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魁地奇比赛结束的出乎意料的快。
这主要归功于詹姆·波特。虽然下半场比赛他并没有因为“犯规”被罚下场,但他就像是有心理阴影了一般,一到这边半场就开始畏手畏脚,远远没了之前火急火燎的气势。
再加上拉巴斯坦作为一名击球手,在球场上就像是鹰隼盯上肉似的盯着他,所有其他格兰芬多的球员都不管了,眼里就只有波特一个人,甚至隔了大半个球场都要给他送一棍子。
詹姆·波特作为格兰芬多里最优秀的球员,在被这样牵制住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差距就全靠谁先找到金色飞贼为上。
而在这方面,雷古勒斯向来不负众望。
在下半场比赛开始后没多久,那把华丽丽的光轮1001就在全校师生面前炫耀地拖着它那昂贵的屁股,一头砸进正在激烈比赛的两队中,然后在一连串扫把摩擦出的火星里,雷古勒斯沉着而冷静的抓住了那颗躲藏在少年影子里的金色小球。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斯莱特林看台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小蛇们大仇得报,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和兴奋,一个个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们跳跃着拥抱在一起,朝球场上的格兰芬多队员发出轻蔑的嘘声。
波特看上去有些受挫,他落了地丢下扫帚,在格兰芬多队长面前垂下头揉揉自己的后脖子,那头张牙舞爪的乱发看上去都黯然失色。
好在格兰芬多的球员们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格兰芬多队长满头大汗,拍了拍他的后背,其他的队员们也纷纷拿起自己的扫帚,没敢看四周的看台,只垂头丧气地朝休息室走去。
与他们相比,斯莱特林简直正处在狂欢的派对。
大概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场比赛会结束的这么轻松,几名队员坐在扫帚上挥舞着拳头喝彩,穆尔赛伯和另一个男孩冲到雷古勒斯身边,将他高高的抛上天空,雷古勒斯毫不在意他们的粗鲁,甚至嘴角轻微勾起一抹笑。
罗齐尔和拉巴斯坦更为激动,这是他们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也是他们在校的最后一届魁地奇比赛,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赢过一生死敌格兰芬多,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只见拉巴斯坦隔着半个天空朝罗齐尔飞过去,头发凌乱在风里,他满脸放肆的笑意,和露着虎牙哈哈大笑的罗齐尔狠狠击了一掌后,两个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
他们都是高大而健硕的少年,相拥在一起的瞬间就像是两颗行星嘭的相撞,滋滋冒出的火花远远的瞎了安塔尔丝的眼。
女孩无法直视的侧过脑袋,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见鬼。
她果真说中了!
比赛结束后,安塔尔丝跟着诺特走下人流如织的看台。
小蛇们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朝出口挪动,就像是拥堵的河流。偶尔还会和对面的小狮子们狭路相逢,于是不大的球场门廊里各处都要冒出点争吵的怒骂和小恶咒亮闪闪的光。
等到他们又吵又闹的都走光后,餐厅里的午餐估计都要没了。
在此期间,安塔尔丝和诺特就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外,等待换衣服的雷古勒斯。
格林格拉斯和小克劳奇已经早早离开,安塔尔丝本来想让诺特也离开的,但是少年很坚持的留在这里,理由是刚刚结束比赛这里太混乱了,他怕安塔尔丝发生危险——说的好像这里有谁魔咒学学的能比她好一样…
不过既然他这么坚持,安塔尔丝也懒得拒绝。
浪潮般的人声逐渐消退,门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雪白的地板上染上了不少脚印和摩擦的痕迹,安塔尔丝坐在休息室外长长的椅子上,垂下去的小腿漫无目的的晃。
雷古勒斯并没有用太久,事实上他比他的队员们都要出来的早。
小少年刚刚洗过澡换过衣服,头发用魔咒弄干了,看起来比平时多点毛躁,深灰色的眼睛情绪很淡,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错,冰块似的脸庞都柔和不少。
他走出来,看到和安塔尔丝呆在一起的诺特,有些意外。
“抱歉,久等了。”
诺特站起身朝他摆摆手,温和的笑:“没关系,也没有多久。”
安塔尔丝则是慢吞吞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雷古勒斯身边,伸手抱住少年的胳膊,头抵着他的肩膀没好气的:“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
“知道了。”
雷古勒斯白她一眼,一只手提着扫帚一只手提着她朝球场外走去,诺特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他们走在一起。
“对了。”雷古勒斯边走边对诺特开口:“刚才,谢谢。”
他瞥一眼手底下的妹妹,语焉不详的说。
诺特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揉了揉额头的卷发,有些腼腆:“不用,应该的。”
安塔尔丝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心虚的砸砸嘴。
三个人很快走出了门廊,来到球场外的草坪上。那是个不大的小院子,铺着青石板的人行道,一直连接到通往城堡的回廊。
阳光正好,回廊顶上铺满了苔藓和藤蔓,掉落着和灰尘差不多大小的小叶片,深咖色的红石砖久经风霜,剥落着斑驳的墙皮。
安塔尔丝几乎是刚刚踏出球场,就一眼看到,在那曲曲折折的门廊的底端,坐着一个少年,侧对着他们,垂着头似乎在看自己放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
他只露出了半个瘦削的下巴,但安塔尔丝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莱姆斯·卢平。
女孩脚步一紧,拽着雷古勒斯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雷古勒斯皱皱眉头。
他也看到了门廊下的人,不过他看的人和安塔尔丝全然不同。
除了坐在门廊下的卢平外,在这个不大的小院里,还站着矮一些的佩迪鲁,后者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卢平身边,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拍拍他的肩膀。
西里斯·布莱克离他们很近,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多注意他们,他正在那片可怜的草坪上来来回回的走,□□着那些长出来没多久的草叶,英俊的侧脸绷的紧紧的,看起来心浮气躁。
波特自然而然和他在一起,正不耐烦的转着自己的扫帚,圆眼镜后面的褐色眼珠望着头顶的天空出神。
是掠夺者们,看上去似乎正在等谁。
雷古勒斯看了眼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安塔尔丝,抿抿唇,拉着女孩朝草坪的另一端走去,打算绕过这些冤家路窄的家伙们。
却没想到刚踏出一步,听到声响的几个少年已经抬起头,随后波特就丢下扫帚朝他们奔过来,目标非常明确:“嘿!布莱克!”
两个脑袋双双朝他看过去。
波特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推推眼镜:“呃…布莱克小姐,我是说,显而易见。”
雷古勒斯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
安塔尔丝则是郁郁寡欢,她扫了眼波特和他身后的少年们,忍了忍,很不情愿的开口:“你有事吗?”
“哦…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波特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刚刚在球场上的那一下,我指。”
“我很抱歉,差点就误伤了你…不过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对梅林发誓!我是说,你可是西里斯的妹妹,我不可能会欺负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义正言辞,说的雷古勒斯的眉头隐忍的抽了抽。
安塔尔丝有些无言,她看着这般“英勇就义”的波特,沉默几秒,不得不扶着额:“…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在想什么?难道他以为她会误会他想在光天化日的比赛场上谋杀她吗?!
那是一场意外,显而易见。不过就是她的池鱼体质再次发作,被雷古勒斯和罗齐尔拿来当作掣肘波特的借口,他居然信以为真!真是大脑里只有一根筋的格兰芬多!
安塔尔丝在心里暗暗腹诽。
“你知道?”波特瞪圆了眼:“梅林,我还以为…哦该死!我刚刚的球赛应该认真打的!”
他追悔莫及,薅的自己的头发更加乱了。
安塔尔丝伸出一根手指,提醒他:“那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的问题。”说着她揪揪冷笑看戏的雷古勒斯,想要逃离现场:“我接受你的道歉,没什么事了吧?我们后会无期啊。”
她挥挥手,一边拽一个,拉着雷古勒斯和诺特的袖子就走,生怕雷古勒斯忍不住他们再吵起来。
但是她没想到,走了一个波特,另一个又不干了。
西里斯·布莱克刚刚就停止了对草坪的□□,站在波特身后一直冷冷的盯着他们,现在眼看安塔尔丝想要逃跑,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塔尔丝简直要骂人了,她抬起脸咬牙切齿:“又怎么了?”
西里斯脸色却比她还要阴沉,深灰色的眼瞳瞪着她,指了指旁边的诺特,兴师问罪:“他是谁?”
“…啊?”安塔尔丝茫然的眨眨眼。
身后的球场里传来了几声大咧咧的欢呼,斯莱特林球队队员已经庆祝完毕走出球场。几个男孩肩膀上搭着汗湿的球衣,正耀武扬威的说着什么,话还没说完,看到正在院子里对峙的安塔尔丝一行,男孩们一愣,站在门廊里停下脚步。
谁都能看出来这里的不对劲。
罗齐尔很有眼色,他有些无奈的瞅瞅这边,又瞅瞅那边,似乎在思考往那边走更好一些。拉巴斯坦则是干脆靠在了门廊上,手里握着一只金色飞贼上上下下的抛,毫不自觉的旁观好戏。
梅林的三角内裤。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场面?!
安塔尔丝头皮发麻,只觉得今天出门前真应该用克拉格的水晶球查查运势!
她后悔不迭,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西里斯,张张嘴:“他…他是…”她罕见的有点怂,连西里斯的眼睛都不敢看。
诺特看着苦恼的女孩,想了想,非常善解人意的上前一步,朝西里斯伸出一只手,解围道:“你好,我是西摩尔·诺特。”
“?!”
“你就是诺特家那个臭小子?!”
西里斯更加怒不可遏,他理都不理诺特伸过来的手,英俊的脸上凶神恶煞:“安尔?怎么回事?沃尔布佳又逼你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
安塔尔丝欲哭无泪,她摆摆手试图打消西里斯的内心戏:“他们没有逼我,我和诺特…我们…正在…”
她磕磕绊绊,原本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现在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诺特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收回那只伸向西里斯的手,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眼镜戴上,海蓝色的眼眸一望无际。
他好脾气的笑了笑,突然伸手毫无征兆的握住安塔尔丝摆在空中的手,将女孩稳稳的拉在自己身后。
然后他说:“我们正在交往,我是她男朋友,布莱克先生。”
“!!!”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雷古勒斯平静的看了诺特一眼,没有说话。不远处带着一队球员想要偷偷摸摸离开的罗齐尔也回过头,看起来若有所思。拉巴斯坦手里的金色飞贼都不抛了,他攥着手里的小球远远看着,神色不明。
安塔尔丝的瞳仁在一点点收缩。
她震惊的看着诺特握住她的手将她拖向身后,陌生的触觉让她下意识的想要甩掉他,手臂甩了一下,没甩开。
诺特背对着她,冷冷静静。
安塔尔丝睁大眼睛,眼角余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西里斯身后的少年——波特目瞪口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佩迪鲁愁眉苦脸,咬着手指看起来惶惶不安。
而卢平…卢平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眉眼低垂,似乎是在看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
余光里,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的可怕。
安塔尔丝应该漠不关心的,她甚至应该扬眉吐气的,但是现在她的心上,就像是裹进了玫瑰的尖刺,不由自主的隐隐作痛。
西里斯还在和诺特对峙。
少年深灰色的眼眸凌厉万分,长发上沾着落下的细小叶片。他在看着诺特愕然了几秒后,猛地上前两步揪住了诺特的衣领!
他比诺特高了半头,这样一揪生生将孱弱的少年揪的向上几分!
“西里斯!”
安塔尔丝终于甩开了诺特的手,冲上来抱住他的胳膊,着急道:“你冷静一点!”雷古勒斯也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克制的握住西里斯的手腕,脸色沉沉。
“你开什么玩笑?!”
西里斯不管不顾,对着诺特怒吼:“她才认识你几天?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你在给我说什么鬼话?!”
他说着,气急败坏的朝雷古勒斯看去:“你都不管管吗?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家里安排?”
“西里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想和诺特试试,不关雷尔的事!”安塔尔丝最见不得别人误会雷古勒斯,她拖着西里斯的胳膊,心急火燎的解释。
雷古勒斯倒是淡定的多。
小少年握着西里斯的手腕,同样英俊的脸庞上清冷的像是寒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西里斯:“关你什么事?松手。”
“雷尔!”安塔尔丝大叫一声。
西里斯几乎暴跳如雷,太阳穴边的神经都凸了出来,他狠狠瞪着雷古勒斯:“她是我妹妹!”
“不——”
雷古勒斯干脆利落,他终于掰开了西里斯的手,冷冷甩开,然后他掏出手帕不耐烦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声音清晰无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说:“不,已经不是了。”
西里斯的脸色刷的白了。
……
“你怎么能这么说?”
回到休息室的安塔尔丝揉着疼痛的额角,忍不住的说。
正是午休时间,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都看完比赛去餐厅用餐了,休息室里没剩几个人,都离得远远的各自蹲在角落。
深绿色的湖影在头顶摇曳,还有暗红色的珊瑚闪过巨大的圆窗。
雷古勒斯放下手里的扫帚,坐在沙发上转了转手腕,冷淡极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不是他的错,你不应该用这个伤害他。”
安塔尔丝叹口气,蹲下身替雷古勒斯收拾扫帚和换下来的衣服,休息室里幽绿色的光芒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让她看上去近乎忧郁。
“那是他自找的。”雷古勒斯不留情面的评价:“他已经不是布莱克了,我们当然要同他划清界限,免得被这些多嘴的同学看了笑话。”
他冷声说完,站起身整整袖子,扫一眼安塔尔丝和身后沉默不语的诺特,开口:“现在,我要去餐厅给我们拿一些午餐,你应该有话和这位诺特先生说吧,珍惜时间。”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安塔尔丝眉心沉郁,抱着他的衣服和扫帚在原地不语。
诺特眼看着雷古勒斯走出去,这才回过头,脸上温和有礼,好像完全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一切,甚至有些好奇:“你有话要和我说?”
“嗯。”
女孩阴阴沉沉的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弧形天花板隔绝的浪花缓慢拍打在玻璃上,透过来的水痕在女孩脸上拉长一个拖影。
她慢吞吞的:“刚刚的事情,对不起,我替西里斯向你道歉,他太冲动了,我也完全无法解释给他听。”
“哦,没关系。”诺特扶扶眼镜:“我听说过他的脾气,这不怪你,你不解释反而对我们都好。”
他非常理解的回答她,唇边是浅浅的笑,十分通情达理。
“谢谢。”
安塔尔丝客气的点点头,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眸眯起:“不过——”话锋一转:“今天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诺特没太反应上来,他歪过头:“什么?”
安塔尔丝昂起下巴,漂亮的脸蛋在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露出布莱克家传统的疏离冰冷,像是含着毒液的小蛇,缓缓吐出信子:
“在魁地奇球场的时候,你是为了救我,我很感激。但是刚刚在西里斯面前,你不打招呼就握住我的手这样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她拖长语调的说着,声音阴沉至极,带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我讨厌别人碰我。”
“!!”
诺特看上去吃了一惊,他后退半步,在安塔尔丝满眼的防备里,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
过了一会,他慢慢点点头:“哦…是这样,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我那时候只想增加可信度,却忘了这会冒犯到你,很抱歉,安塔尔丝。”他真诚又歉疚的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我保证,我绝不会再随便碰你。”
……
在和格兰芬多历史性的比赛之后,斯莱特林上上下下,心情都很好。
魁地奇球员们得到了最高的礼遇,无论他们出现在哪里,都会得到小蛇们敬仰的目光和追捧,甚至有低年级的小萝卜头,在崇拜的收集他们的签名照。安塔尔丝已经不止一次见到拉巴斯坦潇潇洒洒的给一二年级的小女孩们签名拍照了。那些女孩甚至都不是纯血——这对莱斯特兰奇家而言,是多么长足的进步!
雷古勒斯也收到了很多这样的请求(大概是所有队员里收到最多的),但是这位小少年现在越来越专注于自己高冷的人设,绝不以出卖色相为荣,为此不知道惹得多少怀春少女暗自神伤。
安塔尔丝觉得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下一个不解风情布莱克,他们家的男孩真是见了鬼了,从阿尔法德舅舅到雷古勒斯都是这样,难道想让布莱克家断在他们手里?
安塔尔丝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就这,沃尔布佳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在终于不知道从哪个八卦的太太嘴里知道了她和诺特的事情后,甚至开心的千里迢迢的给她送了一大包礼物和金加隆,还有一封言辞感天动地的信,看的安塔尔丝一天都吃不下去饭的那种。
她很快把那封信消隐无踪,把礼物跟诺特平分,然后把金加隆独吞进自己的口袋。
还好这个“恋情”多少发挥了些作用,不然看着勤勤恳恳每天跟在自己身边的诺特,安塔尔丝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二月一晃而过,三月来临,隆重的春天终于降临在了霍格沃茨。
城堡里几乎被嫩绿色的植被包裹,墙壁缝隙里都是藤蔓纠缠的身影。密林里整日整日摇摆着浓郁的绿浪,黑湖边的草坪上各种细碎的花朵和叶尖都在疯长,踩上去毛茸茸的像是绿色的地毯,连绵不绝。
温度已经暖和到能够彻底换掉加厚的巫师袍,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已经有很多男生只穿个衬衫就满树林的晃,看的安塔尔丝都忍不住打个寒噤。
随着温度的升高,各种课外活动也变多了,城堡里每天喧嚣不已,少年们肆无忌惮的笑话和吵闹混杂着知更和夜莺的啼鸣,像是有根羽毛在不停的刮着耳廓,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安塔尔丝郁闷不已,她向来讨厌喧闹的环境,更讨厌在这样喧闹的背景音里,还要去参加鼻涕虫俱乐部莫名其妙的聚会!
是的,她又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拉去充门面了,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当然。但是斯拉格霍恩托雷古勒斯给她带话,问她是不是借了他的书还没有归还。
安塔尔丝这才想起她上次匆匆拿走的那本《罕见变形指南》,为此她还发现了西里斯他们在偷偷练习阿尼马格斯的事情——原本她是打算在圣诞节假期里和西里斯好好谈谈这件事的,却没想到自那之后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导致她甚至差点忘记自己的发现。
现在好了,她已经没有立场再去和西里斯进行这种谈话了。
安塔尔丝闷闷不乐,揣着那本书被雷古勒斯和诺特拉着去参加周末的聚会。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会一如既往,房间被施了魔法,虽然大了一倍但还是拥挤的闷热,天花板上的帷幔挂的和帐篷似的,水晶灯罩里关着无数个萤火虫般的小精灵,照的整个房间布灵布灵。
他们大腹便便的教授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穿着深紫色的吸烟装和带缨穗的礼服帽,端着杯蜂蜜酒游走在各种各样的学生里,夸张的拍着每一个学生的后背,和他们讨论他们家族里的那些显贵人物。
走到安塔尔丝身边时,他笑眯眯的,已经有些微醺,但还是很快认出了安塔尔丝和诺特,然后他很满意的拍拍手:“哦,多么可爱的一对儿,布莱克和诺特,再找不出比你们更般配的人儿了,布莱克小姐,诺特先生可是五年级魔药学成绩最好的几名学生之一,也许以后我可以不再担心你的魔药学成绩了?”
“…呵,呵呵。”安塔尔丝干笑着:“…希望如此。”
“会这样的,会这样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睁着微微充血的眼睛,又看到了雷古勒斯,于是注意力又被转移,他伸长胳膊给了雷古勒斯一个厚实的拥抱,不加掩饰的赞美道:
“雷尔!雷尔!斯莱特林最优秀的找球手!你真是太棒了,你可从来不让人失望…”
雷古勒斯被勒的脸色充血,他在安塔尔丝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非常熟练的几句话打发走了教授,然后他整整胸前的领带,吐出一口气:“也许我应该好好输一次试试?”
安塔尔丝噗的笑了出来。
诺特也被逗笑,他弯了弯眼睛:“我想那没什么用,布莱克。就算你输掉比赛,你也依旧是斯莱特林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队员之一。”
“那大概要归功于我的扫帚。”雷古勒斯谦虚道:“光轮系列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哦,这倒是的。”诺特点点头:“我听说很快光轮1500就要上市了,也许你会再次成为霍格沃茨第一个尝鲜的人,布莱克?”
“再说吧,得先看看价格,光轮1500据说比1001还会贵出一大截,何况我的1001也还不至于被淘汰。”
雷古勒斯在对扫帚的问题上一向冷静,他说完,有些意外的看着诺特:“你对飞天扫帚也有研究吗?”
“还好。”诺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我挺喜欢魁地奇的,只是你知道…我的身体不允许我适应这样高强度的运动。”
他苦笑着,海蓝色的眼眸暗淡几分。
雷古勒斯理解的点点头,岔开话题:“那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扫帚吧?是什么样的?”
“哦,是一把银箭号。”诺特果然精神了些,他笑着介绍:“虽然银箭是把古老的扫帚了,但是对我来说它十分适用,而且它不是被誉为比赛扫帚的真正祖先嘛,我用它…”
“……”
安塔尔丝站在两个男生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他们并没有发现她完全插入不了他们的话题,甚至他们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样子。
真是…太好了。
安塔尔丝假笑着喝了一口黄油啤酒,悄悄的从推杯换盏的人群里退出来,揉揉笑的酸疼的脸颊,背着光朝之前呆过的书架走去。
有这时间和人聊天虚度光阴,还不如找两本书看呢。
她暗自腹诽着,屁颠颠的跑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宝藏书架前,还没来得及在里面扒拉,就看到书架前的小沙发里坐着个熟悉的黑脑袋。
嘿。
安塔尔丝来劲了,她理了理身上黑漆漆的巫师袍,吧嗒吧嗒跑过去,啪唧落座在那个脑袋旁边,笑脸盈盈的和那人打招呼:“嗨,盟友。”
正在看书的斯内普手指一顿。
他眼皮翻了翻,扫了眼笑的虚伪的安塔尔丝,黑洞洞的眼瞳不带一点感情:“谁是你盟友。”
说着阴阳怪气起来:“我可没有什么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纯血——男朋友。”
安塔尔丝脸上的笑容垮了。
她恨恨的盯着斯内普那头油腻腻的头发,还有他那隆起的大鼻子,咬牙:“斯内普学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水平真是与日俱增。”
“哪里哪里,布莱克小姐客气了。”斯内普慢条斯理的微笑道:“要不是布莱克小姐这一个月以来大张旗鼓的乱秀恩爱,我也不至于这么低头不见抬头见。”
“…你以为我想啊。”
安塔尔丝委屈的嘟嘟囔囔,又喝了一口黄油啤酒,那模拟的酒精味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于是嫌弃的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五光十色,旋转的餐盘在半空里静悄悄的挪到面前,安塔尔丝重新选了一杯果汁,端在手里懒洋洋的喝着,顺便抬眼打量那些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
好巧不巧的,她无意的一扫,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头红发,正在和女伴说着什么的莉莉·伊万斯。
女孩依旧那么漂亮,头发像是团蓬松的火焰,显眼极了。鹅蛋脸上是两颗杏仁状的绿眼睛,像是翡翠一样含着光,脸颊上有一两颗小巧的雀斑,却使得她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灵动愉快,很难不让人喜欢。
“哎。”安塔尔丝凑过去撞撞斯内普的肩膀,难得好奇:“你和伊万斯怎么样了?不会还没和好吧?”
斯内普不耐烦的看着手里的书:“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我只是问问。”安塔尔丝耸耸肩:“是身为盟友对你感情生活的关心,你应该感到温暖才对。”
“我说了,别说我是你的盟友!”
斯内普气冲冲的瞪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闪闪发光的伊万斯,沉默一会,撇过头:“和你没关系,管好你自己的事。”
“啧。你可真是不招人喜欢,学长。”安塔尔丝评价道。
斯内普嘶嘶冷笑起来,正准备说点什么,他们这个不和谐的小天地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的存在。
诺特端着一杯南瓜汁走到他们身边,对着沙发上的女孩笑:“你在这里啊,我和雷古勒斯还以为你偷偷跑了呢。”
说着他低头将南瓜汁递给她:“你好像不喜欢黄油啤酒,怎么样,喝南瓜汁吗?”
“不用了。”安塔尔丝摇摇头,有些反感的压压眉梢。
斯内普挑眉看着他们,眼眸里意味不明,刚刚好和诺特打量过来的眼神对个正着。
诺特看到他,意外的眨眨眼:“…斯内普?”
他们同为斯莱特林五年级,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班同学,不过却没说过几句话。
斯内普收回视线,看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
诺特看看他,又看看装作在看风景的安塔尔丝,犹豫一会,惊讶开口:“…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个人异口同声。
“哦。”诺特了然的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看来很熟呀。”
“谁和他(她)熟了?!”
安塔尔丝和斯内普非常不满,同时瞪了对方一眼后,哼的转过身。
诺特:“噗。”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会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
安塔尔丝抱着本《强力魔剂》看的昏昏欲睡(因为《咒语之书》被人借走了),被诺特叫醒的时候,她充满起床气的将那本书扔进书架,沉着眼睛跟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的诺特往外走。
雷古勒斯被斯拉格霍恩教授留下单独加餐了,安塔尔丝和诺特一点也不羡慕,甚至坐视不管的趁乱走的比谁都快。
由于斯拉格霍恩教授对物质享受的追求,他的办公室可不像魔药学教室那样身处地下,而是在斯普劳特教授的旁边,一出门就是温室宽大的玻璃房和被晒的金灿灿的柔软草坪。
属于傍晚的金橙色光晕染红了半边天空,太阳已经沉没进山谷,只有万丈霞光四散在青绿色的山体和树林里,与那些透不过气的绿色缠绕在一起。
安塔尔丝打着哈欠,跟着诺特从中央庭院里穿过,门廊里前前后后都是人,苔藓簇拥着每块接触着地面的石头,绿的心惊。
他们走了没多久,诺特就唔了一声停下脚步,指了指庭院里喷泉边的两个人,道:“喏,你朋友。”
安塔尔丝抬起困倦的眼睛,看到斯内普和伊万斯正站在喷泉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女孩的睡意消了一半,还不忘提醒他:“他才不是我朋友。”
然后她扒着门廊柱子看得比谁都起劲。
中央庭院里,那四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喷泉在孜孜不倦的释放着水花,透明的液体溅得满池子边都是水,连带着附近的草坪都湿漉漉的。
斯内普和伊万斯就站在喷泉边,伊万斯蓬松的红发上挂着些水珠,她将头发别在耳后,对着斯内普边说边比划了什么。
斯内普脸色很难看,他沉默一会,摇摇头,上前一步握住伊万斯的手臂,古井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看起来又危险又可怜。
看来他们的谈话还是不尽如人意。
安塔尔丝这样评价道,松开扒着柱子的手,在心里为斯内普悄悄点蜡之后,惋惜的就要离开。
刚踏出一步,身后一个暴躁的熟悉嗓音——
“放开她!你这个肮脏的鼻涕精!”
“!!”
安塔尔丝浑身一惊,想都没想的猛地蹲下身子。
诺特被她弄的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蹲了下去,望了望四周,悄悄问她:“怎么了?”
安塔尔丝食指抵在嘴唇上,从柱子旁边探出一个脑袋,果不其然看到詹姆·波特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门廊另一端,正在对着喷泉里显眼的一男一女怒目而视!
简直离谱。
安塔尔丝暗骂一声,怀疑波特是不是和她天生命中相克?怎么她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
好在这个时候的波特并没有闲工夫观察其他人,他没有发现安塔尔丝,而是直勾勾的踩着门廊栏杆朝斯内普和伊万斯冲了过去,浑身充满着大义凛然的英雄主义光环。
在他身后,与他形影不离的英国好舍友们自然不会错过,安塔尔丝很快发现西里斯揣着口袋跟了上去,黑发洋洋洒洒,看着斯内普不屑一顾。
佩迪鲁和卢平落在最后,一个眼里带着兴冲冲的小光芒,一个皱起眉头颇为无奈。
很好,他们都没有发现她。
安塔尔丝暗戳戳等在原地,在少年们彻底走出门廊背对她后,她一下跳起来,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诺特又慢了她半拍,他反应上来追上她的脚步,在她身后有些奇怪的出声:“呃…你不管管吗?”
“管什么管,快走快走!”
安塔尔丝急匆匆地,走的头也不回。
开玩笑。
在她的池鱼体质这么多次血与泪的教训之后,安塔尔丝已经总结出了规律——只要斯内普和伊万斯在的地方,波特就一定会在!
只要波特在的地方——西里斯、卢平和佩迪鲁就一定也会在!
只要他们同时在的地方——她就会恰恰好也出现在那里,不论她愿不愿意——就好像梅林一定要她看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似的!
而只要她和他们同时出现在一起,就准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而且——最后最倒霉的那个——一定是她!
她疯了吗还去多管他们的闲事?!
安塔尔丝摇摇头,推开面前好奇的男男女女,很快消失在门廊里,连个头发丝都没留下。
而在她离开之后的中央庭院里——
波特气势汹汹,很快上前插进斯内普和伊万斯之间,一把将伊万斯拽到自己身后,然后他鄙薄的看着斯内普:
“鼻涕精,你怎么敢碰她?你连手都没洗过吧?”
斯内普的眼瞳里瞬间冒了火。
伊万斯也反应上来,她厌恶的甩开波特的手,气得要命:“又是你!詹姆·波特!你能不能不要来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波特回头瞪大眼睛:“我是在保护你!小姐!你没看到他一脸想要吃了你的表情吗?他可是个邪恶的斯莱特林!鬼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你们格兰芬多,也没干净到哪去!”斯内普脸上阴霾密布,毫不犹豫就啪的甩出一道魔咒,朝波特汹涌而去——
然后被尾随的西里斯伸手懒洋洋的挡住。
“喂,鼻涕精,偷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少年半握着魔杖,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
“那你们呢?”
斯内普死死盯着掠夺者小团体,嘴角轻勾,充满讥讽:“以多欺少又算什么本事?一群懦夫。”
“!!”波特瞬间被激怒了。
“很好,就让你看看,即使就我一个人,也可以打的你满地找牙!”少年意气风发,上前两步掏出魔杖,还不忘提醒同伴:“不要插手!大脚板!”
“Fine。”
西里斯果真后退几步,举起双手闲适的笑笑。佩迪鲁跟在身后,有点兴奋的看着波特和斯内普的对峙,卢平什么话都没说,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伊万斯简直快要崩溃了,她攥紧双拳冲决斗中的两个男孩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没有人理会她。
斯内普和波特已经着了魔似的,疯狂的在庭院里互相甩着魔咒,各种各样的光芒像是烟花盛开的线条,滋滋冒着火花。
围观的学生们表情各异,格兰芬多的男孩们在拍手叫好,斯莱特林冷眼旁观,赫夫帕夫的小獾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还不忘去请教授,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则是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录双方各用出了什么咒语。
场面好不热闹。
傍晚的天空像是着了火,伴随着沸腾的魔咒光焰,波特和斯内普不相上下,一声声快速的咒语听的人心惊胆战。
伊万斯终于忍不下去,她握紧魔杖在一个空隙里猛地冲进两个男孩的中间,抬手阻止了他们正在发出的咒语,同时精疲力尽的大喊一声:“够了!你们都给我停下!”
“伊万斯!”
波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魔咒很快挥散,他冲女孩摆摆手:“你过来干什么!快离——”
“嘭!——”
波特的身体飞了出去。
他刚刚停下不到两秒,斯内普已经看准时机,在绕过伊万斯的情况下,恶狠狠的朝他甩了最后一个魔咒——
“神锋无影!”
魔咒锋利的光芒在空中隐蔽的一闪而过。
谁都没有反应上来。
再回神的时候,波特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喷泉边,不省人事。他的头歪着,肩膀上的衣服被撕开,有血顺着他露出来的惨白肌肤缓缓稀释到喷泉溅出的水流里。
“詹姆!!”
西里斯、卢平和佩迪鲁很快冲了上去!
伊万斯大惊失色,她在尖叫一声后捂住嘴,回过头来看着斯内普浑身发抖:“西弗勒斯?!”
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指僵硬起来,他缓缓站直身体,望了眼倒下的波特,脸色发白。
四周有人在尖叫,教授的声音远远的从门廊那边传来,学生们拥挤不堪,乱晃晃的人影充斥着少年的视野。
波特还倒在那里,闭着眼睛面色雪白,肩膀上的伤口在不停冒血,殷红的染湿他身下的草地,往外翻卷的皮肉看起来恐怖的要命。
卢平一连念了好几个恢复咒都无济于事,他嘴唇苍白,捂着波特的伤口摇摇头:“不行,这不是普通的咒语,恢复咒没有用,这是…”
他住了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伊万斯捂着嘴唇眼眸湿润,佩迪鲁吓得浑身发抖。
而西里斯则是瞬间晃了晃神。
血流倒映在他的视线里,西里斯脸色沉的像是能滴水。
弗立维教授已经很快的赶了过来,他推开围在波特身边的少年,叫着其他教授来处理受伤的波特,周围兵荒马乱,西里斯被人推到一边。
他什么话都没说,看着波特被簇拥的人群包裹。
然后他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呆在原地的斯内普,深灰色的眼瞳里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这是黑魔法。
……
安塔尔丝是在之后才听说了斯内普和波特之间的插曲。
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演绎出了无数个版本,就像每个有两男一女的话剧剧本一样。不过最后总归只有一种结局——波特被斯内普狠狠击倒在地。
小蛇们为此洋洋自得,不论其他学院怎么想,反正斯内普在斯莱特林的声誉一时风光无限,安塔尔丝从来没见过他还有什么时候能如此受人追捧。
不过安塔尔丝本人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表示质疑,拜托…那可是詹姆·波特,安塔尔丝看见他和斯内普针锋相对过多少次了,还没有哪次见他落了下风,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西里斯他们,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波特受伤。
克拉格吃着麦片粥非常好心的为她解答:“那是因为他用了一个攻击咒——非常强大的攻击咒,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连教授都不知道!他们都说…”
她神神秘秘的凑近安塔尔丝的耳朵:“他们都说——那是一个黑魔法!”
“当真?”安塔尔丝挑起一边眉头:“你是说斯内普使用了黑魔法?在霍格沃茨?这么光天化日?”
“不然你以为这件事怎么会被大家津津乐道。”克拉格晃着脑袋,满脸为她科普后的心满意足。
安塔尔丝哦了一声,继续好奇:“那波特呢?”
“他啊…”克拉格不感兴趣的舀着粥:“还能怎么样?在校医院躺了两天后就好了,你知道庞弗雷夫人的,她什么都能治好。”
“是吗?…”安塔尔丝点点头,撕着自己的丹麦卷,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着隐隐的困惑,但是直到最后她都没能找到斯内普在他那里询问清楚——因为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斯内普——没人见过。
有人说他是被邓布利多偷偷关起来了,有人说他也在那场大战受了伤,还有人说他被西里斯·布莱克打晕送出了英国…总之传闻一个比一个离奇。
但到底,随着当事人的销声匿迹,这件事在被传颂了一两个礼拜后,就渐渐被大家遗忘到了脑后。
毕竟这里都是些十六七岁的青少年,他们对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又过了几天后,春天更深的降临在城堡里。
三月的天气带着点微甜的气味,被来自暖洋的西风裹挟着流动在城堡的角角落落,春日的阳光被学校里高大的英国梧桐过滤成浅绿色的光斑,折射在那些古老的石块墙壁上,像是被剪碎的玻璃片。
安塔尔丝终于和其他人一样脱去了厚重的外套和绒毛靴,换上了单薄的针织衫和小腿袜。
学校里郁郁葱葱,浓荫遍地。女孩起得很早收拾好自己,吃过早餐后就沿着发亮的玻璃窗,慢吞吞的挪到五楼的图书馆。
这是个安静的周末,雷古勒斯和以前一样在魁地奇球场上准备他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场比赛、诺特终于被安塔尔丝打发走,去独自温习他考试的功课、克拉格依旧去和男友度过越来越短的恋爱时光…
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只有安塔尔丝,终于有时间能够一个人呆着,去慢条斯理的享受她喜欢的事情——比如在图书馆里消磨掉一整个下午。
女孩心情很不错,头发散漫的披在肩头,哼着歌踩着她新买的小皮鞋,在图书馆厚重又密集的书架里晃晃悠悠的穿梭。
透明的光线顺着图书馆顶端的彩色玻璃窗垂直而下,被分割成无数彩虹般的线段,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断断续续的铺展,像是一条分了叉的溪流。
安塔尔丝沿着那些光流边缘朝前走,手指轻抚着书脊的硬纸面,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魔咒相关”的那一排。
这个偏僻的角落光线充足,灰尘似乎都在空气里起舞。
安塔尔丝忍不住脚步放缓,她睁着眼睛,眼前的胡桃木书架熟悉的可怕,木纹弯曲的痕迹似曾相识,连书籍摆放的顺序她似乎都能数的出来。
女孩抬起头,书架上层的书零零散散,那里已经没有那本《普通咒语及解码》了,事实上那本书现在正被压在她的行李箱的最底下。
浅灰色的眼瞳里光影起起伏伏,安塔尔丝看着被灰尘布满的书架,轻轻咬了咬唇。
却不料,身后,突兀的传来一个声音——
“如果你想寻找一本实用且有趣一点的咒语书的话,我推荐这一本。”
安塔尔丝:“!!!”
女孩呼吸一紧。
身后的声音清澈而温柔,声线压得很低,在无声无息降落下来的阳光里,熟悉到安塔尔丝还没回头就已经浑身僵硬。
就像是做梦一样…
就像是做梦一样,在那个她曾听过无数次的声音沉没下去后,有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去,从比她高两层的书架上方,缓缓取下一本又厚又重的读物。
那只手——白皙,干净,修长,像是打磨好的玉石。
安塔尔丝的手指死死掐着书架的隔板,掐的指尖的血色都一点点退去。
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熟悉,就好像她被时光抛回了一年级,抛回了同样阳光明媚的周末,抛回了她第一次同他站在一起的那天。
见鬼的莱姆斯·卢平。
安塔尔丝脸色难看的厉害。
她转过身,不出意外的看到卢平站在她的身后,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外面还规规矩矩的套了件乳白色的毛衣,浅棕色的发丝被阳光晒得像是要褪色,绿褐色的瞳仁波光粼粼。
看起来温暖无害,一如初见。
谁再信谁是傻子。
女孩收紧指尖,目光像是利剑,恨不得在他的脸上戳出洞来。
卢平缓缓低下头,那双好看的手里握着一本灰扑扑的《第五元素:探索》,他掏出手帕细细的将书页擦过一遍,一边擦一边开口,声音缓慢低沉:
“这本书是六年级的读物,是考试的内容,对四年级的学生来说有些高深,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布莱克。”
他说着,将手里的书轻轻递给她,泛白的指尖微微收紧。
安塔尔丝看都没看那本书一眼。
她冷冷的抬起眼睛,眼尾那点红色逐渐加深,上挑的眼型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只预备攻击的猫。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刚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少年有些颤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布莱克。”他叫住她,轻声开口,说的是安塔尔丝完全没想到的话。
他问:“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
安塔尔丝觉得眼前这一切真是荒唐。
她半转过身,侧对着少年,从头到脚,从发丝到脚尖,都是冷飕飕的。
过了一会,她捋了捋头发,说道:“不,我不讨厌你。”
“因为说实话,卢平先生,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讨厌…我只是不想和你呆在一起罢了。”
女孩几近嘲讽:“就像卢平先生说的那样,我是一个斯莱特林,而你可是一个格兰芬多,多么悬殊的差距,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不是吗?”
卢平的脸色白到有些发灰。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书,沉默一会,摇摇头。绿褐色的眼眸根本不敢抬起,只能低声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安塔尔丝心里的小火苗噌的窜了起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猛地嗤笑:“你没有这么想过?”
“卢平先生,是我失忆了还是你失忆了?”
女孩上前一步,将少年逼退到书架前,气的说话声音都忍不住的加快:“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天文塔上你是怎么说的吗?‘你是一个斯莱特林’,这难道不是你拒绝我的原话?现在你来给我装什么无辜?!”
她恶狠狠的看着他,玻璃珠一样的眼眸里都在冒火。
卢平终于能够抬起眼同她对视,那双盛满了水的湖泊似的瞳仁在止不住的晃。
“我不是…”他艰难地说:“我只是想,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
安塔尔丝是真的被气笑了。
她真恨不得咬死他,恨到魔杖都捏在了手心里,气息不稳:“朋友?你居然真的能说出这种话!”
她猛地扯过他的领带,目露凶光:“这难道是你一贯的套路?你对每个女生都是这么说的?在假情假意的让对方喜欢上你之后,再拒绝她说你只想和她做朋友?…莱姆斯·卢平!我真是小瞧了你!”
这些话安塔尔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要不是害怕平斯夫人,这个图书馆的房顶都能让她给掀翻。
卢平满目荒唐,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被她拉的不得不低头看她,两个人呼吸可闻。
少年慌张的摇头,满脸的苍白几乎都要被抖落:“不,不是。”他是真的着了急:“安尔,我从来没有对别的女生…”
“少废话了!”
女孩阴森森的打断他,她已经浑身炸毛,手指就快要抓烂少年的领带。
“听着,卢平。”她威胁的眯眯眼:“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误以为我也是那种能被你玩弄于鼓掌,在被拒绝后还傻兮兮的和你做朋友的女生——如果你在打这种主意,我劝你趁早死心!”
“我是一个布莱克,布莱克不缺朋友!你休想用这种方式继续动摇我的心!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离我远点!”
她拽着少年的领带,几乎是劈头盖脸的说道。
“……”
卢平死死的愣了神,他看着她,眼瞳里是放大的空白,浅棕色的发丝柔软的覆盖住他的眉梢。
“我不明白…”少年睫毛颤了颤,满脸茫然:“我怎么能继续动摇你?…你不可能会喜欢我了…我是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吗?”
女孩烦不胜烦:“那又不是真——”…
…
…
…
“bloodyhell。”:)
安塔尔丝生平第一次,骂出了脏话。:)
整个世界诡异的安静了。
三秒过后,卢平猛地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眸,反客为主地握住女孩还揪着他领带的手腕,满目震惊,脸上甚至泛起了血色——
“你说什么?”他声线发抖:“你和诺特…”
安塔尔丝一把甩开他的手,面若冰霜,提着裙摆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又转回来,几步走到少年面前,抬脚“嗵”的一声踢在了少年的小腿上!
“唔!…”
这一脚极其凶残,生生踢的卢平闷哼一声,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腿,差点站立不稳。
安塔尔丝绝情的要命,她居高临下,毫不同情的看着俯下身的少年,声音嘶嘶的就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
“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她色厉内荏的威胁完,重新提起自己的裙摆,转身咚咚咚咚走的杀气腾腾!
在她身后,三月没有多少温度的光亮安静的照射在昏暗的一隅。
形形色色的书籍在胡桃木的书架上散发着微薄的苦味,地面上荧光闪闪,是那些飘落的被晒的发亮的灰尘。
莱姆斯·卢平左手撑在书架上,右手捂着弯曲的小腿上下揉了揉。
物理攻击往往比魔法还让人防不胜防。
少年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直起身体,绿褐色的眼瞳里是飘飘荡荡的微光。
他看着女孩离开的地方,缓缓收拢手心,弧度温和的脸庞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