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开。
因从老僧饭,更上夫人台。
清唱云不去,弹弦风飒来。
应须一倒载,还似山公回。
这首诗作于天宝十年(751)春季。诗人于梨树花开时节游尹台寺,登夫人台并听人高歌,深为其陶醉,直觉得可“倒载”而归。诗中描写了北地边塞特殊的景色、特殊的建筑、特殊的人物,让人看到了漠北生活恬淡、放旷的一面。
“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开。”句意为:在这塞外苦寒之地,直到三月春半时,梨花才开始绽放。这句写出了边鄙之地特殊的气候条件下的特殊景物。梨花绽放虽然姗姗迟来,却也令人心喜。正如臼居易《题破山寺后禅院》诗中所说的那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见因地势或纬度的差异而影响植物生长的现象早已为观察细腻的诗人们所目见,并以惊讶喜悦的心态形诸歌咏。
“因从老僧饭,更上夫人台。”因,副词,于是;更,复再。句意为:于是我同寺中的老僧一起吃完饭,又登上了夫人台。这是写诗人为三月春半梨花绽放的盛景所吸引,遂登山寻幽览胜到了尹台寺,受到寺僧的热情款待,并游览了寺中的历史古迹。于是白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在诗中交相辉映,为我们呈现出一幅别具风情的塞外古刹图。
“清唱云不去,弹弦风飒来。”云不去,典出《列子·汤问》:“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句意为:那清越的歌唱令白云停遏,那优美而淡雅的琴韵像清风飒然吹过一般。在如此别致的风景中,欣赏这极为优美的音乐,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应须一倒载,还似山公回。”山公,即晋山简。据《晋书·山简传》载,山简镇守襄阳时,“诸习氏荆土豪族有佳园池,简每出游嬉多之池上,置酒辄醉,名之日:‘高阳池’。时有童儿歌曰:‘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日夕倒载归,酩酊无所知。时时能骑马,倒著白接罗。’”句意为:我也应该倒骑着马,像山公那样酩酊大醉而回。可见诗人对山中美景及超凡脱俗的音乐清音感到十分惬意、舒适。
这是一首极具情趣的塞外踏春诗。全诗从三月春始至、梨花迟迟开之景入手,给人以奇异惊喜之感,让人不由对漠北温馨的一面倍感心仪;于是诗人登山赏花,遂入禅寺,得见寺中古迹;然后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潜心品味那“只应天上有”的绝妙韵律;最后以古人放达、游牧的故事衬托自己此时此刻陶醉其间的心情,诗文在意兴盎然的情趣中结束,但读来仍感余韵绵绵,结尾一联与王维“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更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