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潘文华这个长得最文,却最富传奇性的人。他于1886年冬历10月16日清晨,出生在二峨山下文宫乡棕树湾一家吃得起饭的普通人家,周围风景很美。潘家的四合小院依山傍水,绿树怀抱。屋后,马鞍山森然耸立,青山如黛,房前,弯弯两岔河,流水潺潺,滋养着两岸肥美的土地。可惜,在他六岁那年,母亲病逝。父亲卖了家产,带着他们举家迁往文宫场,靠做小生意艰难度日。过后,尚年轻的父亲续娶妻子,在继母给他又生了两个弟弟后,父亲又因病撒手人世。家庭生活的艰难,让潘文华不得不很早就离家上省,到成都去一家药铺当了学陡工。工作之余,少年的他很爱看门前不远处一个清兵营里的训练,最好看的翻杠架。没有人时,他就学做上单杠,双杠,很快就无师自通地翻飞得风车车似的。一个相当于新军排长的清军下级军官发现了他,主动提出介绍他去吃粮投军。当兵可以不受师傅的气,有吃有穿,每月还可以领得一些碎银寄回家去,何乐而不为呢?他兴高采烈地答应了。这就当了兵,是清兵。很快,他就显示出过人的才华,除了杠架翻得好,他还会轻功,踰墙上房如履平地,在全军打擂比赛会上得了个第一,得了金牌,是全军出了名的“潘鹞子”(鹞子是一种体形矫健,性格凶猛的猛禽)。
这以后,他被保送进四川陆军速成学堂,学习了一段时期。辛亥革命前,西藏叛乱,他随军进藏平叛。过后,全国形势乱得如一团乱麻,到了拉萨的川军,解散的解散,哗变的哗变。1913年,已经作了军官,率领一百多名士兵的潘文华,对时局极度失望,又不能原路返川,这就将所部的枪枝全部变卖,将钱分发给大家,每人得大洋60余元。听说印度好发财,他就闯了去想试试运气。不意发财无望,钱用得精光,只好同几个同伴经缅甸步行回国。一路之上,备尝艰辛,形同乞丏。途中遇到一队云南马帮,便与之结伙翻越蛮荒的野人山。好容易翻越了野人山,走过中缅边界的一座原始森林时,见路边堆放着当地人砍伐的原木,年深日久,布满青苔,首尾衔接,长约三四里路。这已到中午时分,他们将行军锅靠在一根粗大的原木上,升火做饭。不意,火点燃不久,那原木竟蠕动起来,锅也给掀翻,这才看清,这哪原木,竟是一条水桶般粗大的巨蟒。原来它头尾插在原木堆中,懒得动,时间久了,身上也长满了青苔,很容易被看成是一段原木。看这巨蟒蜿蜒爬走,潘文华等人面面相觑,惊叹莫名。倒是那些马帮见惯不惊,笑说,这蛇还不算大,前面不远处,死过一条比这还大的巨蟒,那才吓人,粗大得起码四五个人才抱得过来,几十丈长,至低限度是上千年的蟒蛇。尸体现已腐烂,方圆十余里内恶臭难闻,弄得我们这几年根本不敢从那里过。潘文华不信,非要马帮带他去看,果然是。不过蟒身已经腐烂,巨蟒的皑皑骨架,七零八落地摆了七八里路长,仅肋刺便有碗口粗细,令人咋舌,毛骨悚然。
第二天上午,潘文华他们到达中国境内一个小县城,就此与马帮分手。这时,他们盘缠已经用尽,仗着他们是打过仗的落难军人,便到县衙要求资助。好在县长是四川人,姓董名奢,听说了他们的经过,大为感动,设宴盛情招待。酒酣耳热之际,董县长听说了他们途遇巨蟒一事,说,那有什么稀奇的,就在你们看见的那已经死去,丢下骸骨的地方,我亲自处理过一桩事情,那才吓人。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董县长说:就在巨蟒留下骸骨利刺不远处,有一高崖,林木森然,崖高不过数丈,当地人称为升天崖,整天云遮雾障。叫人咋舌称奇的是,每有村人的鸡犬类小动物经过那里,便被一种神力吸引上崖。只要一吸上去,从此再无下落,而且还有村人的小孩被吸了上去不见了的事。让村人丧胆。消息报告上来,当时董县长刚刚到任,年轻气盛,极想为当地做些好事,留个好名,决心查个水落石出,这就当即带上二、三十名县衙前去察看。到了现场,向来嗅觉器官敏锐的董县长就觉得气味不对,却又不知究竟。遂令差衙们将带来的多只鸡、兔等小动物用粗麻绳缚紧,放在崖下,而人全部隐入林中。少顷,只见被粗麻绳缚紧的鸡兔等,被崖上一股神奇的引力吸起,吸了上去。差衙们赶紧拔河似地将这些被粗麻绳缚紧的鸡兔等用力拉了回来,一看,这些小动物已经毙命,一身被又腥又腻呈白色粘溶液的东西糊满。董县长心中有数了,想来是什么异物隐身高崖上作祟,便命令精干差衙多人,带刀带枪,悄悄从后面山崖摸上去,砍树伐茅,披荆斩棘,待把那片高崖弄干净了,立刻真相大白。原来是一巨蟒,头比方桌大,粗大的身肢蜿蜒而下,因体形太大,吃得太饱,吃食容易,多年来没有动弹过一下。因此遍身布满泥土,青苔,茅草,早与山崖混为一体,倏忽间根本无法辩别。巨蟒呼出的气,在崖间萦绕,那些白日飞升的生灵,全被它呼了上去,生生吞进了肚里。董县长气极,命令一神枪手攀上林中一高树,端枪对准巨蟒的头连发数枪,不意蛇皮太厚,根本打不进去,打去的子弹权且扣痒。也许多枪连击,打痛了蛇头,巨蟒吃力地抬起头,吸了一口长气,竟然把那神枪手也吸了去。董县长欺巨蟒太大,动弹不得,这就赶紧要县上的保安部队运来几百斤炸药,从上到下,在巨蟒所伏之处,都埋设炸药包,并将这些炸药包串结起来,人躲到一、二里地处,说声点火!只见数米长的引线被点燃,火苗呼呼地蹿过去。然后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声巨响,爆炸时,连两三里外的大地都在震动。硝烟散尽,董县长带人上去一看,巨蟒被从高崖上炸下来,断成数截。
之后,董县长再三挽留潘文华等人留下来在当地做事。潘文华等笑笑,谢绝县长好意。住了两天后,潘文华等人离去时,董县长送了他们盘缠并送他们一程。与董县长洒泪而别后,潘文华一行五人晓行夜宿,两天后到了四川境内的盐源县,因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家,各有各的打算,这就分别了。潘文华改走水路,乘船沿江而下,准备到宜宾,转成都。一路之上,观山望景,他思想上始终萦绕着临别前夜,董县长专门把他请到家中,关上门为他摸骨看相后说的一番话。董县长精通八卦阴阳,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董县长说他有富贵相,而且此次由印度经缅甸回国,异地连见二巨蟒之遣骸,是非常人之举,这本身就说明,君将来有惊人之举,惊人造化。世界上当然没有不可解之事之物,但什么人什么事都有个定数。这些,都通过些异于常人的常事常物于以暗示。《儒林外史》中有一句话说得最好“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君如能将这些暗示、茫然,提升到有意识,从而因缘附会,积极进取,追随明主,必将成为升上九天的将星或文曲星……”想到这里,他如梦方醒,决心寻找明君,因缘附会,早日成才。
真是好事多磨。船看看离有“长江第一城”之称的宜宾已经不远时,却在过一处水急滩险的老鴉滩时,艄公搬艄稍微迟缓,船撞礁石当即被咆哮的江水打成碎片。除潘文华因为身手敏捷抱着了一块木板侥幸逃生外,船上乘客大都葬身鱼腹。时序已是深秋,潘文华并不会水,被恶浪呛了好几口水,身上衣物全被冲光。他载浮载沉了三四十里,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江边靠岸。踉踉跄跄走上岸来,这才发现身上有几处皮肉擦伤,这还不打紧,麻烦的是赤身露体,狼狈万分,如此怎能见人!瘦骨嶙峋的他,用细瘦的双手扪着私处,走上岸来寻去。走了好几里,才在一山凹处发现一处人家,柴门虚掩。他在门前的芭蕉树上摘了两片蕉叶,遮住私处,大着胆子前去叫门。柴门开了,出来一位相貌清俊,十七八岁的村姑。一见他这模样,又羞又怕又气,赶紧退回家去,关上门。潘文华隔着柴扉,将自己之所以如此的由来,一五一十地诉说给了女子,请求帮助。女子这才轻启窗户,给他丢了一条农村老者穿的那种叫“反扫**”的大腰裤子出来,叫他穿上再说。女子说,父母都上街赶场去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同他照面多有不便,说着又给他递出一碗水,两个玉米粑粑。要他等在外面,有什么话,等她父母回来再说。潘文华说好的,好的,并连连致谢,在门外阶沿上一坐,狼吞虎咽起来。事后回忆起来,他说这是他一生中吃得最好的饮食。
村姑父母赶场回来,听他说了这一切,非常同情,老爹邀他进屋,正好那天赶场割了点肉,做了回锅肉请他,而且,老爹还陪他喝了自家用包谷高梁酿的酒。当晚又留他在家宿,第二天,潘文华走时,乡下老爹不仅给他指路,还送了他盘缠,感动得潘文华差点要给老爹跪下。世事匆匆。一心思念报答的潘文华过后才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忘了问老爹他们所住的村子是何村,老爹是何名,但深信自己找得到那个地方。潘文华在宜宾加入了刘湘的部队,约半年后就当了连长,特别抽了一个专门的时间,备下厚礼,带了弁兵,一路寻去,问了所有可以问的人,却全然不得要领。人家都说,那一带非常荒凉,根本就没有人家。潘文华坚决不信,凭着记忆寻去时,所有地形地貌,风景,与自己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可哪里有人家?只见那株葱绿茁壮的芭蕉树,在午后的阳光中摇曳着肥大的枝叶,似曾相识。这一切,让他感到恍惚,简直就是蒲松龄在《聊斋》中描绘出的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景致,而所有的一切,却又都是他切切实实经过的。这时,他想起离开中缅边界中国一侧云南某地一小县时,县长董奢给他说的话,回味中,越发加深了他要靠着刘湘,附翼尾而凌空的决心信心。以后他是这样做的,果然步步高升。
台上的焦桂英还在哀怨,缠绵,轻唱,抒情,节奏显得舒缓有致。贺国光又开始暗暗调度、转换节目。这时,一个身着大红旗袍,相貌俊俏的女子水上漂似地轻步走上前来,给他们削水蜜桃。女子一手翘起兰花指,两根纤指轻轻拈定龙泉水蜜桃,一手执起小刀削皮。桃子在女子手上轻轻旋转时,桃子皮却反转着一气到底。削了皮,女子再将这喷着水果清香、果肉青白的大桃,削成一片片桃肉,放在果盘里。然后,在其中的一块桃肉上插上一根牙签,笑靥如花的女子将果盘往主人面前轻轻一推,示意请用。然后,再依法炮制。不要说吃,光是看这女子削桃,就可以作为一种单独的艺术欣赏。
“请请请!”贺国光拈起一根牙签,戳起一块白白嫩嫩的桃肉放进嘴里,吃下去,再很准确地连连戳起几块,吃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做出很松散,很洒脱的样子说:“成都龙泉驿真不愧为水果之乡,尤其这水蜜桃可称天下第一,一个足有一斤重。色、香、味那更是没有说的。我看,《西游记》中玉皇大帝办的蟠桃会上的蟠桃,也不过如此。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竟为偷一个桃子弄得兴师动众,到头来把自己弄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去烟薰火燎。如果那孙猴子早知道有这成都龙泉的水蜜桃,何必去淘那么大的神!
“成都这地方真好。我是湖北人,来川有年,对此有深刻的体会。书上说,成都是一个富柔富贵乡,直白一点说,成都是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说到这里,他很巧妙地转了弯:“我是没有甫帅那样好的条件,如果我是他,何必非要出去带兵,在川内也一样抗日,何况甫帅重病在身!”贺国光发现,他说这些话时,王缵绪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很专注地看着他,两眼放光,似乎在砸摸其中的微言大义。王缵绪是一个官瘾很大的人,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他是西充人,字治易,时年42岁,与同属川北地区的广安人杨森原是中学同学,杨森当政时,他是杨森麾下一个师长。后来见刘湘势大,投靠了刘湘,当了刘湘一个师长。年前,蒋介石在峨眉山办军官训练团时,他在暗中又有活动,对蒋有明显的投靠之意,被人在背后不屑地称为“三姓家奴”。但其人是儒将,中过秀才,有相当的才具,至今还兼着自流井盐务使,手上很有钱。
绰号“王灵官”的王陵基早就看不惯王治易了。
“当然!”他这就给王缵绪掐上了,同时也是对贺国光的旁敲侧击:“如果甫澄是这样想,这样贪图安逸的话,那还有啥子说的!如果甫澄要想出去当官,随便言语一声,到中央当个部长都嫌小了。可是,甫澄不像有些人,光想当官,甫澄是个真正的军人!”别人都尊刘湘甫帅或是甫公,可是王陵基却是一口一个甫澄。他与同坐的唐式遵、潘文华、王缵绪、范绍增一样,长期以来都是刘湘的下级,都是师长。他的口气之所以这样大,是因为刘湘早年读陆军速成学堂时,他当过一段时间刘湘的老师。当然,他也是贺国光的老师。王陵基爱抠架子,绷老资格是出了名的。
“那是,那是,方舟师说得对,方舟师目光如锥。”贺国光连连点头,赶紧给王陵基戴高帽子,说时,话题又是很巧妙地一转:“甫帅深明大义,以国是为重,他把四川的军队都派得差不多了,甫帅自己也要出去。以后就只有方舟师是川内真正掌刀把子的了,最有实力。方舟师手上的保安部队,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吧?”虽然刘湘还没有正式宣布王陵基就任四川保安司令,但这是早迟的事,是公开的秘密。
“差不多吧!”王陵基随口应了一句。
看王陵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王缵绪忍不住气,对掐了过来:“方舟兄手上掌握的保安部队,我看,说不定哪天也会调出去抗日!”
“那又如何呢!”王陵基绰号“王灵官”,火爆脾气,他根本就没有把王缵绪放在眼里,马上对掐过来,话语显得有些粗鲁:“如其这样,我上就是嘛!抗日光荣,我不怕上前线。我不像你,金屋藏娇,屋头弄两只花蝴蝶在那里放起,不要说带兵出川抗日,平素都像是麻糖粘着了胯似的,步子都迈不开!”
都笑了起来,“哈哈哈!”范绍增更是仰头大笑。王陵基这里所说的“两只花蝴蝶”,是指王缵绪年前新讨的两房如夫人。她们是孪生姊妹,二十多岁,长得很美。这段轶事,是这一段时间成都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都以为王缵绪要发作,不谙他也笑了,还了个以柔克刚,他笑扯笑扯地对王陵基说:“方舟兄确实说得对,我是不想离开成都,无论给我好大的官也不想离开。我倒不是舍不得‘两只花蝴蝶’,女人嘛!我记得《三国演义》中有有句话,原话我记不清了,大意是,女人不过是一件件衣服,随时都可以换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杨子惠(杨森的字)现在带部队在上海打得多欢实!要说女人,哪个有他的女人多,妻妾成群,他连自己有好多个儿女都弄不清楚。所以,女人多少并不影响事业。
“我之所以不想离开成都,就是贺主任说的,成都生活安逸!“王缵绪说这番有些厚颜无耻话,他显得很平静,很理性,显示了他的口才和灵机应变的能力。他把王陵基说得一时还不了口。他这些话,半真半假。另一半,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这就是,他希望在坐的这些四川大将都走了,甫帅也走了,如张再所说,都走光了,四川腾空了,之后,他好设法活动,当上四川省政府主席。这顶桂冠,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贺国光当然清楚他的心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有这样一番波澜,他算是把这些四川实力派人物的底都摸清了。
这时,台上的焦桂英已经被负心郎王魁害死,变成了鬼的焦桂英这才看清了王魁的本质。这时,她彻底绝望了,愤怒了,她开始报复。变成了厉鬼的焦桂英开始捉拿王魁。台上,一个在逃,一个在追……吐火,变脸……这就发挥了川戏的绝技,精彩之至,川戏锣鼓打得急急火似的。在场的军官们完全被吸引了,掌声阵阵,喝彩频频。贺国光身边这些人也不斗嘴了,全都全神贯注看着台上的表演。
戏演完了。贺国光带着首席的一班人鱼贯上台,给杨素兰一班人道了辛苦,发了赏金,然后招呼大家过隔壁味之时酒楼赴宴。
宴罢,贺国光驱车回到他在九思巷的家,这时,夜已深了。走进密室,在锃亮硕大的办公桌后一坐,随手拿起那部黑色载波电话。“是陈主任吗?”他在叫南京的陈布雷,电话一下就通了。陈布雷是蒋介石的亲信,蒋介石身边的红人。时年48岁的陈布雷是蒋介石的浙江老乡,博学多才,早年办报,同盟会员,极擅写作,有“天下第一笔”之称。跟定蒋介石后,长期作委员长的秘书,深受信任,连他加入国民党都是由蒋介石亲自当的介绍人。他曾任国民党中央党部书记长等职,时任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兼委员长侍从室第二处主任,几乎蒋介石所有的重要文件,文稿,都出自他手。西安事变后,那篇以蒋介石名义发表的,影响广泛,颇有文彩的《西安蒙难记》,就出自他手。
同陈布雷通电话,就等于是同委员长通电话,贺国光同陈布雷是热线联系。
“……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在电话中,贺国光向陈雷报告:“刘甫澄的病确实很重。”
“刘甫澄不会改变主意,不出川了吧?”
“绝对不会。”
“好!他手下那帮大将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没有。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你估计刘甫澄出川后,川局会是个什么状况?”
“这么说吧!”贺国光在电话中喜孜孜地对陈布雷说:“刘甫澄手下的大将们原本就是矛盾重重,是口袋里装笳子――叽咕、叽咕。刘甫澄在,他把这些人还捏得拢来,刘甫澄不在,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说着,他将今晚上、二王和唐式遵、潘文华等人的表现,一一给陈布雷细说了。最后又归纳:“总之,刘甫澄不在,四川就成了一块烂豆腐,用筷子挟都挟不起来。”
“元靖,你说的这番话生动极了!”电话中,向来对词汇特别敏感的陈布雷表扬贺国光:“你在四川住久了,连四川的好些息后语都用得一套套的,也学会了说趣博(幽默)话。好,你的工作很有成绩。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有了,请陈主作代我向委员长问好。”
“那是一定的。”
“再见,陈主任晚安!”
“好,有事请随时联系。”等陈布雷放了电话后,贺国光这才放了电话。
贺国光踱到窗前,极目望去。秋夜的成都,已经夜深了的成都,不时有灯火闪烁,在满天的繁星映衬下,很静,就像一个睡美人。贺国光将双手背在身后,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