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29日,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昌举行,在这次大会做出的决定中,有一项看似不大却与戴笠及他的特务处命运息息相关的决定,那就是扩大特务组织,改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即成立军统局。
在1935年5月成立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下设三个处:一处为党务处,处长徐恩曾;二处为军警处,即复兴社特务处,处长戴笠;三处为邮检处,处长丁默邨。
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后,二处,即戴笠的特务处将升格并继续使用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牌子,简称“军统”;一处和三处,合并为中央党部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
蒋介石同时决定,军统局局长由侍一处主任贺耀祖兼任,授中将军衔;戴笠升任副局长,授少将军衔。
戴笠知道,军统局是中将级单位,在等级森严论资排辈的国民党内部,他能授少将衔任副局长已经不错了,重要的是掌握实权。
这一决定,无疑将使戴笠的特务组织有一个大的发展和飞跃。就在戴笠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封意想不到的神秘电报,将他推入几近崩溃的边缘。
电报是闽北站站长严灵峰发来的,内容简单,却犹如千钧重锤,字字砸在戴笠心上:
“张超已被福建省主席陈仪下令逮捕,恐有不测!”
陈仪为何要逮捕张超?
张超,福建长泰县人,肄业于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第六期,1933年加入特务处,旋即被派回家乡福建潜伏,后被任命为特务处福建闽北站站长,公开身份是福建省保安处谍报股股长。
“闽变”平息后,陈仪被任命为福建省主席。戴笠平息闽变有功,深得陈仪好感。也就是说,从特务处角度来说,与陈仪无冤无仇。
说起来,张超也算有能力有胆魄之人,在担任公开职务福建省保安处谍报股股长初期,也曾办过几件大案,深得陈仪的赏识和器重。但他也是一介“粗人”,或者说是“狂人”,性格大而化之缺少心思缜密不说,而且不知轻重,缺少自知之明,在“走红”之后竟野心膨胀,骄横跋扈,独断专行,渐渐地连陈仪也不放在眼里了。
就保安处谍报股的工作而言,张超与陈仪或许不会有直接碰撞,但张超为扩大特务组织在福建的势力,一直在收买地方民军,收买的方法不外乎封官许愿。最初,对他的保荐陈仪总是大开绿灯,经他保荐的县长、省政府参议、咨议不下20余人。后来陈仪发觉了他的野心,断然拒绝他保荐的任何人选,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随后发生了几件事,使两人关系迅速恶化。
第一件事是“二刘事件”。
“二刘”是创办福州电气公司的刘家兄弟之一刘雅扶和侄子刘爱其,也是福州最大的经济汉奸。抗战爆发后,张超为了迎合福建人民的抗日**,派部属暗杀了“二刘”与有通日嫌疑却深得陈仪宠信的医学博士黄丙丁。事发后,陈仪赫然震怒,认定是张超所为,却又查不到证据。
随后又发生了“邝汉事件”。
邝汉是金门县县长。金门县辖大嶝、小嶝及金门岛,县治设在金门岛。占领台湾的日军若从厦门登陆,必先攻取金门。由于岛上没有驻军,邝汉曾请示省政府,必要时撤退大嶝,遭到陈仪的严词拒绝:“守土有责,应与城共存亡……”
但在1937年10月下旬日军炮轰金门时,邝汉仍携县保安队及家属撤到大嶝,又随后退到漳州。1937年12月17日,陈仪以“弃职潜逃”罪将邝汉处决。
然而在不久后的厦门战役中,第七十五师师长宋天才擅自弃城而逃,导致厦门失守,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一时舆论大哗。时人有诗云:“退缩宰官理应诛,无殃丧地将雄师。赏刑失措徇偏袒,效死难求孰拯危。”并加注解称:“金门县长邝汉,仅仅有24名法警,退大嶝办公,地失伏诛;宋天才师长将万兵,把厦门放弃不问。”
由于邝汉是特务处的人,曾任保安处谍报股科员,为报此一箭之仇,张超特地找到《南方日报》(黄埔军校同学在福建创办)总编辑闵佛九,发表社论《为原金门县长邝汉鸣冤》,矛头直指陈仪以“浙人治闽”,杀人立威。
看到社论,陈仪忍无可忍,但只能将闵佛九免职,对张超仍无可奈何。
抓不到张超的罪证,无法予以制裁,陈仪就想控制他的权力,决定在绥靖公署下成立情报处,将在福建的CC(陈果夫、陈立夫为首的政治势力)、复兴社等特务组织统一起来,由情报处统一管理。
事到如今张超仍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情报处处长一职非他莫属。可当任命一公布,有如当头棒喝,不仅自己与处长无缘,而且这个新的顶头上司,竟是他的“冤家对头”胡国振。
胡国振的公开身份是福建省警官训练所所长,秘密身份是特务处闽北站督察。
督察一职就是为督察站长而设,以张超目中无人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免不了被打“小报告”。而在胡国振上任情报处处长不久,很快侦得张超有贪腐行为,曾敲诈南台某大木材商2000元,并在查办禁烟督察处副处长程某私卖烟土案中贪污舞弊。在将这些情况上报戴笠时,胡国振同时汇报了张超与陈仪已势同水火,建议将张超调离福建。
为了不影响与陈仪的关系,戴笠接受了胡国振的建议,免去张超明暗两个职务,派严灵峰潜往福州,接任闽北站站长的秘密职务;将保安处谍报股股长的公开职务交给闽北站书记金颂康代理。对张超,戴笠采取“冷处理”的老办法,挂起来晾在了一边,视其自我反省程度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