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将毛人凤等特务处骨干召集到巴黎街住所,讲了张超事件处理始末,提出以“秉承领袖旨意,体念领袖苦心”12字为特务处行动指南,张超的事以后不要再提。
他又召集在武汉的所有特工,为张超举行了哀悼会;下令闽北站厚葬张超,优恤家属,同时筹建一所小学,命名为“佑民小学”(张超别名“佑民”),以此纪念张超。
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陈仪这头戴笠只能暂时放下,另一头是不能放下的。这另一头,就是向陈仪通风报信之人。没有人通风报信,张超就不会被抓被杀,这笔账戴笠不能不算。
当时,张超被杀的消息传到湖南临澧特训班后,被他保送到这里接受训练的100多名福建学员,个个义愤填膺,强烈要求回福建工作,为张超报仇。
戴笠趁热打铁,向分布于全国各地的军统特务组织发出一封“告同志书”,在深切悼念张超的同时,介绍了张超为“革命”、为“团体”牺牲的“事迹”,号召大家学习张超的“革命精神”,吸取张超事件的教训,提高警惕,严格遵守纪律,遵守特工秘密原则。同时要为张超报仇。
张超保送的100多名学员从临澧特训班毕业后,也因这一突发事件,全部返回福建工作。
戴笠下令严灵峰,秘密制裁背叛张超向陈仪通风报信的高诚学、谢荫坡二人。
为什么要制裁这两人?这两人在张超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张超召集亲信商量“倒陈”事宜时,这两人并未参加。是高诚学的小兄弟林荫将“倒陈”策划方案透漏给了高诚学,高诚学转而与谢荫坡商量,然后两人一起向陈仪告密邀功导致了张超的噩运。
也就是说,第一个泄露“倒陈”方案的是林荫。但他泄露的对象高诚学,以及高诚学泄露的对象谢荫坡,都是张超的亲信。这两人未能参加张超的“倒陈”策划,并不代表与张超关系疏远,而是因为张超就近通知亲信,两人所居位置不够方便未能参加而已。
林荫与高诚学都是福建省平潭县人,林荫生于1908年,比高诚学小11岁,是高诚学名副其实的小兄弟。两人都曾是民军中的风云人物,分别为福清、平潭著名民军首领。张超将两人拉过来后,将其部队改编为两个水警中队,保荐林荫任水警中队队长,高诚学任福清养淡工程处主任。
在张超“倒陈”行动方案中,所涉及的主要武装力量,就是这两个水警中队。而此时这支水警部队已改造成为正规武装警察部队。林荫觉得事关重大,就去找高诚学商量。
此时的高诚学由于在养淡工程处表现不错,已被陈仪改任福建省福安县县长。考虑到自己在县长的位子上干得得心应手,高诚学不愿冒险,随后赶往福州,去找谢荫坡商量。
谢荫坡也是由张超保荐的,原任福建省政府参议,后被陈仪任命为政和县县长。谢荫坡担心出事后受牵连,干脆提议告密邀功。两人一拍即合,迅速付诸行动。
戴笠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放过林荫一马,将制裁目标锁定高、谢。
但这两人做贼心虚,考虑到戴笠的铁血手腕,怎敢掉以轻心?尤其军统成立后,这两人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们原本身边都有武装力量,在此基础上又加强了防范,住所有重兵把守,出入则重兵护驾。严灵峰只得对二人密切监视、跟踪,等待时机。
直到一年后,在几次暗杀未果的情况下,严灵峰发现闽北站的一个运用人员林某与谢荫坡有私交,便设计让林某骗开了谢荫坡家的大门,埋伏多时的特工们蜂拥而至,制服保镖,将谢荫坡击毙在卧室。
但高诚学在福安县长任上干得如鱼得水,办教育、建农场,做了一些颇得民心的好事,又深受陈仪信任,若将他秘密制裁,不仅会造成不良影响,还会让陈仪抓住把柄。
这一等就是三年之久。陈仪主闽七年后,1941年8月终于在一片“倒陈”声中离开福建。
陈仪走了,隐忍了三年的军统终于有了制裁高诚学的机会。几年过去,军统在福建的组织几经变迁,闽南、闽北两站统一归军统设于省府的调统室管理,制裁高诚学的任务就落到了时任调统室主任的易珍身上。
时过境迁,考虑到影响,对高诚学的制裁不宜采取暗杀手段,在易珍等人的部署下,最终以“私藏枪弹,图谋不轨”的罪名,将高诚学送上了黄泉路。
终于除掉了两名肇始者,也算为张超报了仇。
而被蒋介石下令关押的叶成,即使没有陈仪“打包票”,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毕竟是“天子门生”,又是复兴社高干,而且谁都明白他是代人受过,但职务丢了。叶成自然不愿与军统结仇,被释放后,投奔了戴笠最铁的弟兄胡宗南。
奉叶成之命对张超实施抓捕并执行枪毙的福建省警察局局长李进德,也在当时被免除职务。
只是对真正置张超于死地的陈仪,不知戴笠真的是大肚能容,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在他有生之年一直与陈仪相安无事,却也是老死不相往来。在军统日益强大之后,陈仪肯定为一时泄愤杀了张超后悔莫及。他数次找人给戴笠传话,想与戴笠谈谈,都被戴笠拒绝。直到戴笠飞机失事殒命四年后,陈仪最终被戴笠的接班人毛人凤送上了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