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害怕。呜呜……
先是女人叫,后是孩子哭,再是男人们的吼。
移民车队突然出现了意外情况:儿十个从奉节来的移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们,面对黑糊糊的陌生之地,惊呼上当,并坚决要求前来迎接他们的当地干部们立即停车。
这……这可怎么办?当地干部们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他们束手无策地只好将车队停下。紧接着是一遍一遍地做工作和解释,但移民们就是不信。
对我们说怎么怎么好,可为啥这般黑糊糊的,分明是要把我们拉到深山老沟、原始森林不成嘛!
我们不去!等天亮后我们就返回库区也不能上这个当!
移民们罢走了。
当地干部们弄不懂移民们到底为了什么,无奈只好等天明后再说。
那一夜,车上的女人没断过泣,孩子没有断过哭,男人们没有停过叹息……
早上到了,晨曦刚刚露出。
爸妈,快看,这里是绿荫大道呀!孩子们首先惊奇地发现身处一个美景之中。
是啊,这儿咋这么好哇,鸟语花香!
嘻,比公园还美呢!
移民们纷纷揉揉眼,抬起头,喜出望外地看着眼前的风景。那绿树,那红花,那芭蕉树……而这些是他们在三峡库区从未见过的。
是不是你们昨晚趁我们睡着的时候给我们换地方了?移民们问迎接他们的当地干部。
晋江的干部迷惑不解起来:没有呀,还是昨晚停的地方嘛!
可昨晚怎么黑糊糊的好吓人,今儿个这儿咋这么漂亮?移民们不信。
等晋江干部们终于明白过来时,他们不由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怪我们没有给你们讲清楚咱们这儿是沿海地区,绿荫植被特别丰盛,所以晚上走在野外的路上看起来是有些黑,让你们误会和受惊了……
原来是这样啊!此刻的移民们早已被眼前迷人的风景所吸引,同时每一颗心也都企盼着早点看到自己的新家。
立即出发!浩浩****的移民车队迎着晨风和朝阳飞驰在广阔的田野上,那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和惊喜……
2000年9月,来自重庆奉节县的300多名三峡移民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晋江市西滨镇,在这里安下了新家。当初,他们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但后来,他们很快发现,这里的干部群众和人民政府不仅为他们安家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且为确保移民们能够在较短时间内适应当地生活,逐步走向致富之路,也提供了各种便利渠道。
办厂。我们也要像这里的百姓一样办厂才能尽快致富嘛!移民们为了勉励自己奋发图强,干脆将移民村改叫为思进村。
思进村从此远近闻名,因为他们在当地政府和人民的支持下,在安家的当年也办起了自己的工厂,这是三峡库区人祖祖辈辈没有过的事。
第一个吃螃蟹的3位移民作为股东,每人投资几万元,与本地一名工艺品方面的行家联合办起了工厂,并起了个吉利的名字一万事发树脂工艺公司。厂子虽不大,总投资20多万元,但有160多位工人,除了三四十名本地的技术工人外,全都是移民。
腌腊鱼好吃,海鲜好吃,加点花椒的海鲜火锅更好吃!如今已开始富裕起来的三峡移民再回忆起初来乍到晋江时的那个黑夜不敢走的往事,不好意思地笑称自己当初太老土。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晋江路,路路通向艳阳天!
一这一幕在福建晋江。一位奉节老乡,用闽南话给我背自编的小诗,那声调圆润又甜美,不见一点乡音。
8月,骄阳似火的著名侨乡一广东惠阳人民正忙碌着迎候又一批新村民的到来。
自接受安置三峡移民任务后,这个侨乡的政府和人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挑最好的地方给移民们盖新村。可在这毗邻深圳,与香港隔岸相望的寸土寸金之地,好几年前所有沿城沿路的好地全都有主了。怎么办?
三峡移民是我们的尊贵新村民,就是不惜代价,也要找最好的地方给他们!惠阳市政府作出这一决定后,受到了全体人民的赞同。
于是,一个由市长亲自挂帅的由20人组成的移民新村选点组全面开始工作,他们用了两个多月时间,按照五靠要求即靠城镇,靠公路,靠学校,靠医院和靠基础设施好的你准为重庆巫山的900位移民找到了新的家园。地处惠州市郊的水口镇,是当地工业相当发达的名镇,在此工作的外地劳务人口超过本地常住居民,用地相当紧张。为了给移民找块好地,镇政府几次三番跟有关土地使用单位协商,最后从一个单位要过的一块移民新村安置地,竟让政府倒贴了几十万元。5月,巫山县的移民代表来到水口镇进行对接,见了当地为他们安置的新家时,兴奋得当晚就要求签约。镇政府安排移民代表住在镇政府招待所,有一人躺下后习惯地抽起烟来,立即被同行的几位移民齐声斥责道:你一点也不文明,在**抽烟燃着了,不把我们政府的房子给烧了?
稀罕,你们咋还没搬过来,这儿就是你们的政府了?那抽烟的移民惊叹不已。我们的政府?哈哈哈……可不,我们户口未到,心已到惠阳了啊!
可不,老子恨不得马上把家从三峡搬过来。这地方,真是个天堂啊!
移民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外迁使他们吃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
那阵子,我正在惠阳采访,便问他们的领导,为啥惠阳人如此大方地为了安置三峡移民而不惜代价一我知道仅为移民置地盖房一项,惠阳这一县级市就从财政上拿出了五六百万元!
移民办的同志说得非常明臼:我们惠阳是叶挺将军的故乡,全市几乎每一户都有亲人侨居在海外,寄人篱下的移民生活比谁都感受深切。改革开放使我们这儿先富了起来,作为侨乡人民,当听说三峡移民要到这儿安家落户,我们惠阳的上上下下,就像迎接从海外归来的亲人一样,生怕哪一点不周到会伤害了他们。
再说,我们也有这个能力、有这个义务让每一位到惠阳的新居民能尽快过上与我们一样的富裕生活嘛!
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只有亲人般的真情,这就是社会主义祖国大家庭的温暖,这就是三峡移民们的幸运。
昔住长江头,今住长江尾,江头江尾皆故乡,同饮一江水……
中秋佳节那晚,现居上海崇明县新河镇卫东村的胡明祥将一家人叫到新房门前,然后抬头举目望天上明月,无限深情地吟咏着这首新创的诗词。
娃儿,把这刻在石狮上的诗再给爸背一遍。胡明样对儿子说。
儿子从木凳上站起,身子笔直地站在家门前一对石狮中央,便朗朗有声起百万移民内外迁,两头雄獅念故土。
乡土酸甜三十栽,骨肉分离故乡情。
宇宙奇观展宏图,秦王醛来惊三峡。
婴儿降临崇明岛,成龙成蚊父母养。
头顶压力怀希望,赶上时光舍小家。
心埋理想和失敗,眼看路曲男子汉
知道爸为啥子千里迢迢从老家带来这对石狮子吗?
知道。让娃儿记住昨天我们是三峡移民,现在我们要当好上海市民。
胡明祥对儿子的回答是满意的,然而即使如此仍掩饰不了自己内心那滚滚翻腾的**。作为一个有6年工龄且也算农村文化人的胡明祥,自移民到崇明一年来,他有太多的感触。
2001年初,当他的家被确定为外迁户时,他便毅然辞去铁饭碗,带着全家报名外迁上海崇明。胡明祥是个高中毕业生,也是位喜欢触景生情的农民诗人。当邻居的乡亲们忙着搬迁前甩旧物置新物时,他胡明祥从后山开来两块巨石,然后一锤一锤地琢起来,硬是没日没夜地干了70天。后来人们才发现原来他,花那么大工夫雕琢出的竟是一对石狮子。
那是我对故乡的全部思恋,也是对新家园的全部寄托。胡明祥告诉乡邻,也告诉自己的孩儿。
在胡明祥全家迁移崇明岛后一年多的2002年末,我在他的新家看到了这一对石狮。它就傲踞在两层小楼房子的门口,特别醒目,又特别能感受到主人那片刻骨铭心的故土恋情,以及响应政府号召当好三峡移民而海枯石烂不动摇的坚定倍念。
石狮雕琢算不上精致,然而又是任何有价的工艺品无法换取的。孩儿背诵的那首诗句显然同样粗糙,可就因为它出自一位三峡移民之手并嵌刻在这对石狮身上,因而叫人感到格外沉甸与崇高。
38岁的胡明样虽说是个农民,但他的气质却是一位真正的诗人,一位喜欢把自己理想编织成美丽现实的有与众不同品格追求的诗人。
在他的小楼前后,我惊喜地看到两个巨型规模的塑料棚,里面养着几千只幼鸭。主人告诉我,这是他和另外三家一起搬迁到此的移民们合作建起的养鸭棚。
这一圈鸭已经是第5茬了。我们从三峡搬迁到这儿不到两年,但经我们之手巳出棚了上万只肉鸭……胡明祥颇为得意。
可不,我从陪同采访的当地镇领导那儿得知,胡明祥等几位新落户的三峡移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经营如此规模的养鸭场及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即便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农民也很少能与之相比?
这就是我和所有到上海市落户的移民们感到的特别幸运之处。胡明祥听说我是从北京来专门采写三峡移民的作家时,仿佛见到了可以倾诉真情的知己,一把将我拉到他的里屋,然后认认真真地说了句掏心窝的话作家同志:我到了上海这个地方才真切体会到,上海为啥发展得比别的地方快,根本的原因就是上海人干什么事都能从长远着想,从细微入手,别人没有想到的事他们想到了,别人想不周全的事他们想周全了。就说为我们这些三峡移民操办安置的事吧,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设身处地地从我们移民的利益考虑,再把事情往深里想,往细里做,你说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世上还有啥子成不了办不好的事?
移民胡明祥的一番朴实而动情的话,引出的却是个在世界移民史上尚需大
力倡导,而在中国三峡移民过程中被上海人运用得极其精湛的深刻理念,即以人为本的理念。
陆鸣,上海崇明县主抓移民工作的副县长。一位受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表彰的三峡移民工作先进个人。
1999年第一次到重庆参加安置三峡移民工作会议时,什么都不懂。当听领导讲完三峡移民的重要性和有关安置外迁移民的责任后,我心理压力特别大,怕工作做不好而影响三峡工程建设,怕影响国家政治大局,怕影响移民们的生活与生存和他们的子孙后代。所以当时我暗暗发誓:先把移民工作到底是咋回事弄清楚再开始干自己的具体工作。回到上海后,听了市领导的动员,又一遍一遍地研读了相关的长江三峡工程建设移民条例等政策性材料和知识性书籍,心里才开始明朗起来:原来国家在进行三峡百万移民工作时,特别是近几年进行大规模外迁移民过程中,政府和各地始终不渝地贯彻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从移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十分明确地提出把维护移民的合法权益放在了重要位置,把妥善安置移民,使其生产与生活达到或超过原有的水平作为一个基本点,将迁得出,稳得住,逐步能致富作为所有移民工作的根本原则加以贯彻始终。而这其中我们所能感受和体会到的一个最突出的中心理念,就是我们的党和政府把以人为本的思想用在了做好三峡移民工作中。正是有了这个明确的理念,从此我们在安置移民时的一切工作做起来也顺手了……陆鸣现在不仅是个安置移民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而且又是个移民理论工作研究者,他能在大学讲台上不用稿子便滔滔不绝说上三四个小时做专题学术报告。
陆鸣所在的崇明,是上海全市安置5000余名三峡移民的试点县,也是安置移民人数最多的一个县。正是他和同事们一丝不苟地坚定执行国家有关的三峡移民政策,一开始就充分注意从以民为本,以人为本出发去指导移民的安置和管理工作,高度关注移民的需求与愿望,既从长远和大局考虑问题,又从眼前和细微处入手,才使得搬迁到崇明的每一位三峡移民在走进新的家园时,处处感受到惊喜和意外。
就说关于多少户移民放在一起的问题,匕海的思路颇见用心良苦。
曾经有人说,反正是移民,为了便于管理,就把他们安置在一起算了,反正第一批试点都在崇明岛,那儿有的是农场。一个农场放工三五十户,百八十人不成问题。
有的说,移民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内心有惧怕感,不能让他们聚团,那样以后工作就难做了,不如一个村组放一户,这样有什么事也能管得住。
总之,主张从速完成移民安置任务的人说,把移民放在一起安置省下许多事;而惧怕以后扯不断事的人主张把移民分散安置才好。
这两种形式都不可取。上海的同志权衡利弊时认为:三峡移民的任务虽重,但他们是为了国家才舍小家,告别故土,来到新的地方。我们不能用简单的方法安置。如果集中安置,现在看起来工作要简单方便些,可从长远看这样做对移民日后融人当地社会便会带来极大的不利素。移民从整体而言,在一个新地方后应该说相对是个弱势群体,无论从生产和生活能力,还是其他社会能力方面。过于把他们集中在一个地方,容易使他们走不出融人当地社会的阴影,而结果反会造成移民群体的独立与封闭,也就无法保证他们能与当地社会发展和全面建设小康相适应。不同文化和不同心理及不同生活方式的差异会越拉越大,其结果容易造成与当地社会的分化,既不利于移民本身,也不利于当地社会的整体发展与稳定团结。
但过于分散也不是好事,会让移民容易产生孤独感和无助感,一旦移民的孤独感和无助感心态越发强烈,就越不利于融入当地社会,再者过于分散对政府管理移民,推行扶贫帮困工作也增加过多成本和工作量,使得一些本来实惠的东西和好处反而落不到移民久上。
相对集中,分散安置,以三五户一个点,应为最宜。上海提出这样的方案,据说是几十个专家花了儿个月时间,而且最后由村镇区市几级干部用了几十个会议确定下来的。
方案最终的确定时间和成本似乎花的代价多了一点,可现在看来,我们的做法对整个安置移民工作和确保移民在迁入地平稳过渡,逐步致富,最终实现与当地社会融通,融合和融化以及长治久安,起着不可估最的作用。上海干部们这样说。
移民们的回答是:三五户在一起,让我们不感到孤单势薄,回家聚在一起能回味和重温原有的文化与风俗,走出家门,能让我们自觉自愿地跟当地人亲密相
移民工作千难万难,最难的是如何使他们融洽在新的生活环境并能让子孙后代地与当地社会和睦相处,最终忘却自己是个移民,而成为整个地区与城市发展和文明建设的一分子。
上海的安置谋略,可以在10年、20年后更能看出优势。
冉说房子的事吧。
崇明的和所有到上海其他区县落户的三峡移民,他们全部住上了漂亮宽敞的两层新楼。面积都为3人一户的一般不少于120平方米;4人户的一般不少于150平方米。5人户的则能达到180平方米左右。
凡看过上海给三峡移民们盖的楼的人都说太漂亮太宽敞了。有人因此提出疑问:有必要给移民搞这么好的楼房吗?他们毕竟是农民嘛!
上海的同志回答是:上海是中国的,中国的上海正在向国际性现代化大都市迈进,我们百姓的生活自然要跟上去。三峡移民来到上海后他们就是上海市民了,给他们把楼房盖得漂亮和宽敞一点符合发展的实际。
有人提出新质疑:你们上海发展速度快,财大气粗,可以给移民一下搞那么好的房子,别人无法学。
上海同志笑着摇头:我们确实可能补得多一点,但补也补在地价这一块上。
上海的地价,就像崇明岛那样的远郊,每亩也比一般的省份地价高出数倍。
上海的同志给我亮了个底:每户移民的新楼房一般得花5万~8万元。移民自己拿出国家给予的补偿费占了1/3,安置地政府支持的也在这在其他省份差不多是同样比例,另有1/3是上海独有的做法,即完全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办,
采取移民们到银行贷款的办法。贷款的利息有初始的减免,到一定时间的低利息,再到一定时间的正常利息。老实说,我们不是拿不出钱来补贴这1/3,可我们坚持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移民们能够早日适应市场经济规律,适应生活在上海这样一个经济与金融国际大都市所必须具有的那种能力。
有人又说:这是否会给还没有具备适应能力的移民们增加经济负担和心理压力?
上海的同志依然笑吟吟地回答:非也。早在落实给我们上海的三峡移民安置任务时,市委市政府领导便高度重视,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黄菊同志就提出了要从一接手做起,一开始就把三峡移民当做上海自己人看待和对待,充分尊重和保护他们的基本权利。房子是中国农民最为看重也是最代表他们财富和地位的象征物,移民同样有这种心理与要求。所以早在建房初期,我们就要求安置地的领导亲自带头到库区与每一户三峡移民见面,倾听他们的意见,调查他们的经济状况。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移民通过从国家发给自己的部分搬迁补偿中拿出建房总费用的1/3,基本都不成问题,比如一个4口之家,按照我们为其设定的建房面积为150平方米,按照上海农村建房的成本约在六七万元。移民本人需要一次性拿出2万元左右,这个能力是完全具备的。除了我们再补贴2万来元,还有两三万元便是贷款。这种建房资金比例的安排移民们是满意的。
显然,前两块资金不成问题。那么后一块贷款的事移民们到底能否接受呢?带着这样的问题,我走访了几户移民。他们的回答令我感到满意和欣慰。
移民卢云奎与胡明祥是邻居,他告诉我自己对这种建房形式非常满意。
我相信上海这么富裕要拿点钱出来,解决我们5000多户移民的建房问题绝对不成任何困难。但政府用贷款的形式鼓舞我们从一开始就能融人大上海的这种市场经济氛围,并在这种氛围中锻炼我们的能力,这远比一下给我们钱要重要得多。俗话说:再大的家业,是会坐吃山空的。可要是有了一种能力,即使创业时身无分文,同样也能创造出金山银山来。人有点压力是会有好处的。再说,政府对我们的贷款也是极其优惠的。前3年根本不用愁,因为是免息的。到了3年以后也是低息贷款。3年以后,我们基本能在新的家园立足了,到时也该有还贷能力了。
其实,我才来这儿两年,通过养鸭等副业,建房子的那点贷款钱其实也差不多赚回了!说到这儿,卢云奎喜形于色地悄悄告诉我。言外之意,他内心对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十分感激。
你瞧瞧,我家现在的楼房,不用说跟过去在三峡的老房子相比,就是跟现在周边的百姓相比,也算是超前水平了。卢云奎的话一点没错,上海在给移民们安排建房时就有一个基本的标准,即必须使移民的新家要比当地百姓的平均水平略高一些。
上海人本来生活水平就比全国平均水平要高,移民们来到这儿就享受了比当地百姓更好一点的住房条件,这对三峡移民来说,不是一步登天,那也算是今非昔比!
然而,这仅仅是上海对三峡移民实行人文关怀的一个细微之处。
再说建房的选址吧。
上海为此作出了3条标准:一是必须方便移民们交通出行一他们规定移民的房子出门就得同公路相通;二是方便移民就医和子女就学一他们规定移民的居住地最远离城镇不出3里路;三是方便移民就近耕作一承包地一般不出宅基前后300米左右。
细细品味这三个必须,足能见得上海人对三峡移民的那种关切之情。有几个村的当地老乡明确告诉我,现在移民们盖的新房地址,如果换了是村镇干部的,我们绝对不会答应,可现在是给三峡移民的,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他们三峡移民为了国家建设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到上海来我们就是要捧出最热忱的心给人家。
百姓的话代表着大上海对移民们的全部真诚与尊重。
在我赴上海采访前不久的日子,迁居到江苏的三峡移民江继龙老汉,差点找不到同为外迁移民来沪落户的亲戚,幸得好心的崇明合兴派出所民警帮助,才得以与亲人团聚。江老汉见亲人们家家户户住上了小洋楼,乐着嘴说这儿的三峡移民可是提前进人了小康嘛!
移民温国兰的故事更动人。就在她刚安家没几日,她被查出心脏病要开刀动手术。当时,为钱愁困的她万万没想到,和自己原本八杆子挨不上边的村支书、村主任会发动全村党员募捐赠款。在自己动手术的当口,不过几面之交的上海乡亲会悄悄帮着她家种地……赶在国庆、中秋佳节前,温国兰出了院,她急急地邀来老家新家各方亲人,齐齐地开了个晚会。会上,这位不擅言辞的三峡老乡也学着用一句上海方言表达了自己最质朴的心声大上海一样是故乡!阿拉现在蛮开心!
阿拉现在确实蛮开心!
从重庆石阳来到崇明安家的移民徐继波,见我后的头一句话便这样说。徐继波现在当地一家私营企业工作,妻子也在另一家工厂做工,天真活泼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像徐继波这样的家庭除了种好承包责任地外,有一人以上在外务工,这在上海落户的移民中非常普遍。
真正要看移民的生存情况如何,其实有好的房子住,有相当数域的地种这并不是主要标志,移民能否在一个新地方生根,关键要看他们能否在当地有求取生存的能力和方式。国家在安置三峡移民时特别强调了以土为本,以农为本的原则,这对广大农村移民无疑是必需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土地所能提供给一个劳动生产者的收益就成了问题。特别是这几年农副产品的价格不断下滑,农业成本的上升,一个农民要靠几亩承包地来养活几口之家,越来越成问题。上海这样的地方,不管在城区和郊区,人们的消费水平比较高,假如一个移民仅靠一亩左右的承包地想获得良好的生存环境可能是很难的。
上海各级政府和接收地的干部们早已看到这一问题,起初以为把移民接过来就算完成任务了,结果发现真正要做的移民工作才刚刚开始。于是,他们在完成给移民们盖房划地等完备基本生产资料的准备后,考虑最多的是帮助移民们寻找发展机遇。现在全市1305户三峡移民中,已有1400多人在当地谋到了一份非从事农业的工作,他们中既有在当地企业做工的,也有独立在城镇开设小店的,也有到市区打工的,甚至到日本等国家从事劳务输出的。用上海移民千部的话说,你能给移民每家每户落实一位非农业就业机会,你就等于给移民全家开设了一个小银行。
像上海对待三峡移民那么精心、那么细致,是全国十儿个承担外迁三峡移民安置工作的省市区的共同特点。也正是这拽省市区的宽阔胸怀,使得重庆等地的三峡移民得以安心落户在他乡,并在那里建立起了新的家园,这既是支持了三峡工程,更是支持了重庆直辖市的发展和建设。
重庆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尤其是在直辖10年中,各省市区的对口支援,给予重庆的经济、文化、教育、交通、医疗卫生等等方面的帮助和建设,让重庆人民得到了实惠,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历史将重彩描绘这一笔。
三峡移民,是重庆直辖市的立市之本。重庆直辖市的建立和发展过程,又为三峡百万移民提供了组织上的、精神上的、物质上的全方位推动。就像长江与嘉陵江两股江流汇集在一起所产生的力量一样,那是一种势不可当的力量,一曲高亢而优美的凯歌,它永远地写在了共和国的光辉史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