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1)

我就是见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缓缓地靠了过去眯着眼,朝他笑笑,“成章和。”

他的小半个身子也凑了过来,离我的脸庞很近,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均匀浅淡,还带有温热。

“怎么?又想要了?”显然,他依旧在得寸进尺,似乎同我耍嘴皮子,心里就会舒坦许多。

“是啊!我又想……”我笑得很深了,起先伸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会子他的面容,随即双手往里用力一扣,一个跨步,将他擒在身下。

成章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猛呛了几口,“这个疯女人,得不到就想毁掉吗?!”

他在说什么?

说我想得到他?

恬不知耻的男人!呸!我心中暗骂一声,掐得更紧了,“成章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同归于尽吧!”

他见我动了真格,也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同样伸出手来,掐住我的脖子。

他人高马大,手又长,我东躲西藏地歪着脑袋,竟然还是难逃毒手,被他一下子就稳稳地掐住了。。

顿时,我觉得自己的脖子变长了许多,有些喘不过气。

但我既然已经决定和他同归于尽,自然也没有甘拜下风的道理。

我们两个人,从床头掐到床尾,脖子都掐红了,还是没能分出胜负。到后来,我连双脚也用上了,朝他身上一阵乱踹。

我虽然同爹爹和齐修贤学过几招自保的武功,但在成章和这个练家子面前,那叫螳臂挡车,自不量力。不稍一会儿,我的双脚就被他给制服了,欺压在身上。

可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依旧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我粗着嗓子冲他喊,“成章和,你要是不掐死我,就不是男人。”

我力道虽然不大,但如此反复折腾下来,也把他累得够呛,索性跪坐在我双腿上,咬牙恨恨地看着我。

我心里盘算着,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啊!就算要共赴黄泉,那也是他比我先死。

不然我死不瞑目,我还盯着他先喝了孟婆汤,再入地狱的大门。

想到这里,我心生一计,慢慢松开手,试图去扳开他掐在我脖子上的双手,眼里噙满了泪水,有气无力地求饶,“成章和,你快松手,我踹不过气来了!你快……”

成章和这只老狐狸,哪里就会这么容易上当,低下头来嗅了嗅,一刀子戳破我的谎言,“怎么会,你气息不是很平稳吗?”

“……”

看样子,我失了策,本来是我想取他狗命,没想到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

我实在无脸去见那早仙逝的外祖母。

“我说,能不能别打了?这里不比东宫,回头你把人家床给拆了,得多难堪。”我想了想,他是极要面子的,这种话,想必中用。

“第一次住酒楼吧?”他问我。

我想骂他,我的确第一次住酒楼,而且是跟他,就是眼下这次。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在酒楼很常见的。”他轻轻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有时候特别背,明明是给自己找机会,胡乱编些借口,但都被他接去了话茬,听起来还特别有道理,无力反驳。

看来现在,还真不是斗智斗勇的时候了,是比谁更卑鄙无耻的时候了。

慢慢地,我让自己的眼皮看起来变得沉重,气息低微道,“成章和,你有没有看到星星啊,就挂在天边,好美好亮啊……”

“什么星星?”

我从眼缝中看到了他的烦忧,欣喜若狂,却不能马上大笑。

“祖母,你是来接小瑶儿回家的吗?”我越学学像了,心里默念,祖母恕罪,情况紧急,实在是无可奈何,改日去你坟前赔罪。

成章和看着我,飞快地松开手,轻轻地晃了晃我的肩膀,“谢瑶!谢瑶!”

不知道为什么,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鼻子一酸,险些没哭声来,他那么厌恶我,可语气却是那么深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惋惜,他对我恨之入骨,倘若我今日归西了,他在这宫里,连个能吵架的人都没有。

江湖上,大便天下无敌手的第一天,想必也也是孤独的。

不过,我可没这功夫在这里煽情,眼看时机成熟,便紧握拳头,朝成章和抡了过去。

可没想到,他早有防备,我才出拳,就被死死地擒住了,力道之大,我根本没办法挣脱。

于是乎,我又提腿朝他踹了过去,这次他没有伸手过来,只是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

而我的脸,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床架子上。

顿时,我眼冒金星,险些没昏死过去,痛得说不出话来,迷糊中,成章和也松开了我的手,起身下榻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过来,可这一脚的后劲也实在太大了。我躬身抱住受伤的脚,疼得龇牙咧嘴,呜呜呜哭个不停。

成章和又从外头折返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小药瓶,递给了我,“上点药吧!要是疼死了臭在这酒楼里,我还得多出钱给你置办身后事!你也知道,我这人爱财如命!”

果然,他无时无刻想着我能早点凉透了,唯一的一点良心,是因为怕我死了,要花钱。

“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我伸手想打掉他手里的药瓶,但下一刻却又再次连累了我的伤脚。

那种肉骨被牵扯的痛,简直无法形容,最后,只剩麻木,额头直冒冷汗。

我一直不敢去看袜子下的伤势,怕来个什么骨头粉碎,血肉模糊之内的,不然怎么就这么疼呢?

人总是奇怪,对自己越害怕的事物,就越有好奇心。于是我一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瞧了瞧,果不其然,月白色的袜子上已经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血!我流血了!”惊魂未定的我,一嗓子吼了出来。

原本安静等在旁边的成章和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他向来遇事不惊,尤为冷静,不过是抬眼淡淡地看了看,没说话。

胆小如鼠的我,可能把他吓懵了。

“成章和!我手怎么也……”

我说这话的时候,才算明白过来,袜子上的血分明就是手上的,为了骗他,我来月信了,不能行房事。

没想到,自己骗完,眨个眼就忘得一干二净,真是丢人丢到祖母家。

这样一来,换我懵了,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是承认自己欺骗还是承认自己胆小?

不管哪种选择,一顿嘲笑是免不了的。于是我就像只饿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药瓶。就算要上药,那也得我自己上,决不能被他轻薄了去。

没想到,他还是先动手,一把拽住我受伤的腿,外他怀里拉,最后安放在他的腿上。

“成章和,你别……”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我脚上的袜子被揭了下来,不过他神情一直很平静,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仿佛下一刻,我这腿就碎了。

我也跟着大气不敢喘一声,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脸庞,问他,“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说,“我脚臭,你闻了,保准三日吃不下饭。”

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脚落在了他的眼里手里,总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还有种踹他一脸的冲动。

但他没有理会我的话,打开药瓶,就往伤口上撒药粉。我这脚可算是福大命大,除了脚踝处红肿地厉害之外,没有任何一道口子。

我想了想,我可能是真的怕疼。

不过,我看他替我上药的模样,心里就发毛地厉害,总想着要不要闲聊些什么,来缓解眼下的尴尬。

“这敷衍的力道,是不是同陈良娣学的?”我补了一句,“这么一句,不像是你啊!”

他听后,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捏住了我脚后跟,疼得我吱吱吱,面容扭曲。

“疼疼疼!成章和,你轻点!”我还是当着他的面,认真求饶了。

他再这么用力,我这脚怕真要废了。

他松开手,仍旧认认真真地替我上着药,头也不太抬地问,“现在知道疼了,刚踢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喊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说话的语气,竟然像齐修贤。每次我在外边外耍,磕碰到那里,给我上药的时候,也总会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心疼是真的心疼,但责备也是真的责备。

我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试图抽回自己的脚,可他不让,又仔细瞧了瞧,这才舍得放手。

“你先睡,我去找找还有没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药,今晚就在这里歇下,明早再回宫吧!”他面无表情丢下话,又径直走了出去。

伤脚已经上好了药,红肿处,除了有些微微发凉,倒也没什么痛觉了,但就是很僵硬。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脚从床沿挪了回去,大口地喘着气。

不过,有他这番话,我倒也能踏实一点入睡。夜里的时候,我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开门进来,我想睁眼却怎么想不开,想起身整个人就像被困在榻上一样。

但我能够清晰地知道,进来的人是成章和,因为我从迷糊中看到他伸手搭向我的额头,我清晰地听见,他又在喊我的名字。

“谢瑶!谢瑶!”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像了漫步在仙境,身子发软,话也藏在了嗓子里,我拍开他的手,微微摇头躲避,“成章和,趁人之危非君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听见他冗长的叹息声,消失在静谧的黑夜里,连同那抹绿色的身影,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