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箱尸案
在特务处时期,戴笠最重视的外勤组织,除了华东的上海特区,便是华北的北平站、天津站。
北平站站长陈恭澍,是戴笠一手栽培,不次拔擢,已初步显示出不俗才干的特情人员。天津站站长王天木,正值春秋鼎盛,治理一个天津站更是若烹小鲜,处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平、津两站联合刺杀张敬尧后,于当年秋同时成立了行动组,天津站行动组组长由王天木兼任,组员有七八人,全部是王天木在河南收编的地方武装及民团中亲信,这些人文化不高,却个个都是神枪手。
就暗杀行动来说,天津站的实力远在北平站之上。
1934年,在戴笠接到暗杀史量才的指令时,同时接到对爱国将军吉鸿昌,反水汉奸石友三、张璧等人的“制裁”令。这几人均在天津,这一系列“制裁”行动,本应由王天木负责完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天津站突发意外,王天木莫名其妙地卷进一桩迷雾重重的案件中,转瞬之间锒铛入狱。
王天木究竟犯了什么事,因何进了大牢,官方一直讳莫如深,除王天木本人、戴笠、蒋介石外,其他人均无从探寻真相。
就连北平站站长陈恭澍,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
而在事发之初,戴笠也完全被蒙在鼓里。
事发于1934年春,蒋介石突然责令戴笠,立即抓捕王天木归案。这个消息对戴笠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在万分惊异的同时,又如坠五里云雾。
了解案情后,戴笠一方面为王天木用人不察对下属太过纵容,痛心疾首;一方面为蒋介石欲对王天木进行严厉制裁,万分担忧。
戴笠将约见王天木的地点选在北平,想先听听他本人的解释,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他亲自发电报给北平站长陈恭澍,让他预订一个房间,并叮嘱他绝对保密。
戴笠只身北上,连一个随从人员都没带,让接站的陈恭澍深感意外。陪同戴笠来到预订的东长安街中央饭店,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来到四楼的房间。
戴笠一直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进屋后也是来回踱步,不时自言自语:
“人家为谁辛苦为谁忙嘛!”
陈恭澍知道他有事,却也不敢多问,只好看着他在屋里徘徊。直到他终于停下来,坐在沙发上,陈恭澍才长吁了一口气。他猜测戴笠要说出召他前来的目的了。不料,戴笠却突然问:
“天木兄最近可曾来过北平?”
“半月前来过,随后去了张家口,现在还没回来。”
陈恭澍很是摸不着头脑,戴笠要找王天木,尽可以直接问天津站,为什么要来问北平站?
戴笠又询问天津站的情况,对行动组那几人显得特别“关心”。陈恭澍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向戴笠做了介绍,最后戴笠说:
“等天木兄从张家口回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什么时候离开北平,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直到离开中央饭店,陈恭澍仍不明白戴笠此行所为何事。
其实戴笠通知陈恭澍,只是出于保密的目的,由他亲自接送站并安排住所,以免走漏风声事情闹大,对王天木不利。
第二天王天木便从张家口赶回北平,走进了中央饭店四楼戴笠下榻的房间。对戴笠所指案件,王天木供认不讳,尽管是下属所为,他本人愿意承担全部责任,表示愿意随戴笠赴京,向蒋介石请罪。
仅仅时隔不到一天,陈恭澍便接到了戴笠的电话,通知他去送站,令他惊诧不已。他想不出戴笠是如何与王天木取得联系的,又如何使王天木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返回了北平。当他赶去送站时,蓦然发现,王天木就在戴笠身边,而且与戴笠同时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一切,看得陈恭澍呆若木鸡。
陈恭澍不知戴笠与王天木商量了什么,更不知王天木因何赴京,直到王天木一去不归,陈恭澍方知天津站出了大问题。
其时,北平一桩“箱尸案”正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后来陈恭澍才得知,天津站及王天木竟然被卷入其中。
据称,有天晚上王天木带下属外出冶游,在八大胡同一青楼喝花酒,一名部下醉酒后情绪失控,与一名嫖客发生争吵。该部下顺手抄起酒瓶向那个嫖客砸去,酒瓶在那人头上开了花,那人当场倒地,气绝而死。
闹出人命,该部下酒醒了一大半,只好求助于王天木。
王天木对部下一向宽容,对这些从河南带过来的部下更是视如兄弟,当下便找老鸨要来一只大木箱,将嫖客尸体放进去,出门叫了辆黄包车,抬上箱子,直奔城门。
原打算运出城外,扔进护城河了事,不料此时城门已关,当天已无法出城。几人在黄包车后面一商量,索性扔下箱子走人。于是,几人悄悄溜走,直奔火车站,当夜逃回了天津。
后来车夫发现箱子的主人不见了,打开箱子一看,这才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报警。
此案在北平风传一时,还有人以该案为蓝本,出了一本纪实小说《箱尸案》。
然而,此案却疑点颇多,特情人员向来心思缜密,做事不留痕迹,尤其王天木老谋深算,怎能将一桩命案处理得如此草率?如此不计后果?何况他学过法律,当过检察官,怎会没有一点反侦察常识,并让媒体迅速得知,大肆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