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作为国家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以令行禁止的强势手腕执政。对于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往往给以严厉的惩处。那么,他的“生活秘书”游七如此招摇,他知道吗?我的看法,张居正不可能不知道。毋宁说,张居正是默许乃至支持的。
那他为什么默许乃至支持一个家奴违法乱纪,如此招摇呢?也可以换句话问:为什么断定张居正知道?甚至支持呢?
以我的分析,有三个方面的因素。
第一,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居正本身,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执政风格,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不讨好巴结,谁倒霉。有句话说,(给领导送红包)谁送了记不住,谁没有送记得清清楚楚。挺有概括力的。这话用在张居正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游七耳濡目染,学了这一套,也是可以理解的。
估计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人不买游七的账,游七添油加醋和张居正一说,最后归结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某某这样做,不是对着老爷来的吗?他眼里还有老爷吗?小的倒没啥,老爷的面子往哪搁啊?”结果,对游七不买账的人,不久就领到了一双小鞋穿穿,鞋带儿也紧了又紧,估计他痛苦的呻吟声好多人都听到了。
倒不是我有这方面的具体资料,老实说,我是推测的。理由就是基于两点:其一,张居正对敢于对他不巴结、讨好的人,就是这么做的;其二,官场中人,大多数是趋利避害的,如果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大家有了教训,人家公卿将帅、侍从台谏,什么身份?何必对一个“生活秘书”毕恭毕敬啊?所谓人以群分,结拜兄弟,干吗都争着找一个家奴啊?
所以,是不是可以归纳出一条官场学原理:凡是秘书胡作非为的,那么,公众有理由对他所跟的领导的廉洁自律方面提出质疑。这个原理或许有些绝对化?我才疏学浅,权且提出来供参考吧,但是我敢绝对保证,这个原理,至少在张居正这里是适用的。反之是不是成立,我不敢断言,学者们可以研究。
第二,张居正和冯保的勾结,主要靠游七。就是说,张居正上不得台面的政治活动,换言之,他违法违规(成例、明规则)的阴谋活动,离不开游七。我们已经知道,政府的高官按照规定是不能私下交接太监的,公开场合只能公事公办,嘀嘀咕咕咬耳朵不太好吧?那就只能靠心腹之人跑前跑后了。游七和冯保的私人“秘书”徐爵就充当着这个中间人的角色,想来这两个私人“秘书”都是比较称职的。
据张居正的同年(也就相当于同学吧)王世贞的记载,张居正有所谋,便使游七跑去告诉徐爵,徐爵再报告给冯保;冯保要是有什么鬼点子需要和张居正商量,就让徐爵告诉游七,游七再报告张居正。
可以断言,像张居正勾结冯保阴谋发动政变等重大事件,游七都亲历其间了。事实证明,游七嘴挺严,腿挺勤,办事能力挺强,如专家韦先生所言,游七对张居正来说,正是他所需要的“嗅觉灵敏,善于体会意图,殷勤可信,而又能奔走便捷的狗腿子”。这样的秘书,领导当然满意。那他趾高气扬些,谁又能够怎么样?
由此似乎可以归纳出这样一条官场学原理:越是靠阴谋诡计上台、靠阴谋诡计掌权的领导,对自己的秘书的依赖程度越强。反之是不是成立,那还是请学者找答案吧。
第三,张居正搞女人,需要游七帮忙。那也可以说,张居正的把柄,掌握在游七手里。
张居正作为高级领导干部,受到的监督不多,手里的权力很大。那他就有可能张扬人性而不需要过度压抑。事实也正如此。不过,张居正的身份特殊。他自己直接去张罗,时间不允许,身份也不允许。副手、儿子倒是都听话,但是要他们去张罗,显然是不合适的,其实这些人正是他想瞒住的。这个方面,“生活秘书”游七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好就好在,游七善于领会领导意图,用当时的人的话说,凡是张居正需要的,游“秘书”都“百方致之,务悦其心”。像什么找合适的女人啦、安排幽会的宾馆(就那个意思吧,总要有个合适的地方不是吗?)等等,自然不在话下;张居正日理万机,年龄越来越大,力不从心也是难免的,游七还得张罗给领导搞点“伟哥”,像什么“娇声颤”等等,估计张居正都服用过的。
当然不能忘记了,还有一件大事呢!张居正和年轻的皇太后有奸情的,当时也没有手机,张居正可以直接发个信息约香儿到某某宾馆包间幽会;既这样,那不得有人负责张罗吗?游七当然是不二人选。这样惊天的大秘密,游七守口如瓶,估计安排也挺稳妥的。
这样的秘书,领导能不喜欢?他有点趾高气扬的,领导看到了,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约束他呢?
看来,领导的生活秘书,干好了不容易,干到领导离不开的程度,那不风光也不容易。正面说呢,领导如果不能严格要求自己,甚至私下里爱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有把柄在秘书手里,你想约束他,也不容易。
不受制衡的权力容易让人飘飘然,是非、真假都搞不清楚了。那么多人巴结游七,张居正还以为是他的威信高呢!其实,人家当面叫游七“贤弟”“仁兄”,转过脸来就骂“狗仗人势的东西”!骂完了游七,免不了还追根求源,咬牙切齿骂声“张居正,不是东西”!这个,不是我猜测的,是专家皇皇大著上有记载的。
所以,我还得归纳出一条官场学原理:领导要有威信,不能不管好身边的人;管好身边的人,关键是领导自己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