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私有财产和产品异化的讨论已经让我们了解到,价值是如何包含在像资本——或者商品和地产等诸如此类具体的产品当中的。但是,在什么意义上价值包含在了货币当中呢?——不管货币是现金形式还是能够被分配到人们手中的其他形式,比如利润、利息、地租和工资等。马克思可能会坚持说,货币在与资本同样的意义上包含着价值,即它们都来自异化劳动,因此也都具有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在这种情况下,货币的使用价值是它被交换时体现出来的便利性;而它的交换价值,与资本一样,是它能够用于交换的价值量。
作为一种进入交换领域的异化了的生产活动的产品,货币像资本一样本身是一种商品。货币在本质上不同于其他商品,首先因为在形式上其余的一切商品都“彼此表现为交换价值”;而马克思在其他地方认为货币是“处在随时可以进行交换的形式上的商品”[7]。在他看来,
这样的代表一切商品的交换价值的最适当存在的特殊商品,或者说,作为一种分离出来的特殊商品的商品交换价值,就是货币。它是商品在交换过程本身中形成的商品交换价值的结晶。因此,如果说商品在交换过程内部只有解脱了一切形式的规定性,以直接的物质形态彼此发生关系,才变成互为使用价值,那么,它们为了彼此表现为交换价值,就必须采取新的规定性,必须发展成货币。[8]
根据一个单一标准——价值,商品之间的比较更加方便,货币也得到了发展。在马克思看来,它是那些商品本身的一种表现形式,通过这种形式它们彼此进行交换,而且它表现了同样的异化条件,这让等价物之间的交换既具有可能性又具有必然性。
作为它们的相对价值寓于其中的物质实体,货币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取代所有商品成为实践劳动的对象。这是货币作为一种商品具有的第二个典型的特征:人们工作是为了赚钱。作为人与他的需要之间的必然中介物,货币逐渐成了他想要的东西。[9]进而,由于拥有购买其他一切对象的能力,货币就把个人卷入了与其他商品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当中,而人们根据自己的需求和个人特征是不可能进入到这种关系之中的。货币能够让他购买到能让他果腹的食物,能够让他占有逐渐温暖他冻僵的四肢的火炉,或者让他拥有凭他的外表不能够赢得其芳心的女人。
对于工人而言,异化劳动不可能让他占有对象世界,但是货币却能够做到这一点。货币的能力就是人自身的能力,是人们与自然(包括人)之间发生的关系的潜能,这种能力是在劳动中从他身上获得的,并且融入了他的产品当中。货币的购买能力是让人们必然出售他们所拥有的东西(劳动力、产品和美德)的功能;这是一种人们表明他的需要,却没有能力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东西的功能;而且相应地,这也是一种关于情境的功能——在这种情境下,那些控制着人们所需之物的人不但拥有了自身的利益,而且还对贫困人口的利益持一种敌对态度。通过生产他交付给别人控制的产品,工人开始产生连锁反应,并且在货币占有特殊地位的资本主义社会,这种反应达到了(至少在这个范围内的)顶点。
因此,货币能够购买的东西只是人们潜在能够购买的东西,但实际上却买不到它们。因为,如果他们真去买东西了,那么货币不可能买到什么;而如果他们绝对没有买任何东西,那么对于货币的购买作用来说它就什么都不是。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说货币是“人类的外化的能力”(重点是马克思所强调的)。[10]没有外化就不会有货币;人们不可能为他们需要的东西提供一块不能增值的金属块,而且还会因为他们拥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而拒绝接受它。在描述无产阶级专政时——那时工人与他的活动、产品以及其他人之间的异化关系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调整,马克思没有使用“货币”这个概念,而是代之以“劳动券”。当然,在共产主义社会,即使是这些东西也会消失掉。[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