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和团运动被镇压以后,帝国主义利用《辛丑条约》所抢到的一些权利,争先恐后地在中国抢着修铁路、办工厂、开银行,无孔不入地压榨中国人民。清政府这时候已经彻底变成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它对外要赔款还债,对内要练兵筹饷,于是捐外加捐,税外加税,疯狂地进行搜刮。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剥削下,广大人民实在被逼得无法生活,只好起来反抗。在辛亥革命爆发前十年间(1901—1910),全国各地曾经多次掀起了大大小小各种形式的反侵略、反压迫的斗争。据不完全统计,1905年,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共计九十余次,1906年骤增到一百六十余次,1907年又增加到一百九十余次,到了1910年,达到了二百九十余次。风起云涌的“抗捐”“抗税”“抢米”的风潮,就是各种形式反抗斗争的一部分。从1907年到1910年,仅仅在长江中下游,这种斗争就达八十多起。其中以1910年湖南长沙的抢米风潮和山东莱阳的抗捐斗争的规模最大。
1909年(宣统元年),湖南遭到水灾和旱灾,粮食歉收,灾民达十余万人。广大人民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剥削压迫下,丰年尚难一饱,遇到水旱灾荒,生活就完全陷入了绝境。许多人卖儿卖女,许多人因饥寒疾病而死,景象十分凄惨。反动统治者不但不加救济,反而趁火打劫,加紧剥削。如安乡县令赵廷泰,竟以救灾为名,丧心病狂地把五千石平粜(tiào)粮全部按高利贷放出,每石收息二斗;长沙有一个大地主,甚至把农民积蓄备荒的赈粜捐款十七万两全部私吞。一些官绅富商以及外国洋行也是个个囤积居奇,抢购粮食,哄抬粮价。平时一二千文一石的大米,一下子涨到七千文一石,最高的时候达到了八九千文一石。广大人民挣扎在死亡线上,可是湖南巡抚岑春蓂还说:“一升米八九十钱,何足为奇?”大地主叶德辉,家里囤有积谷一万余石,每天请客欢宴,赋诗饮酒,照旧逍遥自在,过着骄奢**逸的生活。
1910年4月12日,长沙城外有一乡民,只有七十文钱,买不到一升米,忧愤交集,全家四口投河自杀。这件事立即激起了群众的悲愤,当时就有一二百人聚集起来,涌向长沙城内,向官府要求开仓平粜。清朝官吏先是欺骗,后来就实行武装镇压,有几十人横遭残杀,三十多人被捕。但是,血腥屠杀并没有吓倒已经起来进行斗争的群众;恰恰相反,人们更被激怒了,参加斗争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达到两万余人。他们怀着仇恨和反抗的心情,捣毁碓房、米店、钱庄、税卡,以至外国领事馆、洋行、教堂,并且放火烧巡抚衙门,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最后,清政府出动了水陆大军,英、美、法、日、德等帝国主义也纷纷从上海等地调来军舰,帮同进行更大规模的屠杀,甚至向这些赤手空拳的群众开炮轰击,才把这次风潮镇压下去。长沙群众这一反抗斗争,给了清朝统治者和帝国主义沉重的打击,迫使清政府下令撤换了有关官吏,开仓平粜,对湖南人民做了一些让步。这显示了人民群众英勇斗争的伟大力量。
1910年莱阳群众的抗捐斗争,也是由于群众不堪忍受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引起的。
山东和全国各地一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加上贪官污吏层层加派,额外勒索,广大人民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非常痛苦。
1909年,赃官朱槐之当上了莱阳县令,这个剥削鬼上任以后,就和当地的大地主勾结起来,借口兴办“新政”,加捐加税,搜刮民脂民膏。他们不但任意增加税额,而且在已经十分繁重的正税、杂税之外(当时的杂税已有地亩捐、契纸捐、户口捐、人口捐、学捐等),又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增加了许多捐税,如什么油房捐、戏捐、铺捐、草帽捐、骡马捐等。在这样残暴的掠夺下,阶级矛盾日益尖锐,人民群众对贪官污吏、恶霸土豪,莫不咬牙切齿,痛恨到了极点。
1910年春天,莱阳因霜成灾,而地主劣绅却乘机大量囤积粮食,官府照旧逼交各种捐税,农民为了应付捐税,准备动用备荒的积谷,但积谷已为以朱槐之为首的官僚豪绅把持侵吞。这样,本来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农民群众,怀着新仇旧恨,在联庄会首领曲诗文的领导下,以清算积谷、反对滥加捐税为号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抗斗争。
这次斗争从5月开始,坚持了将近三个月之久。参加的群众由最初的五六千人,发展到四五万人之多。朱槐之虽然用欺骗、拖延、武力镇压等各种手段,企图瓦解和消灭农民的反抗,但广大群众一直坚持斗争,没有动摇。他们拿起了镰刀锄头,梭镖土枪,组成了革命的武装,和反革命武装英勇搏斗。他们围县署、捣大户、捉富豪,给封建势力以很沉重的打击。后来清朝统治者从各地增调了大批军队,用巨炮猛烈轰击,滥肆屠杀,这一次气势磅礴的自发武装斗争才失败了。
(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