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乾元三年(760)三月,成都草堂落成。诗人弃官华州,寓居成都草堂,这一时期生活相对安定,诗人心情愉悦,经常外出游玩遣兴。此诗便是诗人路过黄四娘家门口时,见鲜花盛开,春景宜人,于是诗兴大发,欣然挥笔而就。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此联正面描写黄四娘家鲜花盛开的迷人景致。“黄四娘”是唐代人对妇女的尊称,其丈夫姓黄,排行第四,故以此称之,其本人未必姓黄,也未必排行第四;“蹊”是小路的意思。整句话的意思是:黄四娘家门前,鲜花夹道盛开;那无数朵鲜艳的花儿把花枝都压弯了。诗中“满”字极言花之多,而“千朵万朵”则形容花开之盛。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这是从侧面衬托黄四娘家鲜花绽放的迷人景观。“留连”是恋恋不去的意思;“自在”即自由自在;“恰恰”是形容莺啼声和谐动听。大意为:许多蝴蝶在花间嬉戏,它们时而绕花翩翩起舞,时而飞落花蕊,一副恋恋不舍、不忍离去的样子;几只黄莺在树上自由自在地欢唱,那“恰恰”的叫声煞是清脆好听。诗人用词颇为讲究,注意前后照应,因“时时舞”,故曰“留连”,“恰恰啼”方显“自在”。
整首诗语言浅显清新,近似白话,诗风活泼轻快自然,展示给读者的是一幅生机盎然的闹春图。
其二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作于上元二年(761)成都。黄师塔,指一位姓黄的和尚死后葬地所在的墓塔,“师”是唐宋时代蜀人对和尚的尊称。为死去的和尚所建的塔称师塔。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诗人以黄师塔起兴。诗人沿锦江东岸游玩,来到黄师塔前。和煦的春风,温暖的阳光使得诗人浑身懒洋洋的,有些发困,于是便在黄师塔处少憩。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诗人欲倚风少憩,突然惊喜地发现墓前有一簇桃花正在盛开,那娇艳的花瓣很是惹人喜爱,不知是喜欢深红好还是喜欢浅红为好?“一簇”,道出花之寂寞,与诗人当时的处境有相似之处。“无主”,指花的主人已长眠地下,不能呵护它,所以只能任人赏玩之意。诗人以花之“无主”喻自己怀才不遇,无人赏识。
《杜诗详注》中评价此诗说:“此至黄师塔前作。春时懒倦,故倚风少憩。师亡无主,则深浅红花,亦任人自赏而已。”看来诗人江畔独步寻花,虽在尽力寻找闲情雅趣,但其落寞寡欢的情绪依然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