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死路(1 / 1)

——[美]唐纳德·奥尔森

基利的小公司最近破产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亚瑟和他为了躲避债主,两人决定去佛罗里达旅行。

基利的那辆丰田越野车已经破旧不堪了,亚瑟建议他再去租一辆车。但是基利坚持认为这辆车能够行驶到佛罗里达,并且在这么远的路途中不会出什么大毛病。要是亚瑟没有提前准备好一笔应急用的现金的话,恐怕他们别想顺利去佛罗里达。

维斯塔·克莱克在最近的来信里告诉亚瑟自己打算结束十年的寡居生活,再次嫁人,这个消息使基利又一次和亚瑟争吵,闹着要去她姨妈家。

“一旦她真的改嫁,”他警告亚瑟, “你的那份遗产也就泡汤了。我可从来都不相信那个老女人的话。”基利千方百计地说服亚瑟。

“亲爱的亚瑟,姨妈非常有钱,”他给出充分的理由, “只要她给我们一个零头,我们就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而且你找她也不是请求她施舍,而是提前预支你的那份遗产罢了。放心吧,我会说服那个老姑娘的。”亚瑟因为绝望,最终屈服于丈夫的意见,答应向她住在佛罗里达的姨妈维斯塔寻求经济支援。

基利有一双碧绿的好看的大眼睛,一头富有魅力的金发,他擅长甜言蜜语,最初亚瑟就是被他俊美的外貌迷住了。但是结婚三年来,基利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谎,甚至辱骂殴打她,他的那份迷人的魅力也日渐衰退。亚瑟能容忍他一时的欺骗和羞辱,但是基利的好赌成性渐渐将姨妈给他们投资的维持生活的小公司整垮,亚瑟对基利的耐心也所剩无几,如果有人再劝她离开基利,她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坚定。她无数次地希望基利能改变贪婪好赌的恶习,能将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生活会越过越好,但现实让她一次次地失望。

从市区来到丛林旁,可以看见金碧辉煌的星光塔。维斯塔·克莱克宽阔豪华的公寓位于海景房的最高层——18层,在那里可以欣赏到险象环生的景观,从北边的克利瓦沃特到南边的高速公路,一览无遗。

当基利将行李从车上搬运出来时,维斯塔拉着亚瑟来到露台上。

“亲爱的外甥女,现在让我好好瞧瞧你。”她一边说,一边将亚瑟额前的头发顺了顺,然后认真地审视亚瑟的脸。 “怎么瘦了这么多,皮肤也有点粗糙了。上次见到你,还是半年之前,你不如以前快乐了。”

“维斯塔姨妈,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亚瑟勉强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她那略微浮肿的脸颊和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姨妈,您看起来气色不错,神采奕奕。”维斯塔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她用少女式的假发和浓妆艳抹成功地伪装了年龄,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年过花甲的老妇人。

“我一直都很好,”姨妈突然改变语气, “趁基利还没过来,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对你很粗暴?”

亚瑟漂亮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愠怒地说: “我从没有跟你提到他对我很粗暴。”

“噢,抱歉。我从他对你说话的语气猜出来的。”

“我只是为我自己感到可悲。我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刚结婚时他带给我的幸福已经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争吵。没关系的,姨妈,每一段婚姻都会磕磕绊绊,都会经历低谷期,总会过去的。”“就像保养草坪一样,如果不挖走枯萎的草皮,新的草皮是不会自己长出来的。”

“维斯塔姨妈,对基利好点。我们虽然遇到了困境,但他正在努力想办法去克服。”

“亚瑟,你总为他说好话。我一点也看不出他努力的样子。他长得太漂亮了,漂亮的男孩子都靠不住,我一直都不喜欢他。我第一次看见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闪烁不安分的眼神。”维斯塔姨妈一向说话耿直。

“说到男孩子,林德·贝斯威尔是谁?以前怎么没听您提到过他。”亚瑟不无兴趣地问道。

“以前我从不认识他,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由朋友介绍认识的。我不是吹嘘,他人非常好。他结过婚,但没有孩子,做药材生意。他有一头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身材健硕。他有一辆林肯车,还有一套房子。你还想了解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姨妈?”

“他到北方处理药材生意,大概一个月后才回来。”

基利搬完了行李,也来到露台上,倚靠在栏杆上,深深地吮吸着海湾温暖的空气。他对亚瑟说: “宝贝儿,这里跟天堂一样美,不是吗?”

“尽情享受吧,”维斯塔突然说道, “很可能你会真的接近天堂哦。”然后猛地推了他一把。基利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别吓破了胆,孩子。这只是个玩笑。”基利十分尴尬,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亚瑟,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可以去收拾收拾了。”

中午,亚瑟和姨妈一起准备了午餐:火腿,牛肉汤,还有蔬菜羹。亚瑟本以为他会在饭桌上跟姨妈诉苦,但是吃饭时基利对姨妈彬彬有礼,显得十分绅士。

饭后,维斯塔高兴地说: “亚瑟,跟我一起来喂我的孩子们吃午饭吧,就是你见过的那些海鸟。知道吗,它们见到你很兴奋。”

维斯塔到储物间给海鸟取肉时,基利小声跟亚瑟说: “这是个好机会,宝贝儿,跟姨妈说明我们的来意,委婉点。期待你的好消息,”

维斯塔从储物间里拿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鱼肉,亚瑟扔出去一块,只见那群海鸟蜂拥而至,哄抢食物,大声叫嚣。

“真丑陋,”维斯塔大声喊道,“但是它们围在一起的样子多么雄壮啊。”

亚瑟看到那些白色的食腐肉动物吃食的饕餮姿态,感到有点害怕,她紧紧抓住栏杆,俯下身子向下看,好像要寻找什么。

“慢点,”维斯塔警告说, “这里很危险,不小心掉了下去会马上毙命的。”

“没事,我不会掉下去的。”

“但你正在往下掉。爱上不该爱的男人就等于在进行慢性自杀,终有一天会要了自己的命。”姨妈诚恳地说。

亚瑟实在不忍心欺骗: “维斯塔姨妈,我们到这儿不单纯是为了度假。度假只是个幌子而已。”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亲爱的。你们想找我要钱。”维斯塔把最后几片肉扔给那些海鸟,似乎早已知晓似的,漫不经心地冲着海湾说。

“很明显吗?”姨妈是个聪明人.亚瑟为故意隐瞒她而感到羞愧。

“你看见基利的谄媚样,以前他对我说话,或多或少,语气都会犯冲,这次却彬彬有礼。”

“哦,姨妈,对不起。是他非要来的,我并不想这样。”

“他一定是说服了你,他是不是跟你许诺,只要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就会慢慢改变,让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这次好像是真的。”

“我的傻外甥女,你怎么能相信他。”

“这是我活着的最大希望。”

“如果你还继续相信他的话,我只能说你是自寻死路。告诉我,你还爱着他吗?”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对他又爱又恨,或许我会动摇,但是我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他。只要他给我一线希望,我就会维持我们的婚姻。除非……”

“除非发生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比如他先抛弃你,是这样吗?”

“可能吧。”

“告诉你,孩子,”维斯塔显然十分生气, “你这是痴心妄想。世界上有两种类型的坏丈夫,一种类型会直接地抛弃妻子或者杀了妻子,另一种类型的则会慢慢地耗尽妻子的生命。他会利用你的善良、你的同情和忍耐,说尽甜言蜜语,一次次地承诺,又一次次地推翻承诺。让你活在虚幻的希望里,他会榨干你的血,把你带有一点希望的心伤得遍体鳞伤,骗走你所有的青春和金钱。直到你人老珠黄,毫无利用价值。你死去的姨夫亨利·克莱克是前一种类型。如果他不是在直接毁灭我以前,发生意外死去,他会真正地毁了我。幸好还留给我这套房子安身立命,不然我会诅咒他下地狱的。基利呢,就属于第二种,恐怕你还没认清他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基利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你要是不离开他,就是自取灭亡。”

“姨妈,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帮助我吗?”亚瑟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挫败感。

“亲爱的亚瑟,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最近我手头有点紧,林德·贝斯威尔遇到财务危机,我把钱借给了他。而且我要真给你钱,不是帮你,而是会害了你。”维斯塔抱了抱亚瑟。

“姨妈,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您要是不帮我,基利他会完全绝望的。”

维斯塔看了看那群海鸟,平静地说: “我很好奇他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真是个吝啬鬼。这个吝啬的老婊子。你什么事都办不了。看来还是要我亲自上阵。”当他们在海边散步时,基利仍然怒气未消,终于愤怒地骂出声来。

“她的钱都借给了林德·贝斯威尔处理财务危机了,她不会骗我的。”

“真该死!宁愿把钱给一个外人,也不愿借给我们。只不过是借口而已,看来你别想得到一分遗产了。这个老婊子,为了一个臭男人,居然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姨妈还不至于这样,她对我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会给我应有的一份。”

基利才不相信亚瑟说的,轻蔑地说: “这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那个老男人有什么招数,我们要从他手中夺回属于我们应有的一份。”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居心叵测地说: “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上帝怜悯我们,让她提前归西。要是她出了意外,哦,这多么可能啊。她亲爱的孩子们,她每天那么虔诚地喂养它们,说不定她为了它们,肯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真能这样,这可是件大好事!”

亚瑟赶紧打断他的话,看看维斯塔姨妈有没有在附近: “不要胡说啦。”

他闭上他那漂亮的碧绿色眼睛,轻声说: “呵呵,我才没有胡说。”

亚瑟因为下午在海边被海风一吹着了凉,头有些疼,于是吃过药早早上床休息。基利轻轻走过去喊她:“亚瑟,亚瑟……”她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熟了。基利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客厅,准备和维斯塔谈谈要钱的事。维斯塔在客厅里看电视,基利闷闷不乐地走过去,坐在维斯塔附近。过去的几天里基利对她客客气气,对钱的事只字不提,屋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奇怪气氛。维斯塔伸手去拿电视遥控器想要换台,她看着斜对面的基利,心平气和地说: “基利,别生闷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帮你们的。”

基利正好在等着维斯塔的这句话: “我们只不过想预支亚瑟的那份遗产帮我们渡过眼前的难关,我们不是想来讹你的钱。”

维斯塔朝着亚瑟的卧室看了一眼。 “她已经睡着了吗?”

“没错,我出来时看了,她睡得很熟。”

“我不想伤了亚瑟的心,基利。我觉得对不起亚瑟,真相是根本就没有遗产。”

基利不明白维斯塔打什么哑谜: “你打算剥夺亚瑟的继承权,就为了那个男人?”

“我疼爱亚瑟,我没有孩子,一直拿她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你总是喜欢自作聪明。经过长期观察,我发现你跟我很像,所以我决定相信你,我的判断不会有错,我想请你帮个忙。有关贝斯威尔先生,你应该听亚瑟提到过的,就是那个林德先生,我竟然愚蠢到想要嫁给他。但是我自从上任丈夫死后,已经寂寞十年了,而且他是……个好男人,对我言听计从,还那么会哄人开心。直到事发,我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哦,基利,我犯了个大错,竟然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

基利非常感兴趣: “你犯了什么大错?”

“这个畜生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还骗走了我的所有财产。他鬼鬼祟祟的,我以为他背着我有别的女人,便监听他的电话,才知道他似乎对我的钱财图谋不轨。于是我对他进行了缜密的调查,才发现,他说服我将全部财产投资的一种高收益的基金压根就不存在,全是他编出来的,我的钱被他存在了外国银行。我让他念在我们感情的份上拿出来,我真蠢,还跟他谈感情,不然我会报警的。

“可是这个无耻的畜生,他说警察能拿他怎么办,他很聪明,每次都躲过警察的追捕。他说,你马上报警啊,你有什么证据,是你心甘情愿把钱给我的,就算法官来了你也拿不出证据,而且我早就离开这里了,我正担心我以什么理由离开你,这下好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了。就在这时,哦,基利,你必须发誓对亚瑟守口如瓶,我下决心杀了他。”

基利坐直了身子,手握成了拳头: “我保证不跟亚瑟提到一个字。维斯塔姨妈。”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气疯了,我已经失去理智了。趁他在卧室收拾行李时,我拿起一个锤子,用了我生平最大的劲狠狠地锤死了他。你听清楚了吗,基利?我杀了他。”

“真是残忍!”

“不难想象,当我清醒过来时,看到他鲜血四溅的情景时有多么害怕!去自首吗?我当然不甘心,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我让我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看见了卧室对面的储物间。储物间不是正好有个装腐肉的大冰柜吗?我清空了冰柜里面所有冷藏的东西,把他的尸体塞了进去。但是那个臭男人太高大了,费了我半天工夫。”

基利突然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声地问: “哦,上帝啊,他的尸体不会还在储物间里放着吧?”“可以这样说——只放了他的大部分尸体。”维斯塔垂下眼帘,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基利顿时觉得客厅里阴气很重。

“另外一部分呢?”

维斯塔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蹑手蹑脚走到卧室,侧耳倾听亚瑟房间里的动静,然后又踮着脚尖走回到基利面前。

“我当时害怕极了,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的尸体才好,正在这时,我听到了我的那群海鸟的叫声,你知道它们嗜肉如命。所以,它们帮我解决了一部分,我真是更爱它们了。”

“哦,真是难以相信,你居然让那些海鸟——”

“但是它们不能完全帮助我,它们只吃肉而已,后来我又把他重新放迸了冰柜。”

基利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维斯塔讲故事,从他希冀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相信了她的话。也许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凭直觉就能察觉别人有没有说谎,但或许是人命关天的大谎,基利确信维斯塔说的是事实,至少杀了人是真的,他眼中期待她说出这次谈话的主题。

“基利,我只要一想到他的尸体还在储物间,我就寝食难安。我一看到那堆尸体就觉得恶心。我不止一次想处理掉那个臭男人的尸体,但是我已经年过花甲了,你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年轻力壮,你应该不会感到恶心。你把冰柜里的尸体清理出来,趁着天黑,把他运到海里倒掉,这里人烟稀少,绝对不会有人察觉……我知道亚瑟已经吃了那些副作用极强的感冒药,并且还加了些安眠药。明天晚上我还会给她加大药量,确保她睡得雷打不动。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你现在急于用钱。我还剩点小钱,足够我买个小房子安度晚年。你不是很喜欢这套公寓吗?这套公寓值多少钱,相信你早就盘算过了,如果你同意帮我处理那恶心的尸体的话,我会把这套公寓送给你。你可以卖掉它还清你的债务或者抵押出去,总之,随你怎么处理,这足够你解决你的债务危机。不过那样的话,你就成了我的同谋,你和我一同参与了一场谋杀。”起初基利只是摸不准维斯塔的意思,也不想和谋杀有牵扯,但是维斯塔姨妈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我好赌成性,我相信亚瑟一定跟你常常谈起。”

“哼,你的好赌让她无限烦恼,说到亚瑟,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是啊。万一亚瑟要是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这是小问题,你不用操心。”

“小问题?”

“亚瑟以为只要我给了你钱,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你就会收敛你的恶习,好好过日子。但我知道赌徒的心理,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我这次给了你钱,不出一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说不定又会破产。那么,我亲爱的外甥女永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条件,我把房子给了你之后,基利,你必须离开亚瑟,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你发誓。”

基利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好看的脸庞爬上一丝悲伤: “所以这才是你找我的关键,你要用钱帮助亚瑟,让我远离她。”

“你说得对,一石三鸟,多么划算的交易,”

“上帝,你是个名不虚传的阴谋家。”

“我的确是,在不得已的时候。”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们严格按照法律办事。明天你陪我一起开车到市里去找我的律师,我们办一下房产转让手续,你愿意一起去吗?”

“当然愿意。”基利没有丝毫犹豫。

维斯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基利, “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个,从此离开亚瑟,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她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指了指这座公寓。

基利不以为然地笑着: “这是我的本质,姨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维斯塔为亚瑟感到痛心。

“今天早上起来怎么这么开心?”亚瑟问他。

“昨晚,我和姨妈推心置腹地谈了谈,她愿意把这所公寓送给我们来帮我们解决眼前的难关。”

亚瑟不敢相信: “她确实这样说过吗?”

“她是这个意思,而且她答应今天早上开车带我去找她的律师办房产转让手续。她还没告诉你吧,说不定想给你一个惊喜。”

早饭时,维斯塔本人没有告诉亚瑟任何帮忙的事,只是告诉她要去市区办点事,而基利乐意开车送她。基利这时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在车里等着维斯塔。“昨晚我俩促膝长谈了一次。我发现以前从没注意到基利的潜力,但我们还有事情一起去办,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坦诚地交流,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亲爱的,你不会吃醋的,对吧?”

“姨妈,你要防着他点。基利总是很有办法,当他想办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你一定不要上当了……”

“孩子,我也不是傻瓜啊。我们去城里的时候,你打算怎么过呢?”

‘我准备去海边散散步,然后中午前回家,在家准备好午餐等着你们回来。”

“你昨天都被吹感冒了,不要再去海边了,你去卡萨布尔餐厅的院子里等我们吧。卡萨布尔是我的老朋友了,她总是跟我谈起你,你去她会很开心的。顺便你可以在那晒晒太阳,然后等着我们吃午餐。”

“好主意。”

“不要忘了涂上防晒霜,戴上那顶大大的漂亮的太阳帽,中午的紫外线会很强烈。一点左右我们和你碰面。”

基利和维斯塔十二点半时回到家。基利心情很好,一路哼着小曲。

“我得换件衣服打扮一下,”维斯塔说, “到中午了,我那可爱的孩子们也要吃午餐了,帮我去喂喂它们,你会很乐意的,对吗,亲爱的基利?我去帮你弄点喝的解解渴。”

自从维斯塔讲完她杀人的过程后,基利就很反感见到那群海鸟。但是此时他心情很好,完全忘了那个可怕的故事。

“你说过,你喜欢喝伏特加。我也是。”维斯塔梳洗完毕,拿着调酒棒搅动着伏特加来到露台。

他接过酒杯,放松地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喝着美味的伏特加。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流放多年的君主终于收复了自己的国土和城堡,其他人可能会骂他没心没肺,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但是他知道维斯塔说得一针见血:只有离开亚瑟,亚瑟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把伏特加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准备最后去见见亚瑟。他转身的时候,感觉头眩晕得厉害,他从来都不会恐高,可是他感觉身子很沉,似乎要往下坠。他看着维斯塔,可是眼睛居然昏花起来,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他发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浑身没有力气。他模糊地看见维斯塔在走过来,感觉到她伸出双手,好像要把他扶起来似的。

“很抱歉我一直在忙,现在才赶过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年轻人。”林德·贝斯威尔一边倒红酒一边说。他带着她们来到卡萨布尔餐厅吃午餐,他一接到电话,就坐第一班飞机飞回来,尽其所能来安慰面前的两位女士,减轻她们失去亲人的伤痛。

“我只是想帮你们的忙。”维斯塔说, “可是却发生了这么不幸的意外,可怜的基利一定是高兴过了头。他太兴奋了,他不应该喝那么多伏特加。当时我在楼下听到了叫喊声,但是我以为是我的海鸟们又在叫嚣。当我赶到露台找基利和亚瑟会合,我看到……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林德·贝斯威尔拍拍她的肩膀: “你不必自责。世上的事有谁预料得到呢,乐极生悲,在布鲁克林听到好多这样的故事……”

他在喋喋不休时,亚瑟回忆起了三年前刚认识基利时的模样,那时候他漂亮、聪明、风趣、侃侃而谈,她尤其喜欢他笑的样子,露出他嘴角边浅浅的酒窝……

“我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说, “我总在想我们的婚姻会有怎样的结局,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慢慢会了解到,”维斯塔预见性地说,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林德询问亚瑟打算怎么处置这套公寓,或者把它卖掉或者干脆在这里定居。

“我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些问题,”她说, “:塞是一个伤心地。”

“我决定把这套公寓作为礼物送给你和基利,”维斯塔说, “因为林德不喜欢这里的气候,我会搬到他那里去。本打算给你个惊喜,谁知道……”

“你一定开始信任基利了,否则你不会把公寓的产权转让到他的名下。”亚瑟对姨妈充满感激。

维斯塔带着满意的微笑,开心地说: “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要相信我,孩子。”

“上帝祝福你,维斯塔姨妈,你就像个天使一样。”

维斯塔从未感觉自己像个天使。那天晚上,当维斯塔躺在**想要入睡时,恶魔般的影像在她脑海里时隐时现。亲爱的亚瑟终于摆脱了这个恶魔,她会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人生,她会过上新的生活。

维斯塔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给基利讲的故事,那个故事她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知道,只是为了永远隐瞒自己的罪行,故事中主人公的姓名换了,当然一些细节也作了相应的改动。她回想起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意外。那时候,她早就知道警察会相信她的话,相信那场致命的事故是死者自己造成的。

可见他是怎样一个愚蠢而又贪婪的年轻人啊,为了金钱宁肯轻信别人的谎言!难道她真的会自己亲自动手去杀人吗?

她的前夫亨利·克瑞德不是个男人。基利跟他一样,也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