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怀古(1 / 1)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这是一首咏史诗。隋末,隋炀帝动用全国的人力、物力开凿运河,引起民怨沸腾。历代吟咏炀帝亡国的诗歌,多把大运河的开通视为隋亡的一大罪状。皮日休的这首《汴河怀古》却一反传统论调,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修治大运河这一历史事件,否定了修治大运河是亡国之举的传统观点,同时从历史的角度出发,对隋炀帝的是非功过进行了较为客观的评价,体现了诗人朴素的唯物主义历史观。

“尽道隋亡为此河。”句意是说,人们都把隋亡的罪责归咎在这条运河的开通上。

炀帝从大业元年(605)开始,征发民工开凿通济渠、邗沟、江南河、永济渠等,并从洛阳引谷、洛二水入黄河,经黄河入汴水,并由汴水入泗水以达淮水,形成了一条沟通洛阳至江都长达2500公里的大运河。汴河一段成为了大运河的主干,习惯上也就以汴河作为大运河的代称。由于开凿大运河耗用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招致民怨鼎沸,故后世史学家和文人墨客大多认为这是一次亡国之举。

“至今千里赖通波。”此句是说,大运河的开通使南北舟楫的往来从此畅通无阻,尤其是南粮北调更为方便,客观上促进了南北经济的交流和发展,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至今”一词道出了大运河泽被后世的深远影响。“千里”一词更说明了大运河作为南北运输干道的事实及其至关重要性。

由此可见运河的成功开凿给人民带来了收益,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这就有力地驳斥了“隋亡为此河”的说法。

“若无水殿龙舟事。”据史料记载:大业元年八月,金秋时节,隋炀帝沿大运河去江都南巡,彩船首尾相接,绵延二百余里。他自己乘坐的龙舟高达四层。随从众多,仅水殿龙舟,身着彩衣的年轻宫女就有万人之多,这种**逸、奢靡的做法令历史上的任何昏庸之君都难以望其项背。像这样大规模巡游江都前后共有三次。“水殿龙舟”入木三分地揭露了炀帝开凿了运河却没有很好地利用它来造福人民,而是借助于大运河便利的水系及运输条件来满足自己的享乐,炫耀帝王之家的雄壮与威严。此句是诗人的一句大胆假设,十分精彩,给篇末立论做好了周密的铺陈。

“共禹论功不较多。”禹,传说中治水的英雄;不较多,是不差多少的意思。这一句紧承上句,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三次巡幸江都铺张浪费,炀帝开凿大运河,论其功劳,可以和治水的大禹平分秋色。此句体现了诗人较为公正的历史评判尺度。修大运河是一回事,荒**误国又是另一回事。隋朝的灭亡关键在于隋炀帝好大喜功,四处征伐,荒**无度,挥霍享乐,故身死人手为天下所笑。大运河的开凿客观上促进了南北经济的交流与发展,这在唐代表现得尤为明显,故隋亡罪不在开凿大运河。假使隋炀帝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利用运河便利的航运造福人民,发展南北经济,则开凿运河一事直可与大禹平治水土相提并论。当然历史是不能假设的,大运河至今遗泽后世,这是有目共睹的;而隋炀帝作为荒**误国的残暴之君,亡国之君,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是诗人写作此诗的立足点。

由此观之,一首《汴河怀古》,名为替大运河昭雪翻案,实为诛炀帝之心,给其罪责盖棺定论。诗人虽是在阼诗,但其功过分明,不虚美,不隐恶的态度,亦颇具史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