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激情燃烧的如歌岁月(1 / 1)

1989年6月,东莞对该项目专门成立了一个指挥中心,东莞市副市长李汉松担任总指挥。

1989年7月8日至29日,广东彩管项目评估会在北京万寿路的中组部招待所召开,会议对项目建设资金是否落实、主要配套设备是否落实、核定厂区建筑面积、核定职工人数等进行反复论证。李汉松副市长为领队的答辩团,回答了评估组专家学者提出的无数问题。

会议结束后,彩管项目可行性报告的上报审批手续转人上报各部、委、司、局审阅的漫长岁月。

笔者在东莞采访时,偶然的一次机会认识了在彩管厂工作多年的员工郑燕娟,她是当年分在彩管厂最早的一批大学生之一。听说笔者要采写关于彩管厂的文章后,特地给我找了一份名单,是1988年彩管厂筹备小组的人员名单。

一、1988年1月从东莞各单位抽调到彩管搞筹建工作的人员(共8位)

王创权:原市交通局交管总站副主任(已走)

邓裕宗:原市生益数铜版公司副总(已走)

尹嫂辉:原市科委计算中心副主任(已走)

张惠兰:原市无线电厂车间主任(留)

黄国楠:原市经委高工(已走)

苗根才:原市经委高工(已走)

芦娜才:原沙田拆船厂副厂长(已走)

苏志洪:原沙田拆船厂司机(已走)

二、1988年6月从咸阳4400厂调进东莞支援彩管项目的人员(王念琴厂长带来8人)

夏春奎(升副总)、张伟(升副总)、王念琴(亡)、徐风鸣(亡)、张光远(伤)、陈康祥(伤)、谢绍忠(走)、徐宝华(走)、王玉章(退)

笔者注意到这份人员名单的后面特地注明了是在1998年1月份统计的。这也正值彩管厂成立10周年。

郑燕娟特向笔者推荐了张惠兰,说她是这16个人中唯一留下没走的。郑燕娟介绍说:邹家华批复后,彩管厂的主要手续的主要公关人就是张惠兰。从1989年6月到12月,她常驻北京,虽说是邹家华已经签了字,可许多手续还得办。

2008年初,我们在东莞见到了风采依旧的张惠兰。一脸阳光灿烂的她,从五官和神态中,完全可以看出当年的美丽。一见面,她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坐定后,笔者问她:“你一个北京人,怎么就跑到东莞来了?”

笔者的问题引起了张惠兰对那个年代的追忆。这天东莞下着雨,屋里略显寒冷,窗外的雨点轻轻敲打着玻璃,低喃浅吟。

张惠兰,北京人,今年60岁。她的经历和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有相似之处,1967年大学毕业后积极响应毛主席“支援边远山区”的号召,带着满腔的热情奔赴最艰苦的地方,在贵州一呆就是16个春秋。说起当年来东莞后的经历时,性情爽朗的张惠兰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1983年,我调到东莞时,这里还是很穷很落后的。我出去买东西跟他们讲普通话,他们都听不懂。记得我来东莞的第二天去粮店买米,我跟他们说我要买30斤米,人家听不懂,对我直摇头,没办法,我就只好用笔在纸上写“买30斤米”,这样才买上了米。 当时我先分到东莞的无线电厂,那是东莞当时最好的一个厂。我在这个厂干了5年,当车间主任。1988年1月份,东莞市政府因为要建彩管厂,就从东莞的几家单位抽调8个人成立了筹备小组,因为我懂无线电技术,所以也抽中了我。我们最早的这批人到1998年10月的时候基本上都走了,就刹下我一个人还在坚持。

我来的时候,彩管厂的项目还在申请的过程中,当时的彩管厂还完全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后来厂址定在南城的郊区,在东莞市区5公里之外的笠村,好像是郑市长亲自选中的那块地。那时候那里还有一大片坟地呢。我在东莞无线电厂工作时,我们车间一百多人全都是广东人,我是工程师,当时我们生产收音机,有些技术上的事,比如接那几条红线黑线绿线,接在什么地方怎么接你得给他们讲清楚,不讲清楚就很容易接错。我跟他们讲普通话,他们听不懂。没办法,我只好开始学广东话,半年时间我就把广东话给拿下了。调到彩管厂之后,彩管厂来的那些人大多是外地调来的,听不懂广东话,他们看我会说广东话又会讲普通话,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来请我帮忙,比如请我给他们上户口、孩子入学之类的事。后来我们领导说,你搞后勒比你在车间强,车间里那么多技术人员也不缺你一个,而像你这样又会广东话又会普通话的没几个,何况你见多识广,活动能力又很强。于是我就开始跟着领导一起跑手续。邹家华总理批了后,后面的手续都是我们在跑。从1989年6月份到12月份,我长期驻北京,整天跑国家计委、机电部、对外经济贸易部、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等单位。 当时压力也挺大的,天天去催,郑市长也经常打电话过来,他说:“张惠兰,这个项目一定要跑下来,就是路破铁鞋,我们也一定要把这个项目给拿下来,要不然你别回来!”

当时有人议论郑市长好高鹜远想要弄个功绩出来,但我们跟郑市长接触下来,觉得他是完全坚定了东莞一定得有自己的工业的信念,他当时这个信念特别强。事实上,彩管厂的成立的确也成了东莞工业的一个重要里程碑。那时候还有很多说法,尤其觉得这是全额货款,风险很大,万一这个项目搞难了怎么办?拿什么去还近20个亿的货款?甚至连我们自己私下议论起来也觉得风险挺大的,但看到市长下了这么大决心,我们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替市长把这个项目跑下来。

当时我尽管北京也有家,有亲人,但都住在招待所,一步也不敢离开。每天不停地打电话去问,人家说你们就等电话吧,所以我们就只能死守着电话机,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也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能来,因为你到哪里报批,就要等哪里打电话给你,我们就特怕错过一个电话,怕是因为我们没接到电话的缘故没批成。再就是不停地上门去催,记得我那时经常去人家办公室见悠着。文件批到哪个司,我就到哪个司盯着,经常池在那儿,就跟在那儿上班一样。有时,人家看见我也烦,说你们回家等消息吧,我说不能回家等,你们批了我们就不来了。他们不理我,我也就在那儿坐着。有时自己都觉得脸皮挺厚的,但当时顾不上了,没办法呀,我们必须抓紧把这个项目拿下呀。 当时审批这些手续时,麻烦事一个接一个。因为在审批时各个部委不是光盖个章就完事了的,他们还不断地提出修改意见,比如人员和厂房面积、建设资金等,然后我们又按要求修改,重新补充各种材料再往上送……

1989年12月初,李汉松、张惠兰,以及广东省电子局局长刘忠山等人正在北京焦急地等待批文。7日上午,张惠兰突然接到电话,是郑锦滔市长的秘书王建周打来的,说李汉松的母亲突然去世了,让他赶紧回来一下。

接完电话的张惠兰赶紧把刘忠山拉到一旁,低声告诉他这个情况,问该怎么办。刘忠山想了一会儿,说,李汉松是个孝子,你先别吭声,先瞒着。接着,刘忠山找到李汉松,说:“老李啊,刚才市里打电话,说那头好像有个什么签字让你赶紧回去一趟。”李汉松一听,有点纳闷,说:“不应该有什么事呀,我刚来才两天呢,除了沙角电厂可能要我签字,但也不应该这么快。”说完他又转头问张惠兰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张惠兰说她也搞不清楚,领导叫你回去你回去叹。

当即张惠兰就去买票,是当晚8点多的飞机。一路上,陪同一起回东莞的张惠兰不时劝李汉松多吃饭多喝水多睡觉。因为她担心他回去后吃不下饭又睡不着觉。

也许张惠兰那天的举动显得反常,李汉松也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张惠兰笑笑,说,没事,我是怕你累着嘛。

到了东莞,去接机的是王建周。见了他们,王建周趁李汉松不注意,悄悄问张惠兰李汉松知道此事没有。张惠兰说没有。他说好,先别说。一路上,李汉松更是如坠迷雾,悄声问张惠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不是他的司机和秘书接,而是郑市长的秘书和司机。张惠兰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呀。

车子一直开到李汉松家那个胡同口时,张惠兰这才跟李汉松说了实话:“李市长,对不起,在路上我一直没跟你讲,这是刘局长交代的。你母亲去世了。”

李汉松“啊”了一下愣住了,半晌,他才说:“怎么回事?我出来时她不是好好的吗?我去北京时,她把我一直送到胡同口,问我怎么去北京,我骗她说我坐火车去,她平时总是不放心我坐飞机,总叮嘱我别坐飞机,一定要坐火车,没想到

张惠兰继续跟他道歉:“对不起,李市长,没有跟你说实话,我们怕你太伤心了,怕你回来不吃饭了影响健康……”

3天后,李汉松和张惠兰又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这次他们是坐火车走的。因为李汉松觉得自己上次来北京时对母亲说了谎,没想到北京才两天,母亲就突然去世了,他对不起母亲,所以这次去北京无论如何要坐火车。

4天后的12月14日,李汉松等人终于拿到了正式批文。讲到这里,张惠兰动起情来:“当时有我、李汉松副市长,还有省电子局的副局长张书兴。批文拿到手之后,我们大家都特别高兴,李汉松还提出到我家看看,他说张惠兰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太感谢你了。当时我爱人也在北京,他到我家看了看,还跟我婆婆合了影。我婆婆也是一个老革命,当年还是个双枪老太婆。现在回想这一段,觉得真是挺不容易的。我们大家都是凭着这股不屈不挠的精神才一直往前走下去的,而且,这种精神在我们后来的建厂创业过程中也一直贯穿着。”

张惠兰说到这,一旁的郑燕娟接过话茬:“我记得批文拿到东莞后不久,我们彩管厂的所有人员被通知开会。那时我们还没有会议室,会议是在一个破旧的空房子里召开的,没有座位,我们都站着,当时彩管厂已经有100人左右。记得郑市长在台上给我们大家念批文时,很多人都哭了。念到最后时,大家一边鼓掌一边抹眼泪。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那时也是哭得厉害,泪水哗哗地流。我们是1989年夏天分过来的,几十个大学生,当时还没有办公室,每天也没有班上,我们这批人就只好天天在招待所呆着。有的人打牌,有的人聊天吹牛,开始时觉得这么过日子挺自在的,有工资拿,有饭吃,有地方住,不上班正好乐得个自在。那时我们要跟日本合作,所以领导就让我们大家学日语。这么混了几个月下来,大家觉得天天不上班的日子过得也挺无聊。这时,除了我们这批大学生之外,又调进来不少人。”

“那你们那时候待遇怎么样?”笔者问。

郑燕娟说:“我们那时候每个月的工资加上补贴能有两三百元钱,而分配到内地的同学工资只有几十元钱。也因此,当时东莞当地人对我们议论挺多,说的话很难听,什么政府搞这么一个项目,纯粹就是想要表功。圈这么大一块地方,搞来这么一大批外地人养着,天天没事干,骗吃骗喝的,不就是想要打肿脸充胖子吗?其实那时我们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轻松,但大家心里也都没底,因为批文的事一直还及有落实下来,我们也不能肯定这个项目能不能批下来。那段等待的时间里,也有人看不到前景,又想法调走了。所以当那次会议召开,领导在台上念批文时,我们大家都激动得很,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在这里踏踏实实地有工作干了……”

张惠兰打开她随身带来的牛皮纸袋,里面有一大操文件,好些是发了黄的。她一边给我翻看着,一边介绍说:“这些资料都是很珍贵的,你看这几份还是手写的都是我去广东取过来的,我就说比情书还重要呢。你看,这份是叶选平写的刁档时是广东省省长,写给当时的国家计委常务副主任甘子玉和副主任郝建秀的;大份是张高丽写的,他当时是广东省的副省长……”

单者翻着这些发了黄的旧文件,心里也不是滋味。在此摘录两位领导的亲笔信——国家计名叶青、陈光健副主任:

广东东莞)彩管项目,业经国家评枯,已报国家计委,并经工业二司和外资司审核,理已送到投资司。该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资金落实,建设规模省里已作几安排。盼国家计委早日最终批准这个项目,以便早日动工,为发展我国电子工业作出贡献。现介绍东莞市政府负责同志向您作详细汇报。

七致

敬礼

广东省人民政府 张高丽

1989年11月12日

子玉、建秀同志

你们好。

东莞市彩管相的论证评价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并已报到国家计委。北京平基以后,国内外各方面对此项目仍持原来支持态度,没有受影响。 因此,特由东莞市同志前来汇报,希望能得到对此项目的最终批准,请能尽力再予支持。谢谢,祝好!

叶选平

1989年12月

张惠兰继续感慨着:“20年了,我一直把它们像宝贝一样留着。有时翻if来看看,也想扔了,可总还是没舍得,毕竟其中有自己一份心血。尽管我对彩于厂来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那时这个项目曾经是我的全部啊。那时灵我儿子在读高中,我作为一个母亲,根本就没辅导过他,结果我的两个孩子者役考上大学。那时我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自从调到这里后,我一天都没闲过,奎天在外面跑,忙碌了三五年,几乎没怎么着过家。我那两个儿子没考上大学我么挺内疚的,等于我没管过他们。也许我把自己的事业看得太重了,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后来我儿子当兵了,当兵回来安排工作有困庄,我去找郑锦滔市长帮忙。郑市长也知道我的情况,他二话没说就帮忙给安丰了。他跟别人说过:‘这几年的时间,张惠兰都不管家里面,可是随叫随到呀’我们单位最早装电话时,厂里只给两个人装了电话,一个是王念琴厂长,另一,就是我,当时很多人有意见,说凭什么给张惠兰装电话?后来王厂长讲,给女峡电话,是因为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跑,你们谁去跑……”

那天,张惠兰说了很多很多,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这样倾诉了。

1990年10月8日,在东莞宾馆,广东彩色显像管厂跟日本日j公司正式签订合同,东莞从日本引进了我国首套大屏幕彩管生产设备与技术。接下来建厂、安装设备,1993年正式投产。1997年5月,改名为“广东福地彩td像管股份有限公司”,6月17日,该公司普通A股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7,股票简称“广东福地”,顺利融资9.3亿元,当年在“亚洲金融危机”中F3利二7亿元。2003年,以6.68亿元的高价将设备卖给了国际巨头汤姆逊。

至此,东莞的“明月工程”圆满画上句号!

2007年底,我们在东莞市政协的会议室里采访神采依旧的郑锦滔时,笔者注意到他记忆力非常好,讲起话来思路清浙,言语中始终流淌着一份深深的眷恋之情。笔者问他:“当时你们用的是全额贷款,其中的风险应该是最大的。幸好你们后来成功了,假如说,万一你们也像其他那些厂失败了怎么办?你当时就没有压力吗?难道你就不怕吗?”

“不怕!”郑锦滔的回答非常决绝,“没有压力,我们不怕失败。我们认为是不会失败的。为什么呢?说起来9个字,就是这9个字成为推动我前进的动力:理想、信念、意志、前进心。所谓理想就是我一定要摘下这轮‘明月’,信念呢,就是我有信心这个项目肯定会成功的。面对困难一定要下决心,一定要有执著的意志,只要你有决心了,就一定能成功的。做成这个项目后,东莞的形象就大不一样了,既有星斗,又有月亮。”

听着老市长的这番肺腑之言,我们不由感慨万千。时代的大潮把他们推上改革的舞台,然而在这个貌似风光的舞台上,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不是荣誉,他们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风险,只有像老市长这样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老市长接下来又总结这个项目的成功有几个幸运:一是设备,我们买的日本的技术、设备全都是新的,而且非常好,不像其他厂,为了省钱买了旧设备,最终导致失败;二是时机,东莞因等待审批项目迟迟没有上马,这样的等待实际上成全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而佛山的项目因为提前上马,结果很快陷人困境;三是产品,我们这个项目上马后非常顺利,一次性投产,没有废品,实在是幸运,效益非常好,第一年纯利1000万,第二年、第三年都达到了两亿多元,最多一年高达4.7亿元;四是改造,我们后来的技术改造工程也搞得漂亮,将原来的设计能力年产量150万支提高到200万支,这主要是副老总张伟负责的,这步棋走得非常好,后来我们投资4000万人民币,又提高了100万支,而人家搞100万支管得要10个亿,整个改造过程花了一年多时间,把日本人想不到、做不到的东西变成了现实;五是我们在一个最好的时机将彩管厂卖给了汤姆逊公司。前后共赚了十多个亿,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土地、厂房还是我们的。我们一年还可以收一千多万元的租金,那就是给东莞创造了一个很大的效益,一百亩地,那可是地主啊……

看着脸上泛着红光的郑锦滔,笔者想起苏轼的名言:古之立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东莞有今天的辉煌不正是因为东莞人身上这股坚忍不拔之志吗?

东莞人正是以水滴石穿的坚强意志,奏响了气势恢弘的命运交响曲。

说起东莞政府将彩管厂卖给汤姆逊公司,这里有个背景应该提一下,那就是东莞市政府全面退出经营领域的独特思路。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东莞市委市政府就开始考虑:政府应该从经营领域里退出来,把发展主体交给社会,交给私人,对于经济发展,政府更多是起一种引导、推动和服务的作用。一位东莞的干部告诉笔者说:“促使我们有这样的思考和转变是因为我们在摸索中发现一个问题,政府办企业是在背包袱。比如1988年全国搞治理整顿时,当时我们的一些镇政府办的水泥厂就不行了,而水泥厂又是高息集资建的,水泥一滞销,镇政府就受不了!这些教训促使我们思考:政府究竟应不应该办企业?后来我们也发现政府管理企业真是很麻烦,也很难管好。于是东莞就提出了政府逐步退出经营领域的思路。现在东莞市政府基本上和企业都剥离开了,对水厂、公路等关乎经济命脉的企业,我们现在也在探索一种更符合市场化的现代管理模式。”可以说,东莞现在的经济发展模式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符合经济发展的需求。然而,反观内地城市,即使在今天,很多县委书记一谈起工作,还都是把如何办企业放在第一位。没想到东莞早就通过摸索提出了如此理念,这在全国来说,可又是一个超前!到底是东莞。

因为这个背景,笔者也不禁感慨东莞的好运气。东莞市政府将彩管厂卖给汤姆逊时,正值全国彩管业疲软,前景不妙,可以说,这轮明月已经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再不嫁就有可能变成“包袱”。所以,这个“女儿”嫁得正是时候。算起来,东莞市政府在这个项目上前前后后也赚得钵盈罐满,“包袱”甩掉后,土地厂房升值的实惠照拿不误,不得不感叹,东莞人就是厉害!

也许,东莞这块大地,就如同被岁月浸泡着的酒,起初是苦涩的、酸咸的,可泡着泡着.竟会泡出一种异样的甜蜜来,愈久愈浓,愈浓愈香。笔者在品味这杯醉人的美酒时,恍惚中,似乎看见神灵飘浮在这片土地上,保佑着她……东莞的每一步发展都是先行一步,我们知道,对于先行者,成功和风险并存,然而东莞的每一步,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即使遇到风险也能在冥冥之中化险为夷,正如笔者写前面章节所感悟的那样,在这块土地上,悲剧能转成喜剧,贫穷也能化为财富。这样的幸运,不是神灵的力量又是什么?

有位哲人说过,属于神的本质不是别的,正是属于人的本质。

思维独特的李近维曾经对东莞“满天星星没有明月”的议论有一种另类解答:“我们东莞的确是满天星星还没有明月,但能看到星星,这是什么景象呢?说明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连那么小的星星都看得见。那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呢?因为十五还没有到,十五到了月亮自然就会有了嘛。就是说,投资环境那么好,小企业在这里都可以生存,可以发展,大企业怎么会不来呢?关键在于投资环境。我完全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小企业会变成大企业,大企业也会跟着来!”

时隔几年之后,当东莞人再回忆起当初李近维的这番解答,颇能回味出几分预言的意味来。因为此时的东莞,不但“一轮明月”出现了,而且,小星星们慢慢在变大,有的也变成了月亮,而外来月亮也一个个飞到了东莞的天空。

1988年,首家世界100强企业瑞士雀巢投资东莞,东莞也成为我国最大的咖啡生产基地。说到当年的引进过程,郑锦滔回忆说:“‘雀巢’当初想在中国办厂,很多地方都想拿下这个项目,当时扬州市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无条件给土地。我们都是用热情和诚意感动他们。当时正是荔枝成熟的时候,我们把雀巢的人请到东莞来,请他们吃荔枝,那个亚太总裁是个瑞士人,他太太也被我们感动,建议他们把公司定在东莞,以后每年开董事会把她带来吃荔枝就行。这只是个玩笑话,其实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当时我们给他们100亩地,每平方米只收30块钱,很便宜。当时别人批评我,说郑锦滔你不讲原则,这么搞怎么行呢,这么便宜给他们,这不是送东西给资本主义吗?我说你们不懂。按照当时的土地价格,我当时是少收了390万,但这个项目建成后,第一年税收1100万,第二年税收3100多万,第三年5000多万。现在每年税收两亿多。另外,他们只打算在东莞投年产7000吨的规模。谈判时,雀巢董事局主席先是从瑞士飞到北京,从北京飞到广州时,已是下午一点钟。我们租了直升机接他到工厂,陪着他看那个工厂,边看边介绍,他很高兴,吃了饭,我们再用车送他到香港启德机场,送他去印度。他体验了这个过程后感叹说我们的办事效率不得了,他在全世界跑了很多地方,还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于是他决定扩大经营规模,扩大到1.4万吨,同时从一个项目增加到四个项目。”

难怪中国有句古话,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绣花针。

“大项目都跑,你不跑不行的,跑少一点也不行,那个时候很艰难,而且竞争也很激烈。当时我和副市长王德恩、袁李松等人到处打听有什么好项目。有一次我们通过电子部了解到美国杜邦集团想在中国投资,最早想在安徽投,但发现那里条件不好,我们听说后,赶紧主动联系他们。我们谈得很成功。开始时.美国驻上海总领事批评杜邦亚太负责人,为什么不在上海投资,去一个叫什么东莞的地方?后来那位亚太负责人来我们东莞考察过之后,非常高兴,坚定了在东莞投资的信心……”

坚强的意志,能使平凡的人干出惊人的事业。截至2005年底,世界500强企业已有70家落户东莞,其中投资超千万美元的项目就有12个。像美国杜邦、德国赫特司、瑞士雀巢、法国汤姆逊、日本住友金属、韩国三星等世界排名前100位的大公司已经有10多家在东莞投资。

马克思说:人将围绕着自己的太阳旋转。

这个太阳,就是人的自身价值。人一旦拥有自己的事业,就会像太阳一样,使生命升华、辉煌,喷射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