凝神细听,声音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不好!”他神色大变。
“怎么?”刘备见他面色悚然,心里竟是一跳。
脉脉余晖缓缓流向天边,在夕阳最后的光照里出现了一条流动的黑色线条,地面颤抖起来,呼啸之声犹如江河倒涌,天地为之色变!
“是曹军虎豹骑!”诸葛亮的声音微带着颤抖。
刘备一扣剑柄,他又紧张又烦躁地叹道:“太快了!”
黑色浪潮越来越近,锃亮的铠甲铿然作响,头盔上抖动的白羽像一管飞舞的笔,在奔跑中写下最恣意的狂草。这支虎豹骑星夜兼程,弃辎重,着轻装,一日一夜急追不已,终于在当阳追上了刘备!
“曹军,是曹军!”起初有些呆愣的老百姓反应过来,不管有力气还是没力气的,都尖叫着四散逃奔。
一声嘹亮的清哨高遏行云,本把头颅低低压在马腹的骑兵霎时都抬起身体,右手整齐地一挥,无数片刀光刺穿了昏暗的天空!
“活捉刘备!”异口同声的呐喊震耳欲聋,随着黑色狂潮的逼近,那口号也越发响亮,在耳边鼓鼓撞击。
不知是谁第一个落刀,但见鲜血飞溅,被砍烂的半边身体滚向了路边。
人群中似被扔了一颗炮仗,炸得他们疯狂逃离,可哪里躲得过战马的速度,才跑出去三四步,便被锋利的钢刀削掉了脑袋。
更多的人被砍倒,旷野上的尸骸多了起来,且都不是完整的,这里一颗脑袋,那里一只手臂,左边两条大腿,右边一截肠子。
骑兵仿佛把这里当作了屠宰场,见个人就挥刀砍下,百姓混在军队中,他们也分不清谁是士兵,谁是老百姓,还道是乔装的军队。
刘军近一万人早就被十万百姓拆得四分五裂,此刻首尾不能相顾,想要列阵作战根本不可能,一队队散兵慌慌张张地冲上来,兵戈还没举过头,便被骑兵的疯狂冲击逼得退后。
骑兵四面横扫,因面对太多人,五千骑兵一样不能布阵对决,兼之杀得兴起,哪管什么兵法阵法,只顾横冲直撞,杀十个不够本,杀百个才过瘾。
刘备被惊慌的人群挤得前后不进,他费力地拔出长剑,还不曾来得及去看看诸葛亮,便有一乘轻骑驰骋而至,马上骑兵大约认出了刘备,钢刀一挥,当头就劈砍下去!
根本无暇思考,刘备用力举起长剑迎上锋芒。“当!”兵刃相接,迸得火星子乱飞,那骑兵或是想捉活口,没有下狠招,倒被刘备的回击拼得骨骼发颤。
两人都缓了缓手,刘备深深呼了一口气,那虎豹骑却不容他多虑,一手挥剑,一手挺矛,双兵齐下,如合拢的死亡拱门劈向刘备的头顶,刘备向后一仰,的卢马受了惊吓,马头一昂,马身像滑梯般向下急速倾斜,他竟从马上直摔下去。
幸而这一摔,那骑兵的长矛收不住势头,径直插入地里,因力量太猛,片刻间却是拔不出来。
骑兵索性弃了长矛,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对准刘备的脑门威胁性地压下来,却是千钧一发。刘备拼了全身之力,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持剑狠狠扎中马腹!顿时一股浓稠的鲜血激涌而出,战马哀嚎着软了下去。那骑兵未曾提防,头朝前摔了个马趴,沉重的兜鍪滚出去很远一截,刘备趁机一脚飞踢,一剑刺穿那人的后脖颈。
待他抽剑之时,当啷!那长剑却断成了两截,原来是危急之下用力过猛,剑身竟承受不起拼刺力量。
他不得已丢掉剑柄,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左右看了看,周围尽是残肢断臂,无数具残缺的尸体像乱生的荒草似的,密密麻麻生向远端,无数片刀光在天空交错拼刺,凄厉的惨叫声与沉闷的喷血声碰撞在一起,搅乱了这傍晚的世界。
一骑如闪电飞奔,张飞在马上狂呼:“大哥!”
三个骑兵迎面急冲,张飞横矛一扫,长矛刺中了一个骑兵的咽喉,将他从马背上挑了起来,那骑兵在空中垂死挣扎,双手双脚一阵乱蹬。
张飞瞪着铜铃眼,怒声大喝道:“老子剐了你曹家列祖!”他奋力一送手,长矛带着那骑兵裹卷起呼啸的劲风,把其余两个骑兵撞翻下马,矛尖一抽,扎烂了他们的脖子。
他手持长矛,一把扯过的卢马的缰绳:“大哥,快上马!”
刘备接过缰绳,想也不想地翻身上马,忽然,一个骇人的念头闪入心底:“孔明呢?”他像被鬼咬了,恐惧得全身发抖,入目之处,全是模糊的人脸,望来望去却找不到那抹白衣羽扇的熟悉身影,他对着四野的杀戮抛出一声焦躁的吼叫:“诸葛亮!”
“诸葛亮!”
那声呼唤急促地飞出去,却被虎豹骑杀戮的呐喊挡了回来,慌不择路地落在一摊还在喷吐热气的血泊里。
井底有淡淡的黄烟升起来,宛若一缕依依的魂,赵云跪在井边,怔怔地半晌没有动,被黑尘污了的脸上有两行晶莹的泪水,他像是失了魂,许久没有意识,直到怀里的孩子咳嗽着哭出了声音。
他仿佛惊醒,一只手拍了拍婴孩:“小主人不哭,小主人不哭。”
孩子方才一岁多,裹在厚厚的襁褓中,小手小腿蹭蹬着,嘴里呜噜呜噜,嗷嗷地哭一声,哟哟地哼一声。
赵云叹了口气,掀起膝裙把孩子裹在胸口,扯下腰带紧紧地拴住,系了一个死结,这才从地上拿起长槊,轻轻掂了掂,郑重地说道:
“小主人,赵叔带你去见主公。”
身后马蹄声碎,一队百人虎豹骑风卷残云般冲**而来,钢刀已杀得豁了口,刀刃上的血一滴滴飞出去,甩成无数残瓣。
赵云一跃上马,伴随着身后的一声巨响,一面土墙轰然坍塌,黄尘**起来,墙砖墙灰覆在那口井上,尘埃飘浮着,久久没有消散。
“来吧!”他高举长槊,死死地咬着双颊,烈风般冲了过去。
仿佛一滴水涌入一池湖,虎豹骑顷时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手护卫胸口的孩子,一手将长槊平挥出去,槊尖刮过数不清的胸铠,一连串的火星子难听地跳蹦起来,铠甲却只是裂开一条细细的缝,并没有威胁生命的杀伤力。
赵云知道了,虎豹骑全身都罩着锻炼精粹的铁甲,普通兵刃根本无法刺穿,唯一的办法是一剑封喉!
上百柄钢刀举起来,犹如架在头顶的死亡乌云,赵云将槊杆往前一送,身子猛地后仰,长槊向上狠狠一格,便似那擎天之柱顶起了轰塌的一片天空。
他怒吼一声:“开!”
那种绝地求生的可怕力量不能阻挡,无数把钢刀震飞出去,刀光咻咻舞转,劈着骑兵的头顶向后砍下,直栽在马尾边上。
变故忽起之际,赵云将槊杆蓦地一缩,长槊出刺的前端陡然变短,他微立起身体,槊尖像横切表皮的砍刀,整齐地沿着一条线不犹豫地过路。顷刻,十来个骑兵捂着咽喉倒下马背,血和甩出去的兜鍪一起飞向天空,而后兜鍪滚落在地,血却还在往上冲。
是真正绝杀的一剑封喉!
威震北方的虎豹骑从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对手,他们擅长对付上万人以上的军阵,对付单枪匹马的孤胆英雄却略感棘手,这个人身上有蔑视百万雄师的骄傲,他挥起长槊,仿佛天地都将为之臣服。
都说刘备手下有数个万人敌将军,虎豹骑原来不知道什么叫万人敌,以为那是夸张的吹嘘,可今天在赵云身上,那种神话般的赞语却当真在眼前演绎了一遍。
怀里的孩子被血腥味儿刺激了,拼着力气号啕大哭,小手抓着赵云的胸铠,想要从捆得太紧的包袱里挣扎出来。
不能再耽搁了!
赵云决定冒一次险,如果成功,他将获得彪炳史册的战神之名,如果失败,他和怀里的孩子都将在此时此刻成为敌人蹄下的冤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从后往前一抡,长槊如掣风的惊电飞掷出去,而后他从马背上腾升而起,整个人脱离了马鞍,双足还狠狠地一蹬马背,借着蹬踏的力量,身体更向前送了一截。
这个人一定疯了,他这是在自杀!
所有的虎豹骑骑兵看见赵云掷槊离马,都以为他是想以命相搏,死出个轰轰烈烈的悲壮结局。毕竟被虎豹骑围攻,他敢丢兵器弃战马,这不是自杀是什么,虽然勇敢,却很愚蠢。
瞬息的犹豫。
仅仅是瞬息,那长槊贯穿了包围圈最末端的一个骑兵的咽喉,他徒劳地想要拔掉喉部的槊头,却只是喷着血翻倒下马,连一丝的声音也发不出,离马的赵云用力在空中跨了两步,他拔出佩剑,剑身斜劈下一道凌厉的弧线,一身沉重鳞甲的骑兵栽下马,倒地时,甲胄哗当当响成一片。
又是一剑封喉!
赵云却已跨上了末端骑兵的战马,他轻易地拔出插在骑兵咽喉的长槊,扬手一槊刺在马尾上,战马受痛,顿时发了狠,驮着新主人疯了般奔腾远去。
虎豹骑都惊得目瞪口呆,片刻的惊骇和迟疑,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追!”
回过神来的虎豹骑拍马紧催。对于战无不胜的虎豹骑来说,失败是莫大的耻辱,何况是败给一个人,而不是一支军队,唯一扭转失败的办法只有杀死他。
追击的马蹄声如索命的亡魂,蹑着赵云一路狂奔。
曹纯一脚踢开被砍成半截的尸体,厚底的革靴淌着黏稠的血,抬一抬脚,鞋底便拉起一线血丝,他厌烦地啧了一声。
呜咽的哭声却掩过了他的不耐烦,那是一群被捉住的老百姓,老少男女皆有,偶夹着三四个士兵,却已是刀枪横陈,伤重不能动弹。两个虎豹骑骑士冲入人群,把受伤的刘军士兵拖出来,抬起脚踩在后背上,抡起刀一劈,几颗头颅滚瓜落地,那血噗地喷得遍地开花。百姓们都吓得失声尖呼,有的哭,有的捂眼,有的竟自晕厥。
“这其中有刘备的妻小吗?”曹纯扬起马鞭,挥向那群哆嗦成一团的百姓。
旁边一个骑兵屯长说:“应该有。”
曹纯啐了他一口:“什么是应该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是废话!”
屯长战战兢兢地说:“将军,这拨人原是从赵云麾下逃出,赵云护卫刘备家小,故而属下以为应该有。”
曹纯忽而后悔了:“啊呀!”他惋惜地盯着那几颗热乎乎的士兵头颅,“可惜不该杀了,若能先问一问也好。”
他用力揉了揉马鞭,蓦地眼睛一亮,踏步走到那群百姓前,森然道:“问你们一句话,若答对了,我放你们回家,若答错了,”他扬起马鞭,狠狠地劈下,嘴角一吊,“瞧见方才那几个士兵吗?”
一片揣着恐惧的抽泣之声。
曹纯冷冰冰地说:“谁是刘备的家小?”
没人回答,却只是悲悲戚戚的落泪声,仿佛被死死压住的一波浪头。
曹纯冷笑:“不说是吗,那我便挨个杀!”
哭声放大了,那哭声里有对良心的拷问,有对性命的担忧,有对敌人的愤恨,一颗颗头颅垂下去,看见的却是别人的头颅,染血的头颅。
“不是刘备家小的往后退!”曹纯啪啪地甩着马鞭。
细小的**,伴着声气下咽的哭泣,有人把头低低摁下,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一个,再一个……越来多的人在退后,每一张向后退却的脸都藏在阴影里,仿佛那种退却让他们羞耻,必要掩耳盗铃地遮蔽身份。顷刻间,原先挤满人的地方走得空****的,只剩下两个相互依偎的少女,以及一个环着她们的老妇。
曹纯得意扬扬地笑起来:“果然藏着刘备家小!”他扬起手,张狂地呼喝道:“来啊,抓起来!”
两个虎豹骑骑士甩着胳膊冲了过去,一人去攥两个少女,一人却去捉老妇。
“放开!”年纪稍大的少女一巴掌甩在虎豹骑骑士的脸上,她便是刘备的长女如壬,她死命地护住妹妹如辰,“别碰我们!”
“哟呵!小女子狠着呢!”被扇了耳光的虎豹骑骑士反而涎脸一笑,吐了一口唾沫,搓着手便扭住了如壬的胳膊。
如壬又是打又是踢又是喊又是骂,到底是女孩儿力气弱,被壮硕如牛的骑兵狠拽进怀里,还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一众虎豹骑骑士哄然大笑,**笑着吹口哨弹手指。
如壬哪受过这般屈辱,双眸已含了悲酸的泪,那骑士得意忘形,竟一把扯下如壬的外衣,周围的虎豹骑骑士都像充了血,亢奋得拍巴掌扭屁股,纷纷怂恿道:“扒光她,扒光她!”
骑士果真叉开两手,如壬忽地转过身,在他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牙齿死了命地抠进肉里,直疼得他撒手不迭。
“贱人!”骑士暴怒,“老子今日不扒光你,我枉生人间!”
如壬也像被愤怒的力量激奋了,一头撞了过去,双手一拉,竟拔出了骑士的腰刀。
周围一派惊呼,那骑士惊得往后一退,虎豹骑骑士们都下意识地抽出了刀,仿佛一壁壁阴影般围了上来。
如壬费力地拖起刀,刀很沉,压得手肘往下坠,她无助地四处张望,在这充斥着血腥味儿的荒野上,除了这群如狼似虎的骑士,便是凄惶自保的平民,她找不到父亲的军队,看不到父亲奔驰救护的身影。
父亲,你在哪儿呢?
她绝望地在心底呼喊,刀真的很沉,她用尽力气举起来,想要和他们拼一拼,可她只有一个人,他们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仿佛遮蔽生命的死亡钳子,掐住了她最后的抗争努力。
她慢慢转过了身,对哭成泪人的如辰说:“阿妹,别忘了你父亲是谁。”
她仰起脸,两行冰冷的泪水攫着她清丽而苍白的脸,她咬着牙狠狠地将自己撞向那把锋利的钢刀,仿佛是丢向火炉的一块炭。
钢刀飞落下去,红得仿佛火焰般的血燃烧起来,她直直地向后倒去,她用那把夺来的腰刀斩断了自己的脖子。
“阿姊!”如辰疯了一般扑了过去,她拍着姐姐的胸口,又摇了摇她的手臂,却像是在摇一截枯萎的木头,唤不起一丝生气。如壬只是偏着头,被血染满的眼睛里有最后的一点光在跳跃,那仿佛是一句再也说不出口的知心话,渐渐地湮灭在死寂中。
那老妇抱住已哭疯了的如辰,厉声骂道:“畜生,你们连孩子也不放过,畜生!”
“老贱妇,你是个什么东西!”那骑士骂骂咧咧,从地上捡起如辰自绝的腰刀,抖了抖刃上的血渍。
曹纯忽地喝止:“住手!”他推开那骑士,瞧着如壬的尸身,叹息了一声:“未尝想到刘备还有这般刚烈的女儿,倒让我好生佩服!”他看了看老妇,疑问道:“你是谁?”
老妇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肯说话,只管搂住如辰。
曹纯见老妇不说话,索性去问那群缩成了衰草的百姓:“这妇人是谁?”
很细的声音从人群的夹缝间飘出来:“她是徐庶的母亲。”
曹纯不由得笑起来:“好好,捉得徐庶的母亲与刘备的女儿,真是大功一件,统统带走!”
这一次,十来个虎豹骑拥上来,拖拽着徐母和如辰的手臂,像拔草似的将她们提溜而起,也不管她们如何挣扎打骂,一骨碌用麻绳捆紧了,扔去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