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左省杜拾遗(1 / 1)

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

晓随天仗入,暮惹御香归。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

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

杜拾遗,即杜甫,曾在门下省任左拾遗。至德二年(757)四月,杜甫从叛军囹圄中脱身逃到凤翔,见了唐肃宗李亨,任左拾遗。而诗人则于至德元年(756)东归。因此这首诗应该是写于至德二年左右。当时国事纷纭,贤愚难辨,诗人虽位列朝堂却居官闲散,只能与杜甫等朝中友人诗文唱和,遂有这首自我解嘲的诗。

“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联步,同行;陛,宫殿的台阶;分曹,古代官府分部门管理;限,阻隔,引申为分隔;紫微,即紫宸,帝王、帝位的代称,此处引申为朝中政事。句意为:我们同行快步走在红色的台阶上,朝政由各部门分别掌管。意即,诗人与杜甫同朝为官,进趋烦琐,手中没有实权,只能看着当政者处理事务,平日里无所事事。

“晓随天仗入,暮惹御香归。”天仗,即仙仗,指入朝官员由东西阁仪卫依次引入殿中,分东西班相对而立;御香,朝会时殿中燃炉香。句意为:早上跟着仪仗队入朝,傍晚空自沾染了一身的御香回来。长久地伫立在一种气味中身上就会沾染那种气味,可见朝中议事之烦琐拖沓,而诗人却无从置喙,只是呆站了一天而已。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句意为:头发已白,见到花落更为伤感,仰望青天白云,羡慕那鸟儿能自由飞翔。诗人痛感年华飞逝,见到花落自然心伤岁月蹉跎、无所建树。“青云”与“鸟飞”又隐喻那些飞黄腾达者,诗人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希望摆脱桎梏,自由自在。“羡”字是反语,有自我解嘲之意,反话正说。

“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阙事,指错失;谏书,劝谏的奏章。句意为:圣明的朝廷没有什么错失,进谏的言辞也十分稀少。诗人于此用了反语,实意指奸臣当道,忠谏之言难以上达天听,自己居官卑微更是无能为力,只能勉强为反讽之辞而已。

安史之乱后,唐玄宗逃入蜀中,群臣拥李亨继位,此时百废待兴,但朝廷中忠志之士不受任用,比附之辈竞相掌权,朝廷并不安宁,不能齐心协力抗击叛军。诗人身处边塞时感到怀万不遇,那只是看清自己的境况,此时身处朝堂仍感到有志难伸,才真正看到怀才不遇的根源。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具有可取的思想价值。全诗言辞隐晦、圆滑,明明是讽刺溜须拍马,攀附权贵之辈却用“羡”字。可见诗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诗人一生经历极为丰富,见识广博,因而能够很敏锐地看到矛盾的根源,言人之所未言,一语道破当时官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