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死过去。
“下手，多少有些狠了。”
林道然点点头，“但对他，得这样。”
说完，他道：“丫头，你盯着他，我进山里找点药材。”
这样高强度的练功，林北的身体损耗肯定也很大，给他弄点药材药浴，这样会恢复得更快一些，免得耽误了练功。
他们没得选了，只要练不死，就要往死里练。
片刻。
林北醒了过来，摸着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痛得不行。
“醒了？”
张晚秋把水壶丢了过去，“喝口水，然后继续练。”
林北接过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脸色顿时变得青黑，旋即哇得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水？”
“药水。”
张晚秋道，“爸熬的，能让你更心静凝神。”
林北闻了闻，能判断出用了哪些药材，除了口感不好之外，药效那确实没得说。
已经到这份上了么。
这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他没有说什么，又喝了两口，然后将水壶放回去，回到梅花桩前继续练功。
“一会儿下手稍微轻点。”
林北道。
张晚秋手里那根棍子，还真没一点手软。
“轻不了，轻了没把你打晕，让你第二重人格醒了，我可招架不住。”
她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反正她也控制得住力道，只会将林北打晕，而不会将他打伤，晕一会儿就行了，总比没了命好吧。
林北没办法，只能让张晚秋自己把握。
林道然设计的梅花桩，并非让林北练基本功，而更像个迷宫，在行走间不断有阻拦和突**况出现，为的就是让林北很快能进入情绪紧张的状态。
不断去逼近，不断去体验情绪要失控前的那种状态。
借此来磨砺他的心智。
这是想要突破到化境的基础，林北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点一点去磨砺，去经历和积累，就只能用这种办法，算是走捷径了。
但走捷径的代价，就是脑袋上十几个包。
到了晚上。
林道然回来了，采摘了不少药材，给林北泡药浴。
他身上不少伤痕，有的是练功造成的，有的是张晚秋一棍子敲晕之后，又顺手给了一棍子，让林北抓紧时间清醒过来，好继续练功。
躺在木桶里，感受着炙热药浴的冲击，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林北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说不累是假的，可三个人都累，林道然跟张晚秋更是没有片刻休息，要比林北更加专注。
林北躺在那，视线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周很安静，就连虫鸣都没有，那种空灵，也让人的心，更容易宁静下来。
林北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变得悠扬，从身体里散开，游走在这大西北的山林之中，飘**着，随风而起。
他轻抚过高耸的树枝，从叶片上划过，那种触感好真实啊。
他漫步在黑夜中，腾空而起，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山林，那些树叶摇晃，那些草木翻飞，还有一些鸟兽，窸窸窣窣在草丛里钻着，不时露出一双满是警惕的眼睛。
这种感觉可真是玄妙啊。
林北闭着眼睛，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水凉了么？”
林道然的声音传来，“再给你加点。”
这药浴的效果应该会不错，林道然是精心搭配的，不只是可以让林北缓解疲劳，还能促进血液循环，渗透机理，让他的血脉经络都能得以尽快恢复。
甚至可以洗精伐髓，进一步强化他的体魄。
“可以了。”
林北笑了笑，“还很烫，我都红了。”
他浑身皮肤泛红，被烫得冒着热气。
“多泡会儿。”
林道然还是给他加了一些热水，药效是差不多了，他只是想让林北多休息，放松放松。
“这种训练，是一直要坚持下去的，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没事儿，小时候偷偷跟爷爷练功，也不轻松啊。”
父子两个，很难得这样聊天。
沉默片刻。
林道然开口：“小时候不想让你学医学武，你有没有怪过我？”
“没有。”
林北轻轻摇头，“我知道你跟老妈，都是为了我好，怕我短短的生命，还要在吃苦中度过。”
他有这怪病，一旦发病就可能会死，生命说不定哪天就戛然而止。
林道然夫妇，只希望林北能过着普通的生活，尽可能体验更轻松的生活，而不是在吃苦和受罪中度过。
更何况，学医学到救不了自己，那得多失望啊？
“你小时候，刚发现有怪病的时候，你妈天天哭，一个大宗师天天哭，你知道是什么感觉么？”
林道然回想着过去，都忍不住摇头，“她哭了就怪我，怪我医术不行，治不好你，然后就打我，我还不敢还手。”
“老妈就是这脾气。”
林北忍不住好笑，“也就您会宠着她了。”
“她怕失去你啊。”
林道然叹着气。
说的不只是过去，也是现在。
这次回大西北深山里寻求解救之法，彩凤心里其实是很担心的，她也想一起来，一起陪在林北身边，陪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哪怕失败了，至少在林北离开之前，她还能陪着自己的孩子。
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自己现在更需要照顾林北的孩子。
她不舍得自己的孩子，林北也不舍得他的孩子，只有为人父母了，才会有这种体会吧。
“老妈不会失去我的。”
林北认真道，“我能镇压第二重人格一次，就肯定能镇压他第二次，甚至，彻底让他消亡！”
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失败，他若是失败，会有很多人难过。
“嗯，我们一起努力！”
林道然点头。
父子两个，一个泡在药桶里，一个坐在边上，第一次这样聊天，聊着过去，聊着林北小时候那些调皮的事情。
好像有很多很多话，一直都聊不完。
直到药桶里的水，彻底凉了。
林北这才起了身。
天色也不早了，得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得继续练功。
只是，裹着被子的林北，还是睡不着，尽管身体依旧疲惫，他却没有想睡觉的感觉。
窗外，远处的高空里，悬着明月，很亮很亮，却为什么会给人一种昏暗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