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但今早,成章和背我回宫,却没想到正好被陈良娣撞了个正着。她方才那么关心我的伤势,不顾成章和的劝阻,说什么都要上前。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真的太不够义气了,胆小怕事也就算了,竟然还背着陈良娣,同成章和有那么亲密的接触。

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再想了想,在这东宫里,我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她拿出真心待我,我怎么能让她寒心?

成章和可以不要,但良娣不行。

想到这里,我开始在屋子里找翻找起来,我想瞧瞧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给她送去,顺道陪个不是。

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我心里也能感受一些。

红桑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挠挠头,“小姐在找什么?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奴婢帮你一起找吧!”

我想了想了道,“你快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嫁妆,什么璎珞首饰都可以!快!我急用!”

听了这话,红桑面露难色,问道,“小姐当初入宫的时候,夫人确实备下了一些贵重的首饰,可你说这是身外之物,实在累赘,所以什么都没要。只是带了一些酒,还是偷放在箱柜中,才得以带进宫的。”

我如梦惊醒一般,点了点头,“那酒呢?”

“最后一坛酒,是前几日喝完的。”红桑看着我,爱莫能助。

我有些为难了,支起下巴,“那我拿什么东西,去给良娣赔礼道歉啊?”

红桑看着我,有些不明白,“小姐为何要给良娣道歉?”

我不禁有些莫名烦躁,瘫坐在凳子上,神情幽怨,“成章和都已经三个月没有踏进宜春宫了,唯独这一次,他与我夜不归宿,清早还背我回来。你让良娣怎么想?就算她心胸宽广,不计较此事,可我心虚啊!我现在就像个盗贼一样,偷了她的夫君,还当着她的面大摇大摆地炫耀。”

红桑听我这么说,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劝我,“奴婢以为是十万火急的事,让小姐伤神呢,太子殿下是你的夫君啊,你们出入成双,如胶似漆,旁人艳羡都来不及呢?小姐怎么还胡思乱想了起来?”

“是因为我不想陈良娣难受……”我唉声又叹气,本来只是想借机报复,好出一口恶气,没想到竟然摊上了这种的麻烦,实在不划算。

“奴婢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她不过是个侧妃,你才是太子妃,太子殿下宠你那也是天经地义,哪里还有争风吃醋,欺压正主的道理。”

红桑的话不无道理,兴许陈良娣会因为忌惮我的身份,而对今日之事,视而不见,闭口不谈。

可无论如何,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红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嫁给成章和吗?”

红桑知道我拿她当体己人,便也没有太大的顾虑,说道,“奴婢依稀记得,是因为先前小姐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可殿下非但不感恩,还因此猜忌谢家,把小姐当成贼一样来防,小姐是心寒吧……”

“不是,”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是因为他是太子,他迟早会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他会有很多很多的妃嫔,不止我和陈良娣,后宫佳丽三千,连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我继续道,“而我,不愿意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哪怕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齐修贤,我也一样不会嫁给他。”

红桑算是听明白了,拼命地点点头,可也是束手无策,从进入宫门的那一刻起,我们也早就知道的,有很多事,都是上天的安排。

没有人,可以逆天改命。

呆愣了一会儿之后,我又开始翻找了起来,我不信自己会穷到这种地步,于是我找啊找……

我不死心,为了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穷,我把屋子里的柜子通通翻遍了,事实证明,我的确很穷,无力反驳。

到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床榻旁的一个小柜子上,它从进宜春红的那一刻起,就被藏匿在一个不太惹人注目的地方。

成章和来过我这里几次,也不曾注意到,当年初七送我的玉佩,也放在里头。

不过,这里头装得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之所以如此悉心安放,是因为那是齐修贤送的。

没什么比心意和念想,更珍贵的了。

虽然这些小物件都是夜半三更从鬼市淘的,也上不得什么台面,什么泥娃娃,什么小木人之类的,可我想了想,陈良娣一个名门闺秀,家教甚严,大抵也不过这些稀奇玩意,说不定就能哄她开心呢!

想到这里,我便起身端了柜子到窗格前,打开一一查看,却在这时,外头有人来问话,说是陈良娣求见。

我心里欢喜,正愁着自己去找她,应该说什么妥当的话呢,她来得正是时候,我也不至于那么精魄。

她是踩着小碎步进来的,眼里满是担忧,扑上前问我,“怎么样,可有没有伤到了哪里?疼不疼?”

很少有人这般激烈地关心我了,实在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猛摇头,“无妨,无妨,不碍事的。”

回想了一下,成章和松手,我摔在的地上的时候,的确很疼,不过不是腰,而是屁/股,当时我以为马上就要裂成八瓣了。

不过还好,没有料想的那么惨烈。

谁想,我这个回答,陈良娣并不满意,执意要给我伤药,还命了贴身宫女上前,就要撩我衣裙。

我摆手又摇头,一来,我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二来,她位份虽在我之下,但这样的恩情,我实在是受不起。

于是我像条鱼一般,往旁边开溜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是个认死理的,说要自己看过才放心,神情也有严肃。

我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我手贱去勾搭成章和,哪里会出这门子荒唐事?她越关心,我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最后,陈良娣有些生气了,板着脸,语重心长道,“姐姐,年少时,我曾听母亲讲过一个远方表哥的事。”

“什么事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这个表哥,他喜欢骑马,可日夜的勤学苦练,并没能增进他的马术,反倒因为太过劳累,从马上摔了下来。”

“那后来呢?”我问。

“起初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说身子有些乏了,要去歇一觉,”她顿了顿,眼低爬起一丝悲伤,“可是等下人们去请他用晚膳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过世了。他身子一直很康健的,平日里,连小病小痛都没有犯过。”

我身子一震,猛呛一口。

陈良娣不紧不慢继续说道,“和你不同的是,他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听到这里,我本能地搭了一句过去,“可成章和也不是马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忙捂住嘴,“那你表哥、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不会是有人谋杀吧?”

“对不起,我又乱说话。”我见她神情不对,恨不能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没有,”她苦笑道,“哥哥离世的原因,是因为当初摔下马时,磕到了头颅,内有淤血,发病太快,防不胜防。”

我不得不敬佩,这个姑娘真的太实诚了,生怕我不肯敷药,便忍痛提及了伤心事,用来劝我。我忙叫红桑接过,说道,“好!我回头洗个澡,马上就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终于,在看到我收下伤药的时候,她又甜甜地笑了笑,眉眼很是温柔地看着我。

“那个,今早的事,”我轻轻抿嘴咬牙,诡辩道,“是因为昨晚我和红桑两个人在外头的街市多逗留了一会儿,你也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嫁进宫的女人来说,出宫这样的事,实在可遇不可求。难道有这么一次机会,当然要好好玩玩。可惜最后误了时辰,宫门已经关了,我和红桑只能找酒楼暂住一晚。”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神情没有半点怀疑。

“这不一高兴,我就多喝了几杯,结果摔了一跤,把脚给弄伤了,”我指了指脚,越发尴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太子殿下他昨晚也没回宫,所以我们就一起回来。至于我为什么会在他背上嘛,我

总不能说是成章和拿着匕首,威胁我爬上他的背吧,这太荒诞了些,可是也确实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姐姐说得可是真的?”她突然好像来了兴趣,看着我强行诡辩的模样,掩嘴偷笑。

“自然是真的,一句不差,千真万确。”我心道,可别是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了吧?

“可殿下说,昨晚是姐姐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走,说是要看看京都的夜色,所以才误了时辰。”

“什么!”我险些暴跳如雷,气不打一处来,拉了良娣的手就要往外走,“良娣,我们去成章和当面对质,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是清白的。”

陈良娣忙拉住我,一脸茫然道,“可殿下还说,你昨晚为了挽留他,还送了亲手缝制的春衫呢!”

真是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唐了,可这个时候,我只能狠狠咬牙。一向耍惯了滑头的我,竟不知道该怎么解这死局。

没想到却是良娣先开口,替我解了围,“姐姐这又是何必呢?我自然是相信姐姐的,再说了,倘若殿下说的都是真的,那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不生气吗?”我低下头去,淡淡地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她反问我,“难道在姐姐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嘴笨,总是说不好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把她拉到箱柜前,笑道,“我们不要说这个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过去瞧你,你快看看,这里头可有喜欢的?”

“让你见笑了,实在有点寒酸,”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她一直不说话,心中就莫名不安,伸出手去,急急忙忙地将箱柜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放在了桌案上。

猛然间,有个物件闷声坠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陈良娣已经从地上拾捡了起来,递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