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控制的司法如此掩盖真相(1 / 1)

当权不过如此 郭宝平 3596 字 1个月前

当张居正被国家司法首脑的怪笑搞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想到了收手。不收手不行了,破绽露出来了不说,冯保那个家伙,也犹豫了!因为什么呢?

又一个老太监,七十多岁了,当着小皇帝的面,指着冯保说,“冯家,万岁爷年幼,你当干些好事扶助万岁爷,如何干这等事?那高胡子是正直的忠臣,受顾命的,谁不知道是张蛮子夺了他的首相,故要杀他灭口,你我是内官,又不做他首相,你替张蛮子出力为何?你若干了此事,我辈内官,必然受祸,不知死多少哩!使不得,使不得的啊!”

冯保沮丧万端连忙派人告诉张居正说,坏了,里边有人在万岁爷那里说话,不好办了!张居正一看,冯保打突噜了,感到坚持下去,会出大麻烦。遂决心改弦易辙。但是,收手又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仅不能让人对他张居正产生怀疑,还要对他生出敬仰。这确实有点难度。不过,张居正驾轻就熟的是表演,虚伪的表演!虚伪,已经成为他的常态。如果不虚伪了,那么表明他的阵脚倒可能乱了。

当送走了杨博和葛守礼以后,他开始表演了。时下,张居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怀着复杂的心情,提笔给高拱写信。

其实,张居正是有点怕高拱的。首先,高拱的人品节操、水平能力,都是他张居正难以望其项背的;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作为堂堂首席顾命大臣、内阁首相的高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张居正施展卑鄙手段,违背天理良心和皇皇成宪,勾结太监矫诏欺君,构陷加害之所致。倘若露出马脚,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他和冯保丧尽天良要制造惊天冤案对高拱斩草除根的原因所在。可是……百密一疏啊!此时的张居正,抽自己耳刮子的心都有(也可能暗地里抽了,只是别人无从知晓罢了)!

好了,这个功夫,张居正的信也该写就了。那么我们来看看他对高拱说了些什么吧:“最近首都有点情况,一些别有用心、心狠手辣的人,想制造事端,妄图置我兄于死地!请我兄放心,小弟我一定竭尽全力设法解救,绝不允许这些小人的阴谋得逞!”当然,还有不少问安啊、想念啊等等诸如此类的客套话,时间关系,就没有必要再复述了。

信写好了,也很快就会送到高拱手里。可是,张居正的烦恼并没有少。当务之急是补救,是善后。用句不雅的话,是擦屁股!不用说,给高拱的信,也是补救的一部分。他要告诉高拱,告诉所有人的是,我,光明磊落的张居正,是阻止这个惊天冤案最终变成现实的有功之臣。可能反过来说更好,如果不是我张居正阻止,哼哼,那么高拱家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啦!京城内外,转眼间就血流成河啦!冯保哎,这个黑锅麻烦你一个人背吧,谁让你是太监呢?反正太监,尤其是参与朝政的太监,在人们心目中本来就是坏人(你也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你也不在乎了不是吗?嘿嘿,你小人大量,多多包涵吧!

坐在宽大的书案前,张居正一定思绪万千。这个惊天冤案、假案,来龙去脉,他张居正和冯保最清楚,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也搞清楚。至于别人对这个惊天大案的看法,只能是张居正希望他们怎么看,他们就怎么看。但问题是,他以前是要让人们相信,这个案件非同寻常,是高拱勾结被冯保取代的太监陈洪主使的谋逆弑君大案。口供、物证,都是按照这个口径设计的,也对外张扬出去了!现在要突然间改过来,实在有点转弯太陡!

可是,不改不行啊,不改自己的命运就要改啦!转弯这么陡,事先也根本没有准备这个预案,紧急收手,确实很难。好在,权势在手,怎么可能有办不成的事呢?

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设想:把那个闯宫的小混混儿一刀砍了不就行了吗?可是,这个想法,未免太浅薄了。不客气说,这是当婊子这个档次的想法。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人,不会这样做的。换言之,处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能给人留下光明磊落的印象,张居正会认为是失败。

这确实有些难度,有些棘手了。过去,遇到难题,有徐阶,后来有高拱,现在呢?当然,张居正有幕僚,可是,这样的事情,他不想让幕僚知道。比如他的那个老乡李先生,算是一个幕僚了,不过几天前曾经劝他不要株连高拱,他当面否认自己与这件事有关系,到了这个时候,怎么再和他说起呢?

还是找杨博吧。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些内幕。更重要的是,得摸下这个老家伙的底细,看看他在掌握了铁证以后,是什么态度。

“喔,元翁啊,这个、这个……”杨博久历官场,有点油了。见张居正屈尊纡贵前来拜访,就猜到了他的用意,待他刚刚问了该怎么办,杨博支支吾吾起来。“博老,有以教我!”张居正很诚恳。“元翁,只是怕你不愿意。若元翁愿意的话,这件事,不难。”杨博说。“请讲请讲,”张居正非常虚心,“只要能够阻止东厂那些个人胡闹,维护大局,维护高老,我是在所不辞的。”

“那元翁看这样好不好,”杨博出主意说,“请大司寇(对刑部尚书的尊称)葛守礼、厂公(东厂的头)冯保,再找一位功臣硕勋,组成特别法庭,审理此案,我看就妥了。”“这个,”张居正有点担心,“真的就可以妥帖?”“绝对保证能够落实元翁的意图。”杨博肯定地说,“而且给人以开诚布公的观感,谁也说不出什么了。”“那,功臣硕勋博老看谁合适?”张居正又追问。“朱希孝是最佳人选。”杨博说。

这个朱希孝,乃是跟着朱元璋的儿子也就是明成祖夺了朱元璋的孙子皇位的功臣之后,世袭王位,而且他是“御林军”的统帅,地位、威望都很高。于是,张居正急急忙忙给小皇帝写了请示,然后又由他代皇帝批复同意,要组成特别法庭,审理小混混儿王大臣闯宫案。

趁着法庭还没有组建完成的机会,我得感慨几句。按照现代政治理念,国家的司法机关,是确保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为了确保守住这道最后的防线,文明社会逐步认识到司法独立的必要性。独立的司法或许不可能对每一个案件都能查明真相,但是,绝对不会故意掩盖真相。可惜的是,我华夏的传统政治中,司法机关从来不是独立的机关,而是维系专制政权的工具。一旦司法是可以由权势者干预的,那么,指望公正、公平,就不啻与虎谋皮了。所以,凡是受控制的司法,必然冤案累累!

凡是受控制的司法,当权势者需要时,必然会故意掩盖真相。当是时,这个受到控制的司法系统在按照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的意志正在锻造惊天假案过程中,由于百密一疏,露出破绽,就又摇身一变,急急忙忙帮助最高实权人物掩盖假案的真相!我们现在来看看,“公正”化身的国家司法机关是如何掩盖惊天假案的真相的!

好了,现在,特别法庭的法官已经在密室里敲定了。可是,开始并不那么顺利。问题出在内定的大法官朱希孝身上。朱希孝听说组织上要交给他一项特殊而光荣的使命,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大惊失色!谁会想到,朱希孝,这个堂堂的“禁军”统帅,听到消息,不禁老泪纵横,哭了起来,“这个差使,我干不了啊!”他边哭边说。不知道老朱是和老婆还是和自己的谋士说了,反正后人(比如我),不仅知道他哭了,而且也知道了他何以哭泣的原因。年高德劭的朱希孝朱帅,终于感到,对成年人来说,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是,他揉了揉哭得发红的眼睛,登轿直奔张居正的府邸。

趁着朱帅在路上胡思乱想,我得说说朱帅听到要他担任特别法庭的首席大法官或者说庭长的消息以后,何以惊恐万状,老泪纵横。

不是朱帅太脆弱,实在是这个案件太棘手。进而言之,实在是冯保和张居正太毒辣,朱帅害了怕!虽然张居正和冯保锻铸的这个惊天假案、冤案,自以为策划于密室、定夺于瞬间,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张居正要追究幕后主使者的指示(以皇帝名义)一发布,明眼人就洞若观火了!朱帅其人,虽与地方(和军队对应的概念)上保持距离,可是他毕竟生活在首都,也有些信息渠道,已经知道这是冯保、张居正为诛灭高拱家族而设计的。

张居正、冯保者流,这样的事都想得出、做得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朱帅怕啊!他知道,由于这个毒计未免太伤天害理,朝野议论纷纭,他们或许不敢对最高实权人物有所攻讦,但是如果顺从了张居正的意图(他还不知道其实张居正已经不得不转轪了),舆论将把矛头对准审理此案的人,那他朱家的五世令名就全完啦!顺从,伤天害理,舆论、人心不服,万世骂名难免;不顺从,以张居正和冯保的阴险毒辣,大祸临头,无处躲避啊!所以,你叫朱帅怎么能不哭天抹泪呢?

说话间,朱帅见到了国家最高实权人物。“不干?!”张居正一听朱希孝是找他推脱的,满脸不高兴。“元翁饶了我吧,老朽实在、实在难当此任啊,”朱帅结结巴巴,恳恳切切,可能还可怜巴巴的,向张居正求情。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去找杨博吧。”张居正懒得和朱帅费口舌,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况且,张居正不是一再声称自己与这个案件毫无瓜葛吗,所以在朱帅面前还要摆出事不关己的超脱样子。朱帅一听,更加沮丧。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外人无从知晓,但是如果不是当着最高实权人物的面,他会不会又抹起眼泪来,是大可怀疑的。

可是朱帅没有办法。与组织对抗,能有什么好结果吗?这个道理,年高德劭的朱帅当然是明白的,他不可能硬顶着不干。所以,他只能去找杨博,看看组织上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朱帅,别着急,别着急,没有那么可怕的。”杨博安慰说,“欲借朱帅你成全朝廷宰相之体,哪里会是坑害于你啊!”朱帅终于明白了些,不是让他跳火坑,是让他砌台阶让张居正下。“可是……”朱帅还是半信半疑。他毕竟不完全知道内幕,更不知道该如何来下手垒台阶。于是,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杨博虽然遮遮掩掩,但还是给朱帅指点了迷津。朱帅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儿,这才长出了口气,决计按照杨博的指点,开始履新。

于是,以贵族世勋、年高德劭的锦衣卫首脑朱希孝朱帅为首,刑部尚书葛守礼、太监首领冯保为法官的特别法庭很快就组成了。首都内外,都得到了消息,特别法庭就要开庭审理小混混儿王大臣闯宫一案了。

因为根据张居正、冯保的授意,事先已经下了“毛毛雨”,说王大臣闯宫一案,非同寻常,物证、口供都证明,此案乃是前首席顾命大臣、内阁首相高拱,勾结被冯保取代的前太监首领陈洪幕后主导的弑君谋逆的惊天大案。这件事情按照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的说法,就是历历有据。当然,除了张居正本人,也就是冯保、葛守礼和杨博知道这是张居正说的,据说还有前期具体参与办理此案的东厂太监一两个人知道。所谓历历有据,换言之,也就是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啊!所以这个案件所产生的震撼力,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对于这个案件,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议论纷纭,说此案是某些阴险卑鄙的人物(怀疑冯保的多,怀疑张居正的也有)锻铸的惊天假案、冤案。再加上突然之间,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从信誓旦旦要追究幕后主使者,到公开说王大臣是无赖,没有信用可言,不能轻信他的话,免得诬及善类。不要说普通老百姓,引车卖浆者流,即使是位在中枢的中央要员们,也被这些混乱的信号搞糊涂了。

有了这样的一个背景,可以说,这个案件的真相到底如何,京城上下、大江南北,都极度关注,无不拭目以待。肩负重任的首席大法官朱帅,也深知干系重大。他早就擦干了眼泪,全力以赴投入到这个光荣的任务中去了。其实他本人,对此案也是懵懵懂懂,真正的内幕,他也所知不多。但是,有一点,作为首席大法官的朱帅非常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查明真相!

任务艰巨,责任重大。组织上的信任,官场游刃有余的杨博的指点,让朱帅干劲倍增。他在正式开庭之前,就先行采取了行动。

是啊,新领导一上任,不得先搞调查研究吗?朱帅的调查研究,先从那个闯宫的王大臣入手。调查研究也不见得非要拉住穷人的手问长问短,得看是什么身份了。以朱帅的身份和他担负的使命,他不能去拉住人犯(注意,严格说是犯罪嫌疑人,但是为了尊重历史,就未必用这个词了)的手嘘寒问暖不是吗?于是,他委托手下一个大校(具体说是校尉),去找王大臣聊聊,摸摸底。摸底分两步。以下就是摸底的情形,当然,是我根据历史记载具体化了。

第一步:询问。

“这些个衣服、刀剑都是你的?”大校指的是冯保为这个混混儿准备的蟒绔冠服,并两剑一刀。前面说过,冯保还不惜破费珍宝,在刀剑柄首上镶嵌异宝饰物。

“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我、我不是说了吗,是陈洪给我的。”

“谁让你到宫里来的?”

“谁让我来的?是,不是那个高阁老吗,他叫我来的,刺杀皇帝。”

“你见过高拱?”

“见过。哦,不对,没有见过。”

“那他怎么叫你刺杀皇帝啊?”

“是啊,他、他没有,不过,对了,不是他家的那个管家,叫那个高福的,他叫我来的,他说是高拱说让我来的。”

“那你见过高福吗?”

“没有见过。哦,见过,见过,他还请我喝酒哩!”

询问到此打住。

第二步:辨认。

高福已经在几天前被押送京城。大校就把高福混在一群人中间,要王大臣辨认。

这一下,小混混儿傻眼了。

事实基本清楚了。所谓王大臣受高拱指使闯宫弑君的指控,完全是编造的。谁编造的呢?朱帅又进行了调查研究。这次调查研究也很简单,就是问了问王大臣而已。小混混见已经露了馅,索性就说了实话。所有的一切,是一个叫辛儒的太监,奉命为他准备的,所谓口供,也是按照他的吩咐说的。而这个叫辛儒的太监,正是冯保的近侍。

想必到了这个时候,特别法庭的首席大法官朱帅,已经胸中有数了。可以开庭了。

记得听到过这样一句戏词:“衙门好比阎罗殿,大堂好比剥皮厅。”这句戏词要看从什么角度解读了。要我看,这句戏词,至少可以帮助我们想像出法庭的威严。此刻,在这威严的特别法庭上,端坐着朱帅、葛部长和太监冯保三个由中央(也就是张居正)特别任命的大法官。一声“威—武—”的喊声,人犯、小混混儿王大臣被带到大堂。

估计那个小混混儿见到这个场面,半是纳闷,半是恐惧,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打!”首席大法官朱帅下令。这倒不是朱帅逼供,或者是板。估计是为了把矛盾化解在基层,不鼓励到中央上访告状的意思。倒霉催的小混混儿本来就不是上诉的,可是谁让他犯的案属于惊天大案呢,要由特别法庭审理。只要进入刑部的大堂,就得有这个程序,这顿板子他是免不了的。事实证明,堂堂的国家最高实权人物张居正和冯保,把一个惊天阴谋的实施寄托在一个小混混儿身上,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不过呢,张居正、冯保者辈的道德操守实在不敢恭维,可能未必比得上一个小混混儿呢,所以对这样的人寄托厚望也就不难理解了。

话说法警的板子刚刚落到这个小混混儿的屁股上,就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声。十五大板还没有打完,小混混儿就大声质问大法官之一的冯保:“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前几天不是和我说好了吗,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招供,就让我享受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不给也就罢了,干吗要打我板子啊?!”

“胡说!”冯保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谁胡说?说好的,给我两千金,官封千户的!”小混混儿也不示弱。

冯保脸色骤变,但还是强装镇静,话题一转,大声喝问:“到底谁主使你的,说!”

小混混儿抬头仰脸,直视冯保,高声回答:“就是你指使我,还问我?!”冯保尴尬万端,勉强提了提精神,又问:“你招供说,是高拱主使你刺杀皇帝的,是不是这样?”

“是你教我说的,我哪里认识高拱啊!”

“这蟒绔冠服哪里来的?”首席大法官朱帅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哪里来的?你该问他!”小混混儿指着冯保,抖出了老底儿,“他,就是他叫他的家奴辛儒送给我的。”

估计这个时候,整个特别法庭里,气氛相当紧张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可能都投向了大法官之一的冯保身上。

当下,案件到了较真儿的关口。如果真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管涉及到谁都一查到底,那现在,就该请冯保冯大法官(其实让他当大法官就已经破坏体制了,别忘了,他不过是个太监啊)回避了。即使不回避,也该当庭对质,看看冯保是不是真的指使人犯编造事实,诬陷好人。

可是,堂堂的最高司法机构首脑葛守礼,不仅明明白白地知道人犯在这个庄严的特别法庭上的招供完全属实,而且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幕后主使者,就是冯保和张居正!他依法依理,应该命令就此查下去才对啊!然则,他却严重渎职,一语不发;而首席大法官朱帅倒是说话了,但是他的话是这样说的:

这个人犯,坏透了!以前诬陷高阁老,现在又公然诬陷大法官,给我押下去!开庭的情形,虽然没有电视转播,但是,完全可以相信,最高实权人物兼案件当事人的张居正,会如身临其境般清楚。张居正对朱帅事先进行的调查研究乃至其心理活动,估计应该都了如指掌。因为,这一切,都在冯保的掌握中。而冯保知道的,张居正一定也会知道。至少,在这个案件上,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张居正会不会有些忐忑?如果是普通老百姓,甚至是相当高级的干部,自己一手策划编造的惊天假案、冤案,明知道已经露了马脚,现在开庭了,定然会寝食难安。因为这不是工作中的失误,也不是茶杯里的风波,关乎身家性命啊!而且,举国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啊!

但是,不要忘了,司法机关不过是他这个国家最高实权人物的工具,他不会怕的。当然,他可能多少有些不安,有些恼怒,不过,他对三个大法官的表现,应该还是满意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冯保是不是找张居正商量过,已经无从考证了。分析起来,这样大的事,冯保不会不找张居正商量的;以张居正自视甚高、事必躬亲的行事风格,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第一次开庭后,冯保就命人给王大臣送去了好酒。酒是好酒,就是里面加了生漆,所以小混混儿开怀畅饮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然后,把不会说话(估计这个小混混儿是个文盲,不会写字的,不然他的手可能也保不住)的人犯移交刑部。

冯保的任务完成了,该张居正上场了。他给小皇帝兼乖学生打了报告(这不过是履行程序罢了),说经过依法审讯,查明王大臣乃私自闯入宫禁,依法应该以“阑入宫禁罪”判处死刑。然后,他就提笔在自己的报告上代小皇帝兼乖学生批示:准奏!

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惊天大案,就此审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