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为傲吏,孤棹复南行。
几度秋江水,皆添白雪声。
佳期来客梦,幽思缓王程。
佐牧无劳问,心和政自平。
李长史,即李逞,他曾长时间做过别驾、长史之类的辅助官,故称李长史。《全唐文》中称赞他说:“别驾者曾宰三县,佐四郡……仕有余力,则寄傲于琴。趣远是以曲高,意精是以声全。……人知其琴,不知其政。”又言他“作宰蓝田,政茸民康。才盛位卑,屈声昭彰。服膺儒艺,擅美素琴”。洪州,唐时属江南道,治所在今江西南昌市。这首诗写送李长史往洪州就任,辅助州官。诗中诗人对他好古崇儒,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才能极其佩服,而对他“才盛位卑”的处境则表现出不平之气。
“抱琴为傲吏,孤棹复南行。”句意为:你琴不离手,为官而不为礼法所屈;如今你一叶小舟,孤身南行。傲吏,不为礼法所屈的官吏。棹,船桨,借指船。李长史以琴闻名,诗人题中故称其为“弹琴李长史”,起句“抱琴”二字,可见其琴不离手,名不虚传。称其为“傲吏”,这是诗人对他的赞赏。“孤棹”乃诗人眼前所见之景。一个“孤”字,蕴涵丰富,既写出了李长史的孤傲、孤身南往洪州,又显现了诗人送别友人时内心的孤苦。“复南行”,意即又南行。一个“复”字,可见李长史身为“傲吏”,宦海浮沉,颠沛流离,辗转迁徙何其多也,饱含着诗人对其处境的同情及愤愤不平。
“几度秋江水,皆添白雪声。”句意为:你此番南去,在这浩渺的秋江之上,将听到你美妙的琴声久久回**不绝。白雪,古琴曲名,传为春秋时晋国的师旷所作。《淮南子·览冥训》载:“昔者师旷奏《白雪》之音,而神物为之下降。”后世常用《白雪》《阳春》等上乘曲泛指高雅的艺术作品。此二句点题之“弹琴”,夸赞李长史琴艺高超无比。送别时正是秋天,故称“秋江”,秋高气爽,江天浩渺无限,诗人先给琴声设置了一个莫大的回**空间。称琴声为“白雪”,可见琴声之精彩绝伦,美妙无比。言秋江之上,皆添白雪声,语意更进一层。更言“几度”,在空间之外,又从时间上来渲染琴声美妙。而“几度”既是确指,又不是确指,既指几天,几时,又可指几月,几年,更觉时间之无限。
“佳期来客梦,幽思缓王程。”句意为:佳期吉日,友人会进入你的梦里;你郁结在心间的思绪,是等待接受王命的到来,可是这一时刻来得太慢了。佳期,语出屈原《楚辞·九歌·湘夫人》:“登白蘋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后用指男女约会的日期或婚期,这里引申为美好的时光,多指同亲友重晤或故地重游之期。幽思,郁结于心间的思想情感;缓,慢;王程,奉王公命差遣的行程。这里,诗人告诉李长史,佳期里客人会进入他的梦乡,不必孤独,意即诗人将会思念着他;“客”,即是诗人自己。接着,诗人笔锋一转,言王命来得太慢了,意即友人迟迟得不到朝廷的重用。诗人对于友人境遇的同情和对朝廷的愤懑之情,流露无余。
“佐牧无劳问,心和政自平。”句意为:你此去辅佐州官,没有人慰问你;只要你心平气和,政治自然就会清平的。佐牧,辅助州官进行管理;牧,此为官名,指一州之长;劳问,慰问。如《后汉书·鲁恭传》:“敕使陪乘,劳问甚渥。”政自平,政治自然清平。李长史前往洪州辅佐州官,官职不大,自然无人前来拜访、探问。诗人唯恐他过于孤单悲伤,于是嘱咐他要心平气和。字里行间,诗人的待友真情,溢于言表。
此诗乃饯送友人之作,写得情真意切。所送之人,才情卓著,却官卑位低,怎能不让诗人感慨万端。全诗着墨从容,字雕句琢,而又语出自然。诗人对友人才华的仰慕,对其境遇的同情,临别时的重重嘱咐,无不发自内心。这浓浓真情,回**全篇,直入肝脾肺腑,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