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霞的神秘电话(1 / 1)

其实,王映霞与许绍棣的关系、与郁达夫的矛盾由来,戴笠最为清楚。

戴笠为什么对郁达夫夫妇如此熟悉?这要从他对郁达夫诗文的崇拜、对王映霞美貌的欣赏说起。

早在单枪匹马跑情报的时候,戴笠就听说过郁达夫与王映霞的罗曼史。也因为是浙江老乡,尤其一个是大才子,一个是大美人,戴笠对这两人的关注便比较多。但碍于身份地位的巨大落差,戴笠对他们只能默默地仰望,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与他们相识。

当杭州至江山的铁路正式通车后,郁达夫为宣传沿线景色所撰写的散文《仙霞纪险》一经发表,即刻深深地打动了戴笠。多年来,戴笠以故乡仙霞为自豪,从文溪高小时期就多次带领同学畅游仙霞岭,如今郁达夫的文章将仙霞描写得如诗如画,旖旎多姿,而又渗透着历史的沧桑,令他对该文百看不厌,对郁达夫也更加仰慕。

1933年郁达夫偕王映霞迁居杭州建“风雨茅庐”别墅的时候,正是戴笠坐镇浙江警官学校常住杭州之时。4月下旬的一天,戴笠在姜绍谟家偶遇江山同乡王亦定女士,闲聊中得知王亦定是王映霞的同窗好友,与郁达夫夫妇往来密切,于是要求她居间介绍,没想到郁达夫竟痛快地答应了。

见面后,他与郁达夫夫妇谈得十分投机,他仰慕已久的著名作家和“杭州第一美人”,对他的特务身份并无成见,对他的态度十分热情友好,令他兴奋不已。原来郁达夫与戴笠还有校友之缘。戴笠1910年考入江山县立文溪高等小学堂时,郁达夫考入杭州府中学堂。这个中学堂,就是后来的浙江省立第一中学,也就是戴笠读了三个月的学校。在当时普遍重视同乡、同窗关系的环境氛围中,这层关系无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郁达夫与戴笠,虽是一文一武,性格上却有颇多相投。郁达夫欣赏对方的豪爽率直,戴笠钦佩对方的诗文才学,自相识后便来往频繁,经常一起喝茶、吃饭、聊天。郁达夫在1935年7月3日的日记中称:“三时去放鹤亭喝茶,坐到傍晚,到群英小吃店吃晚饭,更去戴宅谈到中夜才回。”

郁达夫到福建任职后,隔了一周,戴笠即特地为他送去贵妃酒为贺。不久又介绍部属、曾任上海保安总团团长的吉章简出任福州汀漳师管区司令,承蒙郁达夫关照,彼此都有了许多方便。

在武汉相见,戴笠发现这对神仙眷侣已产生感情裂痕,终日口角不断。郁达夫公务在身,常常到前线视察,与王映霞的矛盾有一个情绪的缓冲地带。王映霞则不然,整日守着孩子与老母亲,难免孤寂烦闷。更重要的是,到武汉后,王映霞已经怀有身孕,这也是她与许绍棣书信不断的原因。当时王映霞与浙江女师的同学符竹因住邻居,就由符的丈夫汪静之陪同去医院打了胎。

戴笠并不知道王映霞与许绍棣的详细情况,只觉得郁达夫对王映霞关心不够。王映霞常找戴笠诉苦,或打电话,或直接到戴笠的住所。戴笠手头的工作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在武汉,无论王映霞登门还是电话召唤,他总会抽时间开导她,有时陪她散步。

戴笠在巴黎街八号的住所,如同在南京鸡鹅巷五十三号,既是宿舍也是办公场所,进进出出的大多是“甲室”特工及外勤特工,几乎是清一色的男子汉,尤其大敌当前,戴笠并不希望王映霞常来这个地方。

而在姜绍谟、毛人凤在场的情况下,王映霞的电话打进来,使戴笠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朋友妻不可欺,在人家两口子闹矛盾的情况下介入其间,总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电话不能不接。

拿起话筒,王映霞余怒未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雨农,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你搬到哪里去了?”

“他看到了许绍棣的来信,和我大吵了一顿,吵完就去了办公室。他已经好几次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这次我走,我要让他尝尝留在家里的滋味!”

“不管怎么说,离家出走不解决问题。你先回去,和他把事情说开,他实在不能谅解你再搬出去也不迟。要直接告诉他你出去冷静几天,不要擅自离家。”

“你不要劝我了,我不会搬回去的,我现在住在曹律师家,你不要告诉他。”

王映霞说完,挂断了电话。

“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戴笠叹息一声,回到餐桌继续吃饭。他觉得,郁达夫如此醋意大发,说明他还深爱着王映霞。有这个基础,事情就有缓和余地。既然王映霞不肯回去,那么分开几天也好,两人都冷静下来想想,没准儿疙瘩就解开了。

戴笠完全没有想到,王映霞不知所踪,郁达夫怎能冷静得下来!王映霞的不辞而别,等于给正在气头上的郁达夫火上浇油。四处找不到王映霞,郁达夫情急之中干了一件足以将婚姻送进坟墓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