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就这么看着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从早到晚,没有停歇。
林北拼命练功,不断把自己逼到极致,去尝试那种临界的感觉,不断试着去控制。
而张晚秋手里的木棍,已经换了三四根,都是被敲断的。
看着林北如此玩命,她其实也很心疼,但没有办法,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他们都没有选择。
林道然还在不断想办法。
除了给林北准备各种药材进行药浴,给他身体上的滋养,他还要研究神农宝典上的控制之法,想想有可能进行改良,或者改成更适合林北的方式。
三人就待在这深山里,仿佛忘记了时间,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上。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林北略微消瘦了一些,脸上的胡茬也很明显,多了一种沧桑感。
“我回村里一趟。”
林道然喊了林北一声,“你要不要一起?”
他也要让林北放松一些。
“好。”
每半个月,林道然都会回村里一趟,弄点吃的大米,也会带一些村子里老兄弟准备好的腊肉,来打打牙祭。
林北跟着林道然回了村子。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那些老人看到林北回来,眼神多了一丝心疼。
“小北。”
远远地,徐叔站在那,脸上带着笑意,挥了挥他唯一的一只手跟林北打招呼。
“叔!”
林北喊着,快步走了过去。
“瘦了。”
徐叔看着林北,上下打量,“听你爸说,最近练功很辛苦啊。”
“还好。”
林北笑了笑,“难得静下心来练功,得努力点。”
“你啊,打小就刻苦,还记得你跟着你爷爷,在河边练功的时候,拳头打出血了,都还不肯停呢。”
徐叔想到林北小时候的事情,满是感慨,“努力点好,努力点好啊。”
说着,他转头看向林道然。
“本来我想,直接给你送山里去的,省得你跑一趟了。”
他知道林道然忙,有很多事要做。
“没事,也要回来看看。”
林道然笑着,“见见你们也好。”
他们的年纪都不算小,人生又能还剩下多少年,如果不是这次,要带林北回来想办法解决第二重人格的问题,他们可能更少回来。
再想要见到这些老兄弟,就更难了。
“中午就在我这吃了,下午你们再回去。”
徐叔道,“都安排好了!”
“行。”
林道然也没推脱。
父子两个,跟着徐叔在村子里走,一路走到徐叔的家里。
饭菜都很简单,就是一些家常菜,但也看得出来徐叔是用心了的,八仙桌都放满了。
“小北就别喝酒了,你爸可以喝点。”
徐叔给林道然倒了一碗家里酿的米酒,让林北多吃菜,见林北似乎不太好意思,他干脆直接给林北夹,碗里菜比饭还多。
“谢谢叔。”
林北道,“够了够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不要客气,怎么小时候钻我家来偷果子吃,长大反而客气起来了呢?你这小子,当自己家就行了!”
“好!”
小时候的事情,林北多数都忘记了,哪怕之前想起来了一些,村子里生活的那段记忆,依旧想不起来多少。
他只知道,像徐叔这样的长辈,自小都很疼爱自己,当做自家孩子来疼。
林道然跟徐叔聊着天,一边喝着酒,没有什么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即便突然沉默下来,什么话都不说,各自喝着酒,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随时又可以继续聊起来。
这种老友的状态,真是让人羡慕。
酒足饭饱。
两人又泡了茶,坐在院子里聊天。
林北就跟在一边听着,没有插话。
就像小时候一样。
等到下午两三点了,徐叔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得回去,晚了山路不好走。”
他起身从客厅里拖出来一袋打好的大米,林北看到连忙上前帮忙。
“还有这些熏兔肉,前几天才抓的,肥得很,够你们吃上好几天了!”
徐叔笑着道,“小北啊,你扛着,分量还不轻呢。”
“没事儿,我力气大。”
林北将大米扛在肩上,林道然拎着那些菜,挥手跟徐叔告别,离开了村子。
这大米有七八十斤,对林北来说,算不得多重,但徐叔只有一只手,要弄这些东西,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他在想,老爸好像从没跟徐叔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
“爸。”
林北喊了一声。
“嗯。”
林道然回应着。
“徐叔的手,是怎么没的?”
他好像听林道然说过,可又好像不记得了。
林道然头也没回:“因为你没的。”
林北脚下一停。
因为自己没的?
他脑海里不断有记忆闪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因为自己而没了那一只手。
见林北停下,林道然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
“他没怪你。”
林北没说话,他知道徐叔没怪自己,依旧对自己好,把自己当亲儿子对待,可那是一条手臂啊,他怎么就不怪自己。
“等他老了,你得养他。”
林道然直接道,“当亲爹养。”
“我知道了。”
林北点点头,没有再问。
他本以为自己小时候就只是调皮,让那些大人头疼,看来还闯出来过不小的麻烦。
有时候失忆让人难过,有时候也让人更容易放下过去,不然林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好意思,再回到村子里。
回到山里的屋子。
张晚秋正在梅花桩上练功。
她也在练,但不是为了什么提高,只是想感受一下林北练功时候的状态,这样她也能更好地理解林北,帮助林北。
看到林北父子两个回来,她收功走了过去。
“怎么去这么久。”
“在你徐叔家吃了顿饭。”
林道然将熏兔肉递给张晚秋,“炒兔肉的时候,要记得多放辣椒。”
张晚秋点头,她见林北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跟林道然对了一下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林道然没说,只是挥挥手,让她不用问。
“休息一下,就准备练功吧。”
林道然喊道。
“好。”
林北将大米放进屋子,倒进米缸中,看着白花花的大米,沙沙沙滑落到米缸里,这每一粒米,都是徐叔对自己的关心。
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爱着自己,他怎么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